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获奖无数,这部中国版《小丑》还是被严重低估了!

来源 | 摇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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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BGM,《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王宝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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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前,王宝强为数不多的非喜剧片《hello!树先生》上映。

很多人说,《hello!树先生》是王宝强从业以来演技最强的电影。

因为他所饰演的农村男人“树”能触及到每一颗低到尘埃里的心灵。

在我看来,树先生就是中国版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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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强也凭借这部电影,一举获得两大国际影帝。

大家开始知道:他曾出演过的那些喜剧,几乎是掩盖了他雄厚且精湛的演技,以及丰富的内心世界。

如果你看过《hello!树先生》这部影片,我想你不会笑话他,同情他,或者是轻视他。

因为他从内而外演绎出来的“树”的形象,是你,是我,是我们生活在中国的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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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男子,原本是个汽修工的他,因为做事不利索被炒了鱿鱼。

村里的人们都管他叫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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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哥,听着多气派。

但是这声哥,又有多少真心呢,戏谑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与蔑视。

为什么看不起树哥,因为他没有背景,没有文化,没有钱,也没有长相,甚至还有点傻。

凡是看过这部片子的人,应该都对他的手印象深刻,树哥的那双手好像始终不自然地举着,飘忽不定。

于是,他在戏里,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都是拿着一根烟,似乎这根烟,只是为了让这双手,有点东西可以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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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强仅用一双手,就暗喻了树先生的命运,你看那双悬空的手,不知道该在何处安放,就如同他的人生,永远处于尴尬的境地,不知道何处安放。

他从来抓不住任何东西,就像他从来都得不到任何东西,他的无处安放,也意味着他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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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先生希望得到尊重,所以碰到小孩打架,他会去劝架。

树先生渴望话语与分量,所以朋友不小心刮到另一个朋友的车,树哥会上来主持公道,小声地对朋友嘀咕道:“这人是我地好哥们儿,给我个面子。”

但不幸的是,人们都会一把推开他,让他滚远点。

似乎他就像是个不明白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的小丑,在大舞台上孤零零地唱着独角戏。

卑微的人就是如此,就算是做和事佬也没有树哥的份。

树先生同样也渴望女人。

在他的眼睛受伤之后,住院的时间里,有个小护士对他很好,结果,树哥就趁机拉着小护士的手,久久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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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哥从未得到过女人,所以当一个女人的手路过的时候,他怎么能轻易放开呢?

自打树哥被辞退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正经工作,无所事事的树哥整日里在村里闲逛,没钱了,就问弟弟要。

直到有一天,树哥突然在朋友的车上偶遇到了一位 叫小梅的哑巴女人,树哥对她一见钟情,很快就叫媒婆去提亲。

但女人好像兴趣并不大,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满眼的嫌弃和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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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哥深受打击,但是偏偏嘴硬地对媒婆说:“可惜就是不会说话。”

树哥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这也体现在后来朋友的婚礼上。

这天,是树哥的好友高朋结婚,高朋很早就叫了树哥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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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朋接来了新娘之后,树哥被村里的恶霸二猪拉出来,让他对高朋讲几句祝福的话,其实哪儿是讲什么祝福的话,就是想让树出来给大家取乐罢了。

高兴之余,树哥一不小心踩到了这个恶霸的鞋子,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恶霸突然就变脸了,一把按过树哥的头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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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上,树哥遇到了多年不见,早已经成为校长的发小,他现在已经是校长了,树哥很高兴,多喝了几杯。

突然,树哥壮起胆子走向恶霸二猪,二猪早就不满树哥之前踩脏了他的鞋子,索性吆喝起来想要灌醉树哥,树哥拒绝了这杯酒,还趁着酒劲说出了一句让二猪勃然大怒的话:“你就仗着你姐夫是村长,装牛逼是吧?”

二猪一听立马火了,让树哥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下跪。这时的树哥低头不语,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时注意到了树哥的眼神,里面有冲动,有懊悔,也有不甘。或许是因为在众人面前树哥真的想守住他那本不存在的面子,所以树哥一直故作理直气壮。

众人将树哥拉进房间,二猪骂骂咧咧紧随其后,不依不饶还是想要树哥下跪道歉,摇摇晃晃的树哥因为酒意根本无法站稳,但却依旧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二猪跪下来了...

因为房间里人少点了。

醉酒的树哥躺在床上,发小坐在一旁守着他,树哥紧紧握着发小的手,就像之前在医院握着小护士的手一样紧。

可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对女人和对温暖的渴望,而是孤独,任人欺凌与毫无尊严的孤独,恍惚之间,树哥对发小低声呢喃道:“活着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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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活着没意思,树哥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他叫树哥,大树的树啊!

本身是寓意着绿色的、生机盎然的生命,可他的一生,却是像寒冬凛冽风中摇摇欲坠的那颗树,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孤独又冷清地生长着,光秃秃的树干什么也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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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树终于离开了自己活了四十年都没有离开的那个村子来到城里,他主动去找到发小,希望发小能为他安排一份工作。

发小给了树哥一份在学校保洁的工作,也是在城里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树哥又通过短信重新联系上了那个哑巴女孩小梅。

不知树哥从哪里学来的情话,当他鼓足勇气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小梅之后,也得到了不同于此前的回应,树哥憨厚破败的外表下,那颗温柔的内心被点亮了。

于是,树哥的爱情之火也随之悄然点亮了。

这天,树哥一个人搭车来到一家茶馆,和小梅确定关系以后,树就马上决定回老家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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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弟弟开车,树早就备好了结婚所需要的东西,就差一辆像样的婚车了。

他对弟弟说:“结婚那天你能把你老板的车借来用用吗?”

这是一辆好车,如果真的借来了,至少可以让树哥的脸上增点光。

弟弟很冷漠地说:“我问问吧。”

于是,树哥开始风风火火地准备婚礼了,当一切就绪就差一辆气派的婚车时,树哥的弟弟却开来了一辆很是破旧的车,对树哥说道:“爱要不要。”

兴许又是喝了酒的缘故,树哥的脾气和那天在高朋的婚礼上一样大,树哥对弟弟发火了,弟弟也火了,屋前棚子上贴满了鲜红的彩条,屋内灯火通明,房前,树和弟弟闷头打架,带翻了火炉,烧了半棚的红彩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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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树哥被打晕了,还是睡着了,树哥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个人在烧着东西,走近一看,是父亲。

树哥又做了另外一个梦,梦到哥哥没死,还带回来了一个漂亮女人来参加他的婚礼,在他的婚礼上唱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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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着跳着,树哥被人叫醒了,原来,举行婚礼的时间到了,可是树哥却好似丢了魂儿似的,任凭别人怎么喊都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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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弟弟打完架之后,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树哥疯了,疯疯癫癫的他开始有了阴阳眼和算命的能力。他能算到矿场坍塌小庄出事,能算到过几天村里会停水。

就这样,树哥在村里火了,之前欺负他看不起他的二猪和村长主动找到树哥,求树哥帮忙辟邪,那个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让树哥下跪的恶霸二猪,为了树哥能帮他求福,给树哥跪了下来。

树哥得到了金钱,得到了此前一直渴望的尊重,他被人邀请去剪彩,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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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他疯掉而跑掉的老婆也回来了,还怀着他的孩子,甚至这一次,他的老婆竟然还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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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几乎到这里戛然而止,接下来的画面,是我们作为观众,本以为树哥会牵着他的妻子的手缓缓走回家,可下一个画面却是树哥依旧一个人,带着他那双怎么摆也摆不对地方的手,在乡野里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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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我承认我是后知后觉的。

我忽然明白了这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树哥没有成为神算子,妻子也并没有回来。

有人说,树疯了,是从他和弟弟打架开始的,因为他很难过,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为什么自己唯一的弟弟依旧如此。

但我却认为,树疯了,是因为那一场大火。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在树的梦里,出现过一大片红色树林的景象,这片树林也像被一团火点燃过一般,露出狰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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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火,让树看见了死去的父亲,父亲不怒而威,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树哥的梦里,又出现了哥哥和嫂子,他们喜气洋洋地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哥哥是开心活泼的。

这是树哥臆想中的哥哥与父亲,因为他们的早逝,树哥对于亲情的拥有是残缺的。我想,树哥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亲情,更渴望亲人的慰藉,可惜他没有,他也从未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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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想到此前读到的一篇文章,是讲俄罗斯历史文化的。

里面说俄罗斯文化里传统中的“圣愚”,就是说愚人是圣人的现象其实是很典型的。

这个观点在福柯的《疯癫与文明》中其实也有体现,福柯认为,正是我们社会中那些被我们认知为是疯子和傻子的人,才使得我们的社会得以稳固,才使我们自己口中所谓的“正常人”过得心安理得。

所以,我并不认为大家都在说树哥疯了,其实我更愿意相信树哥是醉了,释放了,解脱了。

他用他的生命将爱情与亲情的惨痛真实表现出来,将一生的落魄潦倒表现出来,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比我们很多人都拥有着更完整人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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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谁又不是树先生呢?

在这个荒诞无比的世界上,在所有乡土人情都在慢慢剥离的现在,我们这些混迹在城市角落里的人,四顾茫然,拼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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