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歼-31是一个转折点

1月2日，巴基斯坦空军参谋长查希尔·阿赫迈德·巴贝尔空军上将宣布：“采购歼-31隐身战斗机的基础已经奠定，该飞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巴基斯坦空军机队的一部分。”他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也没有说多少架，但消息引起轰动。

歼-31“鹘鹰”是单座双发双垂尾常规布局的中型隐身战斗机。“鹘鹰”的故事一波三折。在歼-20首飞后不久，“鹘鹰”就以“粽子机”的神秘身份公诸于世，此后在珠海航展上屡屡亮相。但“鹘鹰”始终没有得到中国空军的青睐，反而是中国海军将其发展成下一代舰载战斗机，一般认为型号为歼-35。“鹘鹰”的名称是得到确认的，最初涂装也有FC-31的字样，歼-31的传说由此而来。歼-35的型号由来不明，当然有可能是与美国F-35对标，更有可能是沈飞传统，歼-11是空军型，歼-15是舰载型。换到“鹘鹰”，歼-31是空军型，歼-35是舰载型，顺理成章。

根据航展的实机和模型，“鹘鹰”有过两次设计迭代。“鹘鹰1.0”是技术验证机，“鹘鹰2.0”明显更接近完成水平。双垂尾从F-22那样的梯形修改为F-35那样的后掠，机翼和尾翼都有切尖，降低翼尖阻力，机头和机身也有明显修形。但前起依然是单轮，意味着这还是空军型。出了坊间流传的图片，“鹘鹰3.0”没有公开展示过，据说增大了机翼面积，前起改为双轮，座舱后机脊有明显隆起，还有其他细节上的改进。这些就是为上舰而准备的了。

巴基斯坦空军没有舰载型的必要，沈飞的“鹘鹰2.0”已经十分接近投产状态，完成细节优化和进入生产准备并不遥远，没有投产只是因为中国空军没有下订单。在可预见的将来，中国空军还将继续歼-20/歼-16/歼-10C的“三剑客”组合，未必有歼-31的位置。中国海军则不满足于单一的歼-15，歼-35的模型已经在“福建”号的甲板上，作为机舰测试的一部分了。

歼-31与歼-35共用涡扇19没有问题，歼-35的航电为出口优化后用于歼-31，也没有问题。考虑到歼-35已近投产状态，歼-31确实有条件如巴贝尔所说“在不久的将来”开始交付。这样，巴基斯坦空军的歼-35/歼-10C/“枭龙”的“三剑客”组合将显著改变南亚次大陆的空中力量平衡，三者定位对标中国空军的歼-20、歼-16和歼-10C。中国空军已经形成的战术使用原则甚至可以照搬到巴基斯坦。

但最重要的意义不是军事上的，而是政治和地缘战略上的。中国向巴基斯坦提供歼-31意味着中国对印度战略思维的本质改变。中国不再满足于“不打第一枪”的“维持力量平衡”战略，而是主动改变力量平衡，争取有利态势。

中国的军售政策一直十分谨慎，原则是不主动打破地区力量平衡。巴基斯坦早就强烈要求中国提供歼-10，但中国一直到印度引进法国“阵风”后，才批准向巴基斯坦出口歼-10C。这里面当然有中国产能不能满足中国空军自己需求的缘故，也有歼-10C才达到足够的技术成熟度的缘故，但巴基斯坦空军的胃口没有那么大，真有需要的话，早早匀一点并无不可克服的困难。

中国不主动打破南亚次大陆的力量平衡，是因为对中印友好还心存希望。

中印是搬不走的邻国，中国外交与安全思维的基线是睦邻友好。但睦邻友好不能一厢情愿，需要相向而行。长期以来，中国希望通过谈判解决悬而未决的边境问题，但印度毫无诚意，反而试图再演在尼赫鲁时代就遭到迎头痛击的“前进战略”。印度不是不知道以卵击石的坏处，但在美国的强力拉拢和“印度崛起”的错觉下，印度觉得自己不再是“卵”，而是“卵石”，可以一击了。

莫迪代表了印度民族主义政治的崛起，实际上在很长时间里封死了和平解决边境争端和实现中印友好的路。印度对中国在印度商家的恶意打压更是实质性损害了中国利益，而且越演越烈。

既然如此，中国对印战略也就要与时俱进了，需要让印度头皮紧一紧，调动印度，逼迫印度跟着中国的节奏走，而不再是被动地等印度出牌。

这会增加印度的反华情节，但五十步和百步的差别而已，中国已经不在乎了。

在政治上，中国牢牢把握全球南方的领导权，西方对印度争夺领导权的支持越有力，日益转向“疑美疑欧”的全球南方越远离印度。

在军事上，中国只需要在高原上部署少量兵力，就可有效牵制印度。喜马拉雅山离印度的心脏地带近，离中国的心脏地带远，即使在最坏情况下，依托居高临下的险峻地形，中国有足够的弹性防御空间，根本不怕印度作乱。加强巴基斯坦侧翼则有力地牵制了印度，甚至减轻印度海军在印度洋上作乱的冲动。

在经济上，印度市场越来越成为“有毒市场”。这不仅对中国商家，也对欧美商家。欧美媒体依然在鼓噪印度作为投资热土，但现实是，在2014-21年间，1/6的跨国公司撤出印度，其中不乏大牌，从汽车界的福特到零售业的麦德龙，从金融界的苏格兰皇家银行到ICT界的英国沃达丰和美国IBM，不一而足。政治迫害更是使得中资经营环境格外困难，中国没有理由奉送更多的人质上门。

一般来说，中国乐见各国发展，并尽自己的力量予以支持，以求共赢。但要是印度崛起以对中国敌对为特征，那就是不同的问题了。中国与人为善，但逼急了，不是不会搞阴谋。

一般认为，印度会加速引进美国F-35，作为对巴基斯坦歼-31的反制。在某种意义上，歼-31是作为F-35量身订造的反制而研制的，南亚次大陆可能成为两者首先照面的地方。

“逼”印度引进F-35，有一些额外的战略好处。

美国强力拉拢印度，印度也投怀送抱，但印度“卖身不卖人”，心里一直坚持“战略自主”。即使在美日澳印四边架构里，印度只对喜马拉雅山和印度洋方向感兴趣，拒绝参加美日澳在西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的反华动作。其实印度由于军力和国力限制，在西太平洋和南太平洋提供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军事介入，但印度连象征性的军事介入都不愿意。印度的雄心在于成为“全球南方”的领袖，成为世界一极，与美国和西方走得过近是犯忌的。

美国早就暗示印度，可以提供F-35，但美国F-35从来是有条件的，不仅要求政治忠诚，还要求军事一体化。F-35的自动后勤系统将全球每一架F-35接入洛克希德的支援网络，每一架飞机的出动、使用、武器投放和机上系统细节统统事无巨细地上传。这是为精准维修和备件供应链而设计的，但对掌控盟军F-35动向的价值不言而喻，在理论上，遥控停飞都不难做到。

印度难以容忍这样程度的监控，美国不可能放手，F-35反而成为美印之间的摩擦点都不一定。

更加直接的影响是对印度军费和军工的挤占。F-35尽管“降价”了，依然很昂贵，而且每小时飞行费用居高不下，达到42000美元/小时，F-16“只有”22500美元/小时。印度再舍得砸血本，军费依然是有限的。大量F-35将挤占其他作战飞机的采购、运作，整体影响值得关注。

印度貌似在军备竞赛上砸大钱，实际上还是省着用的。阿比南丹少校是驾驶米格-21被击落的，正是因为印度空军先进战斗机不够，只能用反复升级的米格-21凑数。

引进F-35也可能意味着印度隐身战斗机AMCA胎死腹中。AMCA本来就是画饼，死了也就死了。这也意味着“光辉”（原称LCA）及“光辉之子”（进一步改进型和海军的双发型）可能悄悄淡出了。印度空军本来就不满意，有引进的现成宝马，手工精雕的自行车就不要了，实际上也没钱再要了。

巴基斯坦歼-10C第一批订购36架，已经交付20架。据说又订购了第二批36架。印度“阵风”只订购了36架，但要用于压力更大的中国方向。一直有传说印度将订购更多的“阵风”，并且与印度海军舰载机一起，争取“批量优惠”，但印度的事情一“将”就玄了，不到落地，谁都不知道在几重天里飘忽。

据说巴基斯坦有意订购36架歼-31。歼-31的技术状态不明，中国军工很少大张旗鼓，外界基本上只有后知后觉。歼-31什么时候能交付，可能只有交付的时候外界才知道。这对印度F-35的计划也是很大的困扰。现在赶紧订购，对现有军备计划的冲击太大，包括计划中的第三艘航母。延后订购，要是被巴基斯坦歼-31抢了先，印度就面子、里子尽失了。

巴基斯坦空军要求隐身战斗机有一段时间了。中国迟迟不对巴基斯坦空军的要求作出回应，有说法巴基斯坦有意转向土耳其，加入TFX“可汗”战斗机计划。但土耳其与西方的关系微妙，更是无法控制美欧提供的关键系统的供应。土耳其T129武直就是因为美国拒绝批准提供T800发动机而告吹。事实上，土耳其自用的“可汗”都有关键系统供应可靠性的问题。

土耳其战斗机研发缺乏基础和经验，“可汗”的纸面性能和歼-31的实际性能可能有很大差距，技术成熟性和可靠性更是没法相比。中国一松口，巴基斯坦就毫无压力地转向歼-31。这也便于巴基斯坦空军通过中国体制的数据链和指挥控制系统打造有机融合的战斗力，“可汗”可能必须用西方体制，而与中国体制有相容性问题。

巴基斯坦空军现在还有75架F-16，其中60架是A/B和MLU改进型，更加先进的C/D也只是90年代技术水平，明显落后于歼-10C，与歼-31根本没法比。形成歼-31/歼-10C/“枭龙”体系后，F-16可能分期分批退役，或者改用于对敌攻击，F-16的载弹量还是不错的。

巴基斯坦空军装备歼-31也给歼-31带来新生。

歼-31是面向出口的，最初的沈飞代号就是FC-31，FC是出口型号，“枭龙”就是FC-1。战斗机出口不仅是军事动作，更是政治站队。歼-31的出口一直有市场不明的问题。买得起的基本上是美国阵营的，没有理由买中国的歼-31；有急迫需求的基本上掏不起这个钱，或者由于政治原因而不便卖。

另一个问题是：各国空军对中国战斗机的技术水平、成熟可靠程度、配套武器到技术保障的支援体系不摸底。巴基斯坦空军成了第一个吃螃蟹者，消除了这方面的顾虑。歼-10C还是赶超，歼-31就是前沿级了。这是中国军备出口的转折点，也代表世界对中国军事科技水平的认可。巴基斯坦是很挑剔的用户，并不饥不择食，曾经选择土耳其T129武直而中国直-10落选，就是例子。T129发动机遭到禁运和中国直-10发动机升级对巴基斯坦改主意是左右开弓，缺一不可。

更重要的是，最有需求的中东油老板开始有“疑美”、“疑欧”倾向。

911之后，美国与中东油老板的关系就微妙化了；在也门内战中，欧洲对沙特和阿联酋实行部分武器禁运，美国也时不时嘟囔几句，极大地撼动油老板对美欧的信心。沙特与伊朗和解，沙特、阿联酋拒绝谴责哈马斯和谢绝参加红海护航，裂隙在不断扩大。阿联酋宁愿放弃F-35，也拒绝美国把中国5G排除在外的要求。沙特上一次大规模订购美国军火还是特朗普时代。

阿联酋和沙特也有隐身战斗机的需求，但环顾世界，除了美国F-35，只有中国歼-31。现在谈阿联酋和沙特购买歼-31还为时过早，但已经从“不可能”变为“可能”了。这就是国际政治板块运动的结果。实际上，土耳其要是“可汗”研发遇阻，也可能转向中国，或者要求中国提供技术援助，或者直接购满歼-31。

沈飞一时半会没有产能承接太多的出口歼-31，首要任务依然是尽快完成歼-35的研发，并向中国海军大量交付。然后是完成巴基斯坦歼-31的研发和订单，然后才谈得上更多的出口。

不过，要是歼-31和F-35同时在南亚次大陆和大中东大眼瞪小眼，想起来就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