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领悟阳明心学之“岩中花树”

“岩中花树”是阳明心学中著名的一段学术公案，详见《传习录》记载：

先生（指王阳明）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孔子说：“文不尽言，言不尽意。”意思是说：文字不能完整准确地表达人类的语言，语言不能完整准确地表达人类心中的意识和认知。试问：文字能完整准确表达恋人们接吻时的身体感觉吗？

“岩中花树”这件事发生时，当事人阳明先生应当认为自己给朋友讲解地很清楚、很明白，他的朋友自然也认为自己已经听明白了。

随着时间流逝，后人已经无法确定这段公案发生时的语言环境，读到此事，已经越来越难以准确理解，乃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自做出自己的理解。

看此段“岩中花树”文案记载，“寂”本意是指静默，没有声响，也指孤单，冷冷清清。《说文解字》释其为“无人声也”。《康熙字典》也解释为寂静、寂寞。甲骨文中“寞”意为太阳落山后的黑暗。所以“寂”在此处可理解为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失去视觉，寂静无声。

用反证和互证逻辑看，“岩中花树”这段话阐述了“看”和“未看”两个相反的问题，其结果自然也是相反的，也即“寂”和“明白”。如果一时无法准确理解“寂”的意思，可以先理解“明白”的意思。“明白”可理解为：光明、明亮、清晰、有感，反过来，“寂”的意思就是：黑暗、模糊、无感知。

人类对内、外部世界的认知要通过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五种基本认知手段实现。没有听过、见过、嗅过、味感、触过的事物是无法建立对事物的感知，无法在脑中建立事物的感知。

史载朱棣夺取大位之后，将朱允炆两岁的二儿子朱文圭幽禁57年，59岁朱文圭获得自由后，不知牛马是何物，不知道世间还有男女之分。

自小被狼群养大的人类称为“狼孩”，狼孩被人类解救后听不懂、不理解、也不会说人类的语言。

据传，一对高知夫妇结婚后，竟然不知夫妻生活为何物，不知如何生育孩子。自然是因为高知自小父母、老师、同学、朋友、同事从未告知其结婚和夫妻生活的意义，高知竟丧失其人类的本能。

没吃过糖，不知道糖的甜；没见过、没听说过泰山的人，不知道山东有座泰山。

漆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没有视觉，让一个人走在死胡同中，这个人是感知不到他左右及前方的墙壁。

上面是一张色盲检测图，有相应颜色色盲的人看到的图中数字必然不是986。

回过头来，再看“岩中花树”，一个观察者如果从未听说过、去看过、嗅过、触摸过岩中花树，他是不知道南镇会稽山中某个地方山岩之上有这样一颗花树。

设想一下，一个观察者张三在漆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失去了视觉，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来到那个山岩下，面对山岩及花树，他能感知到对面有个山岩？山岩上有棵花树吗？他是感知不到山岩及花树的存在的。这便是“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

和张三随行的李四如果以前曾经看过这棵花树，知道这棵花树在什么位置？什么花？多大棵子？说明李四已经对岩中花树建立感知，李四自然知道这儿有一棵岩中花树，自然地也会认为即使张三没感知过这棵花树，花树也与观察者张三同时存在。

观察者张三如果在白天观察了这棵岩中花树，他自然就感知了岩中花树本身及其周边自然环境，也就是“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感知）外。”

“岩中花树”公案明白讲的是两个人的观察感知，后人往往却把两个人的感知混同为一个人的感知，这就造成了理解困难。

“岩中花树”是对“心外无物”的解释表达。没有对物的感知，便无法建立对物的概念。

“岩中花树”是打开“知行合一”的钥匙，感即是行、行即是感。不感便无知，知了便是已经感过。

无感便无知，没接过吻的人能感知恋人们接吻时的身体感觉吗？所以说孝悌做不到就不是真知道。

岩中花树，心外无物，知行合一不能割裂地学，不然就会掉进盲人摸象的坑。岩中花树，心外无物是论据，知行合一才是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