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等13年，准万亿之城终于“破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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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势发力的可能
温州，首条时速350公里的高速铁路来了。
9月6日，连接杭州和温州的杭温高铁正式开通——杭温高铁自杭州市桐庐东站引出，途经金华市、台州市、温州市，引入温州北站，通过既有杭深铁路延伸至温州南站，正线全长276公里，设计时速350公里。
作为浙江第三城，温州350高铁“破零”的时间，比杭州晚了14年，比宁波晚了11年——2010年，设计时速350公里的沪杭高铁（上海至杭州）开通；2013年，设计时速350公里的杭甬高铁（杭州至宁波）开通。
哪怕放在浙江省内GDP5000亿元以上的地级市中，温州也是“慢半拍”。绍兴、嘉兴、台州、金华、湖州、衢州等城市，虽然GDP不如温州高，但已经通行时速350公里高铁，进一步融入杭州、上海等地。
作为准万亿GDP城市，温州2023年GDP8730亿元，此前只有杭深铁路和金温铁路经过，其中，杭深铁路温州段设计时速为250公里，运营时速只有200公里，金温铁路设计时速200公里。
首条设计时速350公里高铁，对于温州意味着什么？沿线城市还有谁能分一杯羹？视野拉开，放在整个浙江来看，又会对格局带来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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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破零”
早在13年前（2011年），温州就已开始酝酿杭温高铁。
2012年，杭温铁路列入《浙江省铁路网规划2011-2030》。此后的数年间，温州的代表委员们在全国及地方的两会上，不断呼吁建设杭温高铁。
据杭州网2017年的报道，时任温州市交通运输局局长董庆华认为，“改变温州的区位条件、提升温州的综合竞争力，当务之急就是要改变温州的交通条件”。时任温州市发改委主任方勇则认为，“打造（浙江）全省1小时交通圈，重点在温州、难点在温州，关键在于杭温高铁”。
在温州的大力推动下，2017年3月9日，杭温高铁正式开工建设。
7年半后，杭温高铁通车，温州多年的“高铁梦”终于实现。线路在桐庐东站与合杭高铁连接，在义乌站与沪昆高铁连接，在温州北站与杭深铁路连接，成为长三角城际铁路网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前杭州到温州已开行动车组，但线路需绕行东边的杭绍台高铁＋杭深铁路，或经由西边的沪昆高铁＋金温铁路到达温州，目前最快也需要2小时左右。
杭温高铁通车后，可从温州南站、温州北站出发，经杭温高铁直达杭州西站，使温州至杭州的通行时间缩短至1小时左右。
由此，温州也接入全国时速350公里高铁网，经杭温高铁在杭州中转后，温州去往长三角的上海、南京、苏州、合肥，以及中部地区的武汉、长沙、郑州等地，旅行耗时均会缩短。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杭温高铁是我国第二条民营资本控股的高铁线路，还是国内首条“双示范”（国务院混合所有制改革试点和国家发改委社会资本投资示范）高铁。
众所周知，铁路项目，投资大，且周期长、收益慢。据测算，每公里高铁造价约1.5亿元，一条100公里长的高铁线路，仅资金投入就要超过150亿元，这对于地方政府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近几年，国家正在推动更多民间资本参与铁路等领域重大项目建设。有了民营企业的加入，原本因财政预算不足而往后排期的项目可以尽早上马，政府前期建设投资减少，项目也可加开启动。以杭温高铁为例，一期民营资本占51%，国铁集团及地方政府占49%，二期由浙江省省方全资建设。
问题是民企如何赚到钱？据了解，杭温铁路一期采用“建设—拥有—运营—移交”（BOOT）模式运作，合作期为34年，包括建设期4年、运营期30年。运营期间，政府将让渡全部收益，同时与社会资本方风险共担，比如，实际开行对数未达到预期，政府会给予一定的可行性缺口补助。运营期满后，项目将移交给政府。
在专家看来，这既让民营企业有了较长的经营周期来回收投资，又通过政府的补偿协议保证了相对固定的回报率，降低了投资风险。以我国首条民营资本控股的高铁线路杭台高铁为例，2023年客流量达1500万人次，同比增长200%。客流稳增，带来收入稳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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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捷径
众所周知，在改革开放前三十年，杭甬温“铁三角”撑起浙江这块市场经济热土。
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教授曾刚告诉我们，改革开放后，温州依托民营经济迅速发展，并被总结为“温州模式”，但后来“温州模式”不再那么亮眼，温州与杭州和宁波的差距拉开。
如今，杭州、宁波“双子星”GDP总和已接近全省半壁江山，温州尽管在经济体量上居于浙江GDP第三的位置，但占浙江全省经济的比重，已从2010年13.3%减少至2023年的10.6%。标兵不断向前的同时，身后的绍兴和嘉兴也在奋起直追。
图片来源：新华社
为何“掉队”？区位被认为是关键因素之一。在外界看来，虽然2019年“杭绍甬一体化”就被列入《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但相比“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绍兴、嘉兴，受距离、地形等因素影响，温州真正融入区域发展大局，并非易事——
从地理位置来看，杭州和宁波位于浙江北部，直线距离约130多公里。温州处于浙江省东南部，中心城区距杭州直线距离约260公里，相较于杭甬一小时同城化交通，杭温始终在两小时左右的时长徘徊。放在整个长三角，作为距离上海最远的城市，温州到上海耗时最快也要近三个小时。
如曾刚所言，以前的发展比成本控制，现在比技术创新，而温州在这方面并不占优势。例如在科研方面，温州缺少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对经济发展的支撑不够；而当温州要引入技术到当地转化，交通的便捷程度又会成为影响因素。
杭温高铁提高温州联通度后，“温州能不能通过政府或商会，让外部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到温州设点，带动技术和市场的发展？”曾刚提出这样的问题。
今年3月份，温州市党政代表团赴上海、苏州、无锡学习，被问到这趟行程最大的收获时，温州市委书记张振丰提到，“只有战略融入才能赢得先机，要在‘接轨大上海、融入长三角’中借势发力”。
杭温高铁的开通，缩短了温州到长三角其他城市的时空距离。曾刚认为，长三角进一步向南边延伸，与温州等地形成更好的互动关系，杭温高铁可以发挥作用。
当前，温州正全力冲刺“双万”城市，即万亿级GDP、千万级常住人口。交通条件的改善无法完全决定经济和人口，但如果能充分发挥交通优势，或可提升发展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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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画圈”
对于浙江来说，杭温高铁最大的意义之一则在于，合龙了省内陆上一小时交通圈。
早在“十四五”初期，浙江就提出，到2025年，将基本建成省域“1小时交通圈”，即杭州市与省内各设区市来往，如杭州前往宁波、温州等地，都可以在1小时左右到达。
观察此前浙江省的铁路网图，以杭州为中心，相比东西向，商合杭高铁联动合肥都市圈，沪杭高铁、沪苏湖铁路等连接上海，以及杭甬高铁、杭绍台铁路连接绍兴、宁波与台州等城市，南北方向的铁路网则显得有些“稀疏”。
眼下，杭温高铁通车，紧密串联杭州、金义、温州三大都市圈，浙江陆上10地市实现省城杭州到地市所在地一小时左右的陆路交通。
图片来源：新华社
被誉为“世界小商品之都”的义乌，虽然只是县级市，但在杭温高铁通车后将成为一个高铁枢纽。杭温高铁和沪昆高铁在此交汇，两条高铁的设计时速均是350公里。
与此同时，义乌站正在进行扩容改造，完成改造后站场规模将达到11台27线、站房建筑面积达到7.5万平方米，成为杭温高铁线路上规模最大的火车站。
待义乌站改造完成后，已经通车的金华轨道交通金义东线也将接入义乌站。届时，乘客从杭温高铁下车后，可在此换乘以地铁模式运行的市域铁路，前往义乌国际商贸城等地。
另外，杭绍金铁路正在谋划中，这一铁路也经过义乌。6月份，诸暨市交通运输局发布了《杭绍金铁路（萧山机场至诸暨（义乌）城际铁路）规划方案研究的公开招标公告》，即将正式启动项目前期研究工作。根据规划，杭绍金铁路线路长约130公里，新建线路长约103公里，投资估算250亿元。
对于“中国好莱坞”横店而言，杭温高铁也将正式带领其迈入高铁时代。
义乌是个县，而横店只是个镇，让横店出名的是横店影视城，2023年横店影视城接待游客1980万人次，接待剧组489个，均创下历史新高。坐拥5A级景区，高铁的开通将带动当地旅游业进一步发展。
“一路通而一域兴、一子落而满盘活”。对于浙江而言，杭温高铁不仅是一条从浙江东南地区通向长三角心脏地带的主动脉，也在纵向实现了与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发展区域的快速联系。
随着交通短板的逐渐补齐，作为连接长三角和粤闽城市群的重要节点枢纽，温州有望迎来真正意义上左右逢源的可能。
文字 | 唐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