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赵宝刚、李少红、陈思诚|导演如何突破创作困境?

500

■ 本期轮值毒叔 

■谭飞&李星文

500

编者按

在创作的道路上,每位导演都有着独特的见解和创作理念。“心里有底再开拍”是赵宝刚导演的信条,从《深海利剑》中我们能看出,他对作品严谨的态度和对创作的自信。李少红导演通过《大宋宫词》将历史题材与独特的表现形式相结合,为观众呈现出了一部精彩纷呈的作品;陈思诚导演在《唐探3》拍摄中的执着和努力,给观众带来了更多的惊喜与感动。本期《四味毒叔》邀请三位导演,讲述在自己的领域中突破创作困境,对艺术不断探索和发展。

赵宝刚:心里有底再开拍

500

李星文:您也说到就是说《深海利剑》这个戏似乎是拍得特别难,那这个难是难在哪呢?

赵宝刚:其实就是跟军方的一个协调,因为我们这个主角是潜艇,没它呢我们就拍不了戏,人家已经非常支持了,但是他说我这个是军事任务,我说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我这什么时候走不能跟你们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能跟你们说。其实这戏按道理应该比我平时拍戏应该是省心,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你想部队又有这个军事预算,然后人批了你之后呢就都配合你,你想要什么给你,结果一去我觉得不是想得那么容易,我想都在它这个基地里面拍,也没有围观的。我这拍一个都市剧,到大街一拍还有围观的呢,这都没有,而且你都市戏这场景多呀,我这场景多单一,但是它这个自由度,就是不能掌控,因为军方人家的任务不是要拍戏,主要是维护这个国家安全,所以有任务必须就走了,这也是应该的。

李星文:对,那我们也跟导演聊一点,就是这个剧之外的一些事情。我们知道就是您在拍完这个《老有所依》之后,好像后来就蛰伏了,就在这个圈中就近似于消失了,那么过去的那三年你都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要蛰伏呢?

500

赵宝刚:我一个是也没想好拍什么,就是原来攒的这点题材都拍完了,我一般是会隔一段攒点东西,比如说我有个创意,就是想好之后呢,可能我就觉得这个可能能拍个三年五年的,那我就会在这个过程当中积累一些东西,因为我拍东西呢得心里有底,心里要没底我就不愿意拍这个东西,我那时候就觉得要再拍呢,它其实有都让我拍,我其实我不太想拍,就那个《青年医生》当时也不是我拍,我们公司的戏,公司的戏结果就弄完之后,后来也是说你帮忙拍呗。

李星文:您这个有点电影里头一种叫作者电影,就是说他往往都是导演了,他要完全从创意到思想到整个完成,都要绝对地体现他的个人意志,就是您的选题都是要自己去生发,其实像您这样的导演呢,我想来送过来本子的会非常多,您从其中挑选就可以了,对吧?

500

赵宝刚:它是这样,因为这个第一呢我已经有15年不给外面拍戏了,每年都有找我拍的,但是呢我已经不给外面拍戏了。它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所谓的艺术家跟商人的一个关系,可能一般都处理不太好,其实导戏要自个导挺纯粹的,就自个导就完了。我这么多年其实做了一个事情,就是从97年到现在已经20年了,我这个大概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叫奉命文学,就比如包括原来参与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渴望》《编辑部的故事》《皇城根儿》,这些都是奉命文学,就是领导交给你任务。第二个就是选择文学,就是您说的这个,社会上很多人就找你,找完之后你选择性地拍,那个时候会拍了比较经典的算《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当时都比较经典了,这个叫自选文学,就是你有选择权,包括《过把瘾》什么的。等到第三阶段就是自创,就是必须是我想表达的东西,我愿意说了。

李少红:找到最佳的表现形式和独有的特点

500

谭飞:那再说到您的《大宋宫词》,肯定有很多人会由此想到《大明宫词》,那么对比20年前的《大明宫词》,现在的《大宋宫词》,你觉得在制作水准和故事创意两方面,它有着怎样的变化和提升?

李少红:我觉得这还是要随着它朝代的变化,找到它最佳的一种表现形态。《大宋宫词》就是像宋代的文化一样比较雅致的,就是文化感比较强的一个朝代。而唐朝就是比较浪漫的,其中的色彩是浓郁的,尤其像晚唐的那种画,色彩真的是非常浓郁的,但是到了宋代它就不是这样了。宋代是那种儒家文化,是有点散文式的。另外,它的词实际上是对于最早的那种诗歌形式的一个简化,就是将其通俗化,而且整个政治形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弃武扬文,实际上也就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态和一个社会的形态慢慢出现了。它没有像唐朝那样有宵禁之类的,而且它有西市、东市,然后慢慢市场化了,就开始有了最早的贸易的雏形。

谭飞:开始重文重商了。

500

李少红:对。在这种社会形态下面,它的表现形式,我觉得就跟拍《大宋宫词》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还是要找到它独有的特点。

谭飞:那这个戏里面所涉及的宋朝名人都有哪些?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李少红:涉及的名人还是挺多的,因为我们写的主要是宋真宗,就是宋仁宗的爹和妈,关于他们的故事。

谭飞:这有点像《清平乐》的前传。

李少红:对,就是他怎么出生的?包括他父母的爱情故事。其实宋真宗这个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他毕竟是北宋第三代皇帝,而且就从他这儿开始,国家开始逐渐发展起来了。

谭飞:比较繁盛了。

李少红:对,“澶渊之盟”这一个举动赢得了北宋140多年的和平,才可能有后面九位皇帝。所以在我看来,他是一个被低估了的皇帝。

谭飞:对,大家可能有点忽略了宋真宗。

500

李少红:大家可能觉得他好像没有什么,只是比较儒雅、比较温和的人,但是有很多东西是从他这开始的,比方说一些国家制度、一些官阶,还有一些司法的建立,包括最重要的“澶渊之盟”,加上处理大辽以及周边民族的关系,这些在他在位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很多问题。所以他交给宋仁宗的是一个安定的大好河山,才会有宋仁宗的盛世。他的爱情生活实际上也是被大家低估了的一件事,他跟刘娥的情感也是令世人羡慕的,对于一个出身在皇家的人来讲,你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历史上面,女性掌权的有三个人。但是就刘娥来说,她身上有吕后和武则天的智慧,但是没有她们身上的恶。

谭飞:就是说她的双商都很高。

李少红:“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在我看来,这十个字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当然,这跟她后来没有选择去掌权有关,因为武则天最后是掌权了。

陈思诚:拍戏就是要不断地解决各种问题

500

谭飞:我想问一个所谓的热点,当然看到这一幕我们也知道制作成本肯定很高,不过现在我们听到了不同的版本。有人说这个戏真的花了13个亿,还有人说就花了8个亿,那我们今天见到你,你就得给我们一个比较接近真相的答案。

陈思诚:肯定是没有13个亿的,我觉得13个亿可以拍两部吧,把《唐探4》的成本放到里边就差不多。

谭飞:我们也看到确实你这次在日本是花了很多精力的,磕下了一些不可能磕的场景。包括龙Q馆的场景,因为日本人它是排水系统,它是地下神殿,他是很谨慎的,一般是不愿意外借的。

陈思诚:对的,之前没被拍过。

谭飞:当时是怎么选的这个位置?最后又怎么协调下来的?

陈思诚:我的创作习惯是比如说我先写泰国,或者我写了纽约,或者写了东京,我会先去体验生活,会跟我的编剧团队先去采风。那个地儿就是我先去采风的时候,然后朋友介绍的,他们对我们这件事也挺感兴趣的,我也询问当地有哪些好玩的地儿?从视觉上来讲特别壮观的。他们一下就想到这儿了,然后他就带我去,到了之后我们都很震惊,因为它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地下排水设施,非常震撼。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一种特别机缘巧合的事儿,它就叫龙Q馆,你在日本的地图检索,打Q这个字,只有这一个地方。

谭飞:跟剧情完全吻合。

陈思诚:对,我看了这个地方之后,我就说我一定要写一场戏在这儿。因为当时我们大概也有一些故事线了,我说小林杏奈就应该被绑在这,应该是在这里边发生的这些事情。有的时候创作是互相给予的,场景也会给我们很多的灵感,所以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不仅要听这个音乐,眼前也是有这些画面,所以我基本在写剧本的时候,我就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完成。其实一开始,他们是不让拍的,说是太危险。

500

谭飞:因为那个坑很高。

陈思诚:对,将近100米深。

谭飞:那真的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陈思诚:对,非常深,然后我们就先搭了一个1:1的,但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高的摄影棚。染谷将太先生到了北京以后,这场戏真正的在那儿走完以后,我怎么感觉都不对,都觉得是假的,就感觉那种气质都不对。因为他就这一场戏,演了两遍以后,我怎么看都觉得不行。

谭飞:你觉得对不起他的表演。

500

陈思诚:对,总觉得差点什么,我就把他掉下去这个先拍了。拍完了以后,后面我说您也不算白来,至少我拍了掉下去的部分,但是可能有些戏还是要回去拍,我们还是要克服,想办法克服。不停找当地部门协调,很幸运最后经过沟通让我们去拍了。拍戏就是这样的,就是不断地解决各种问题。现在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我自己很喜欢那场戏。

谭飞:我觉得有种深渊凝望着你和你凝望深渊的感觉,那就是深渊,是每个人人性的深渊。

陈思诚:没错,我觉得你总结得特别好,那个场景它是有特别强大的一种寓意感在里边的。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