卡迪（Yasir Qadhi）：穆斯林对阿富汗妇女法令应该持有怎样的立场

​译者前言：卡迪（Yasir Qadhi）是一位美国巴基斯坦裔的穆夫提（伊斯兰学者），早年曾在美国休斯顿大学学习化学，后来转向了伊斯兰，赴沙特学习圣训学与伊斯兰神学。现在，卡迪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穆斯林学者之一。

(美籍巴基斯坦裔伊斯兰穆夫提亚西尔·卡迪[Yasir Qadhi])

塔利班上台以来，其颁布的诸多举措在国内外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争议，尤其是关于女性公共场合不得说话、必须强制穿着黑袍、禁止女性接受教育等法律。这些法律自然引发了包括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以及西方媒体的强烈批评。中国与阿富汗很遥远，在文化上更是毫无相似之处。虽然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既不了解阿富汗的历史与现实，更不理解伊斯兰与伊斯兰教法，但依然加入了国际社会对阿富汗和塔利班政权的口诛笔伐之中。

我对于这类问题的关切从来不是要尝试着做出一个道德判断，而是首先在于获得理解这个问题的内在视野，掌握构成这般内在视野的必要的知识。非常荣幸的是，我听到了卡迪先生的演讲，这场演讲最重要的也许不是教会我们一些关于阿富汗与伊斯兰的知识，而在于警醒我们，要对于任何一种观点、立场背后的一整套逻辑链条、文化环境与议程设置时时刻刻保持敏感。以此对观中国的互联网舆论场和学术界便会发现，最重要的问题不在于批评还是赞扬，支持还是反对，而在于我们时时刻刻在由他人的议程设置牵着鼻子走。我们当然会说这是一种思想意识的殖民主义，可是当学者们津津乐道地谈论“反殖民”的议题时，依然是在他人的议程设置中谈论的反殖民，于是我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让我们先把这些概念与议程设置放在一边，还是先回到事情本身，因为任何事情本身有其自在的尺度。学习它、理解它、把握它，然后再谈论独立思考与去殖民化才有价值。

本文译自演讲Reflections on Another Country's Banning Of Women's Education: - Shaykh Dr. Yasir Qadhi，卡迪教授在美国的某个清真寺或伊斯兰经学院中对穆斯林听众做了这次讲座。有细微删改、润色。

一、为何我们必须要谈论这个棘手的问题

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充满争议，我尝试着将经典的伊斯兰圣训、历史与我们的时代相结合。在谈论这个话题之前，我必须先做一些铺垫，因为我们的年轻人向我反映了一些情况。在这里就不必提这个国家的名字了，这个国家最近制定了一系列非常严格的公共场合女性行为准则：这些准则以伊斯兰的名义禁止女性在公开场合发言，限制女性受教育。我们的年轻人，我们的兄弟姐妹想知道，面对这样的法令我们应该拥有怎样的态度。我们是否应该公开批评，还是说我们应该捍卫这样的法令。这还是伊斯兰吗？我们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在上周的电视新闻中，我们的穆斯林姐妹，她们被放在网上，被放在宗教裁判所上。人们质问她们，你们支持这项政策吗？你们伊斯兰传统包括强制遮住脸、不让女性公开说话吗？

想要解释、讨论这些非常棘手的话题并不容易。当我像往常一样冒着风险探讨这些棘手的话题，便会招致铺天盖地的批评。如果你们知道，也许你们每个人都知道，真主啊，我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批评——不是被说成原教旨主义狂热分子，就是被说成CIA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或者介于两者之间；或者被说成伊斯兰教革新者、学者、叛徒；或者任何你们能想到的，我已经被贴上了各种标签。

有时我在想，我是否应该不再谈论这些话题，只做一些读读经典之类的不会带来争议的事情。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因为我真心的关切我们下一代的信仰问题。如果我们不谈论这些复杂棘手的话题，如果我们将其束之高阁，那么还有谁会去解释呢？难道你们想让我们的下一代接受CNN的教育，或者从福克斯新闻那里获取信息吗？因此我们必须直面这些非常棘手的话题。而当我讨论这些问题时，我发现我们中的许多内部人士，包括宗教人士，他们都想要一个简单的黑白分明的答案，他们想要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而当你没有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当你试图去考虑其内在的困难与复杂性，这样的做法便会令他们不满意。他们会说，噢，这意味着你们正在摧毁伊斯兰教，你们正在改变伊斯兰教。

的确，如果你们听过我的演讲便了解我，我总是试图给出整个背景。你们需要知道，这是一个涉及到诸多方面的困难的话题，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否”的问题。因此，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我称他们为单维原教旨主义者。（塔利班）是一个政权、一群人，他们有自己的历史，不是凭空出现的。现实情况是，你们不能给出简单的是或否。我们今天要尝试做的是——教育、对话。即使我有些观点是错误的，但我们的目标是捍卫伊斯兰，目标是提高认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看法，欢迎你们来找我，我们可以讨论。我的目标是激发你们自己的思考，然后引导你们通过亲自调查研究来搞清楚事件的真相。

我将在这里阐述具体的问题，回应这个问题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防御性的方式，我将讨论几条防御性的论点；然后是进攻性的方式。好的，请耐心听我说，我们将先讨论两到三点防御性的论点，然后切换到进攻性的方式，讨论两到三点，最后做个总结。

二、伊斯兰教法在乎人的灵魂，而西方不

关于防御性的观点，这些批评者说，你们的伊斯兰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关于道德之类的准则？而我们应该对他们的回应是，他们这是拿苹果和橙子进行比较。为什么？因为伊斯兰教法和伊斯兰社会以及沙里亚的目标比西方法律的目标更远大。西方法律不关心私人道德，西方法律不在乎激发你们的道德感，也不关心你们的灵魂，更不关心你们是否可以获得自我完善——西方法律不得不强迫自己退出道德领域。西方法律只关心你们自己想做什么，而伊斯兰教法不是这样。所以如果你们不能将自由和民主进行比较，那么你们也不能将世俗主义与伊斯兰教法进行比较，这是完全不同的范式，试图将两者等同起来没有意义。伊斯兰教法和沙里亚是一个整体，通过履行法律，社会旨在达到一种道德，以更好地保护你们的灵魂，守卫你们的信仰，而西方法律和西方社会则没有任何这样的意图。

这当然可以追溯到他们自己的历史，他们无法让宗教和国家共存，他们无法生活在教会之下。罗马天主教会是如此的专制和落后，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公共生活中彻底摆脱教会，他们说：够了！我们不想在公共生活中与教会有任何瓜葛！欧洲人有过非常糟糕的经历，称之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对于宗教，我们作为穆斯林从未有过这种PTSD。坦率地说，我们用荣耀的眼光看待过去，我们有一种怀旧之情，一种浪漫的怀旧之情，怀念过去美好的时光。我们在科学与技术方面曾处于世界之巅，宗教和社会以一种完美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我们从未有过那种宗教裁判所，布鲁诺从来没有在我们的火刑柱上被烧死，而是在他们的火刑柱上被烧死，所以西方社会不得不与道德决裂，否则他们无法共存。

我们的东方社会在伊斯兰教法下蓬勃发展。只是到了殖民者统治的阶段，我们才不得不屈从于这些民族国家，离开我们的沙里亚法，承受这些艰难的矛盾。事实是，当西方人抱怨伊斯兰教法时，你们必须坐下来教育他们，这是苹果和橙子的区别，伊斯兰教法的目标与西方法律截然不同。

三、古兰经和圣训并不支持塔利班的观点

再说几点防御性的观点：伊斯兰教法总是告诉我们在一个理想的世界人们道德应该如何，人们应该如何着装。在一个理想的乌托邦世界，每个人会被真主保佑，遵守教法，因为我们希望生活在一个没有裸露、没有赌博、没有色情、没有毒品、没有酒精、举止得体的国度。那么，在伊斯兰教法中，对这一问题的规定到底有多严格，惩罚措施是什么？

的确女人需要遮住自己的身体，但这不该是强制性的。有些解释认为脸部应该遮盖，所以这是伊斯兰教法学家主流的观点。虽然我个人并不认为应该强制，但我仍然尊重所有主流的观点。我们必须承认，在主流观点中，有人认为面纱是应该保留。这是经典的哈乃斐立场，也同时是马立克学派、沙菲仪学派和罕百里学派的默认立场。

至于在公共场合女性是否可以说话？呃，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会认为女人的声音也应该被阻止。至于说女人能否在公共场合说话，如果她们以庄重的态度说话，那么这绝对没问题。顺便说一句，这一观点的来源是《古兰经》和《圣训》，因为真主在《古兰经》中说：“当你们说话时，不要以轻浮挑逗的方式说话”。

这意味着女人可以说话，只要不以挑逗的方式来说话就好了。在《古兰经》和《圣训》中，我甚至都无法计算有多少个女人来抱怨、挑战或提问，而先知从来没有一次告诉这些女人：嘿，女人，你们的声音是不被允许的，从来没有。在《圣训》中， 我们可以看见太多男人和女人在集市上交谈，在清真寺里交谈，女人质疑先知等等，太多的例子了。

四、对女性的禁令可能使人远离伊斯兰

那么那些主张女人不应该在公共场合说话，并引用《古兰经》和《圣训》佐证自己观点的人有什么证据呢？

他们引用所依据的原则是：关上诱惑之门，也就是说我们不想打开这诱惑之门，你们最好明白谨慎的意义，要格外谨慎。我们应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这就是他们使用的原则。

显然这般的禁令将会开启一个潘多拉魔盒。的确，在一个理想的世界我们渴望道德，我们希望男女之间通过以一种有尊严的方式进行互动，至于这一切将达到什么程度，则取决于对伊斯兰教法的解释。但是，我们还要指出，我们并不处于理想的世界中。那些国家，我在这里尽量说得委婉，世界上只有两三个国家要求遮盖头发。我们看到了一个尴尬的现实，那些国家由于过于严厉和保守，引发了当地人民的强烈的抵触情绪。现实是，这种严厉导致了许多人离开了伊斯兰的精神世界，离开了对真主、穆罕默德的追随。我们看到，其中一个国家原本有非常严格的法律，但最近他们改变了，从对女性有着严格的着装要求到如今允许夜店的盛行和热舞。这些严格的法律都到哪里去了？它们完全流于表面。

而在另一个国家，自从他们颁布了女性的着装禁令以后，脱离伊斯兰教的比例从1%上升到 30%。人们对这条规则充满敌意，以至于现在人们开始讨厌伊斯兰教。而那些没有强制执行着装禁令，但允许传教士传教的国家，实际上是在暗中鼓励这项规定。我们发现，自80年代以来，这些国家带头巾妇女的数量增加了十倍。在中东和我的祖国（巴基斯坦）过去头巾不常见，这一点我们都知道。而现在你们也看见了，你们可以（在巴基斯坦）看见无处不在的信仰者、祈祷和带头巾的女性。到底哪一种更成功？是强硬的措施还是温和的措施？

所以，我在这里直言不讳，尤其是针对那些非常狂热的年轻人。我亲爱的兄弟们，带着最深切的爱和尊重，强硬只适用于某些特定情况、场景，而一般的规则是： 软性力量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这也适用于伊斯兰教法。如果社会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你们却以严苛的法律要求人们，最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同我的穆斯林兄弟们站在同一阵线上，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伊斯兰教法不要求，它当然要求端庄与节制。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却对我发火。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大多数穆斯林国家并没有规定在公共场合必须规范女性的着装，这是因为大多数穆斯林国家的法律允许传教士传教，发挥软实力。政府不应该干涉，人们也不应该反对着装规定而受到惩罚，因为这样做会引起人们的反弹和抵制。

这里再次体现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这就是矛盾所在。当我引用现实时，我并不是赞同它——我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乌托邦，我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人人都信仰伊斯兰的地方，而且信仰程度达到100%。如果他们的信仰坚定，那么你们可以为他们建立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制度。但在我们谈论理想世界以前，我们需要先具备坚定的信仰。让我们回到古兰经。古兰经的第一章是安拉启示的，它们涉及天堂、地狱、信仰。在我们信仰逐渐坚定扎根的时候，然后安拉启示说不要喝酒、不要赌博等等。如果安拉启示的第一个诫命是不要喝酒、不要赌博，那么我们自己便会说：不好意思，我们做不到。不幸的是，我们的许多年轻人想在人们正处于5级的时候直接达到100级。事情绝不是这样发展的，你们必须慢慢培养他们。至于具体怎么做，因时间、地点和文化而异。但我想说的是，沙里亚要求我们，如果一项政策会导致更严重的反弹，那就用你们的智慧，一步一步来。渐进主义是沙里亚的一部分，这没什么错。

同样，我们应该想想，伊斯兰教法的主要目的真的是为了要遮住女人的脸吗？这只是清单上最底层的一项。还有那些更上层的、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预防犯罪、安全、消除贫困、正义等等。让我们从大问题开始，一步一步来。仔细听我说，我们的目标是完成全部计划，但不要从最底层开始，而忽略最上层的目标。这会导致民众的抵触，所以应该循序渐进，最终当人们做好准备时，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更高的目标。

关于女性受教育的问题，一位女性学者，她写了30卷关于伊斯兰女性学者的书。在我们的传统中，女性学者一直都存在，而且女性学者是传统的一部分。所以，我个人不同意这种说法。刚刚我所谈论的都是防御性的观点，现在让我们谈几点进攻性的看法，反击那些批评我们的人。

五、任何法律都不可能无涉个人道德与自由

我们需要明白，虽然西方社会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世俗的，他们不会干涉私人道德与自由，但他们的法律也绝不可能完全不约束个人道德，即使在西方也有道德法律，因为任何政府制度必须涉及私人问题。

举个简单的例子，西方仍在讨论堕胎和LGBTQ的问题，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问题确实会影响公共和私人领域，而且他们对此有自己的讨论议程。同时，他们自己也有关于着装举止以及关于裸露身体的法律，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有关于不雅行为的特定法律。在我们美国，在每个国家，都有关于男女着装规定的不同法律，这就是现实。

人们会说，请稍等，美国的法律不涉及头巾，只涉及上半身或下半身，但我想强调的是，美国的法律依然涉及到“遮盖身体”的问题，各国的差异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美国政府依然规定男女不能在公共场合赤身裸体，是的，联邦一级有关于不雅行为的法律，州一级也有。违反这些法律，你们会受到处罚。但你们可能会说，在有些国家光着身子也不会被处罚，但即便如此，这个国家一定也规定了那些只能在夫妻间进行的事情不能在公共场合进行。为什么？因为这不雅，所以每个国家都有关于不雅行为的法律。那么问题就变成了由谁来决定什么是不雅，什么不是不雅，由谁来决定身体应该被遮盖多少比例。

我们国家，这个国家，美国，它有关不雅行为的法律一直在减少。我们每个人都是在上世纪70年代、80年代、90年代长大的，我们看到了社会如何变化。以前不允许在公共电视上出现的东西现在成了公共电视上的主流。因此，当你们没有一套制度来决定什么是不雅的行为，当你们没有明确的裁决方法时，道德风化水准就会在这个国家不断下降，一直下降。抱歉，我说的有点露骨，三点式的泳衣在60年代之前还被认为是不雅和不道德的，直到60年代。60年代，你们可能会因为三点式的泳衣而被捕。1920年，一些妇女由于穿着在加州的海滩被捕，为什么？因为大腿露出来了。可现在，人们几乎在海滩上完全赤身裸露。如果没有确立不雅行为的制度，会发生什么？今天的美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们可以接着问，每个政府每个国家都有关于不雅行为的法律，你们会因为不雅行为而入狱。如果其他国家有不同的法律，我们则需要抵制这些法律，那么，为什么美国的道德和美国的不雅行为的标准应该成为全球的标准？是什么让美国有权制定有关不雅行为的法律？为什么其他文化不能拥有自己的道德法律？我们为什么要反对那些道德法律？你们有什么资格对世界其他地方指手画脚？连你们自己都在争论不休，你们自己不断出现各种案件，诸如此类。现在人工智能图像又引发了新一轮争论，如果人工智能出现，并假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创建了一个不雅图像是否合法，现在法院正在对此进行辩论。因此，有关不雅行为的法律在全世界都通行。如果某个政权的标准与你们的标准不同，那么它们统统都是标准之一。任何文化都不应该拥有决定什么是唯一的不雅行为的权利。

六、批评者从来都不真正关心穆斯林妇女的权益

我们可以做的另一种辩护是，你们这些批评者似乎过于关注生活在穆斯林国家的穆斯林妇女。而当西方法律将穆斯林着装视为犯罪时，你们却从不站出来维护这些穆斯林妇女的权益。你们只想要他们在穆斯林土地上的自由，为什么你们不抱怨比利时、法国和其他禁止佩戴头巾的国家？你们可能已经知道，我刚才告诉你们那个美国女人被捕了，呃，因为你们知道，在1920年，她暴露了小腿，好吧 。一两年前，一名穆斯林姐妹在法国被捕。她在法国被捕是因为她戴着头巾，完全遮盖着自己的身体，而法国有一项法律，不允许在海滩上遮盖自己的身体，这是法国的法律，因此她被罚款500欧元。为什么？因为她戴着头巾，穿着完全保守的衣服，带着孩子坐在沙滩上。警察来了，给她开了罚单，说“你们不能在沙滩上完全遮盖自己的身体”。(2016年，一穆斯林妇女在法国尼斯的海滩被要求强行脱去罩袍)

为什么同样的机构，如CNN和福克斯新闻，对法国没有感到恼火呢？法国妇女的自由在哪里？只有当穆斯林妇女遮盖身体时，他们才会感到愤怒。他们无法忍受，想要取消任何的对身体的遮盖。好吧，那么西方法律呢？当穆斯林妇女选择遮盖身体时，西方法律又是什么情况？

七、塔利班的上台是你们亲手造成的

在这方面，我们也要提出另一种进攻型的辩护，即你们所指责的政权（即塔利班）并非凭空而来。你们西方人，美国军队曾经控制这片土地，在你们的时代，这片土地完全被内战所笼罩，人们在大街上感到不安全，妇女会遭到强奸，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你们的眼皮底下， 男人和女人都不安全。无论你们是否喜欢，新的政权已经到来，他们带来了表面上的法律和秩序，女人现在可以安全地走在街上而不受威胁。你们更希望拥有一个女人可以穿任何她想要的衣服，而不会被强奸的社会，还是她可能不得不穿得多一些，但有法律和秩序的社会。你们看，批评者很容易指出消极的一面，但这个社会和这个政权也有积极的一面，无论你们想说什么，它带来了稳定，带来了这个国家40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秩序感。

最后，我要指出一个非常严厉的问题，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告诉我们你们关心女性，特别是那个地区的女性，而你们却直接参与了屠杀，杀害了超过数百万人？这是美国的虚伪。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必须这样说，我们政府和媒体指责一个国家，并为这个国家的妇女声张穿衣自由，而你们指责的手指上沾满了百万寡妇的鲜血，百万儿童因美国人的入侵而死亡。甚至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加沙便有5万名儿童因你们国家而丧生，许多妇女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因为美西方的炸弹而惨遭屠杀。因此我们不得不反击，并质问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竟要让我们认为你们是真正关心妇女和儿童的人？显然，你们根本不关心生命的神圣。

我不想使用阴谋论这张牌，我不会说阴谋论，但我会说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邪恶的游戏，这个游戏是什么？这个游戏就是我们需要向全世界假装我们在道德上更好，我们比那些人更优越，我们需要假装自己更好，而我们要假装的方式之一就是假装关心妇女权利和妇女教育。但你们不能声称你们关心妇女权利，因为你们轰炸了那个地区，使这个地区回到了中世纪。当你们以虚假借口进行入侵，当你们在那里拥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和刑讯室，当你们绑架妇女，强奸妇女的时候，请别假装你们关心妇女权利，因为你们的行动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你们不在乎妇女权利，你们不在乎教育，你们更不在乎自由。你们有一个议程，作为议程的一部分，你们必须把那个文明描绘成落后和野蛮的。尽管相比于发动战争所带来的数百万人的死亡和流离失所，女性禁令是微不足道的。你们才是真正的野蛮人和侵略者，两者绝不可能等号。

所以请别再说什么关心女性、希望她们变得更好的废话了，你们没有权利对那些被你们炸成中世纪的人说教。正是因为你们的入侵和干涉，这个群体才真正获得了合法性。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在你们无法提供稳定时带来稳定，只有他们才能给人民带来尊严，因为他们真正代表了人民，他们来自于人民，由人民组成。

八、不要成为敌人议程设置中的棋子

即使我不同意他们这些关于女性的政策，我确实不同意，但请仔细听我说，我的批评永远不会站在入侵这个国家的人一边。我的批评将像亲兄弟间的鞭策一样，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关起门来说。我不会被用作邪恶游戏中的工具，我不会被那些想利用我的人用作棋子。这些人希望我成为邪恶游戏中的工具，为他们入侵的合法化正名，使他们的优越感理所应当。

不！他们并不优越，即使我不同意这个政权的一些政策，我也会私下向他们提出建议，或者私下批评他们，但我永远不会与其他人站在一边，在公共电视上批评他们。如果你们请我上电视，我一定会指着你们说：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评头论足？

所以，各位兄弟姐妹。现实的情况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对或错。即使我们不同意，我们反对，但也要保持审慎，非常审慎，不要成为一场恶毒游戏中的无知的棋子。这场游戏最终是试图摧毁我们的宗教，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这正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你们怎么能是优越的种族，是你们将他们炸回了中世纪，是你们入侵了他们的国家，是你们剥夺了他们成为现代民族国家的权利，所以请别再说这些虚假的言辞和虚伪的假装高人一等的言论了。

因此所有的穆斯林，特别是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事件。世界要复杂得多，当他们批评时，他们除了别有用心以外，别无其他。当他们指责你时，绝不是他们希望你好而鞭策你。所以，即使你们不同意这个政权的做法，那就更应该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你们的不同意见，而不是从他们的角度和议程设置出发，来提出你们的反对意见。

事实上，我们和这个国家的政权有着密切的接触，给他们提供了许多治理方面的意见，也希望他们听取全球学术界的建议和意见，关于这一切，我无法告诉你们细节。我想对这个政权说，我认为他们也需要考虑积极的一面，甚至从伊斯兰的角度来看，为什么一定要遵循最严格的律法呢？我的建议是，在治理方面一定要明智，暂时优先考虑其他的社会事项，道德方面要灵活一些，过于严格的律法会导致民众的抵触，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只是我个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可当CNN和福克斯新闻来找我时，我肯定不会站在他们一边指责我的兄弟姐妹。我会捍卫我的兄弟姐妹这样做的权利，我会对CNN和福克斯说：你们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你们自己还有更大的罪行，你们没有权利插手地方事务。如果他们开始在这里说这个国家的肮脏，想象一下如果权力被逆转，想象一下如果那个国家（指阿富汗）拥有超级大国所拥有媒体，如果那个国家有能力入侵这个国家（指美国），并且不断在媒体上谈论美国的色情，谈论这个国家的肮脏。他们不断说，看看这些无辜的女性是如何被虐待的，19岁的女孩，她们被这些肮脏的男人虐待。他们不断这样做，他们攻击这个国家，向它投掷炸弹，你们想让这一切完全颠倒过来吗？

最后，穆斯林兄弟姐妹们，请你们更聪明、更细致入微地理解，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否”的问题，愿真主赐予我们智慧，我们应当给我们的兄弟姐妹提出更好的建议，但绝不要在这个过程中成为敌人反对我们兄弟姐妹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