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最黑暗的一天

以色列最黑暗的一天

大卫·p·戈德曼

2023年10月11日

“法律与自由”

10月7日，1000多名以色列人死于哈马斯恐怖分子之手，这是迄今为止以色列历史上最糟糕的一天，死亡人数大约是1973年赎罪日战争最血腥的一天的三倍。以色列军方和民间社会措手不及，反应缓慢而无效。哈马斯的袭击暴露了以色列战术能力和战略前景的深刻缺陷。以色列的存在取决于对这些缺陷的迅速纠正。

“情报失败”一词一夜之间成了陈词滥调。哈马斯采用无人机攻击，模仿双方近两年来在乌克兰战争中成功使用的战术，通过从廉价无人机上投掷手榴弹，摧毁了以色列的观察哨和至少一辆以色列梅卡瓦IV型主战坦克。1983年，在所谓的贝卡谷火鸡射击行动中，以色列将无人机引入叙利亚战区，而它未能采用在乌克兰广泛部署的电子对抗措施，这意味着它的技术优势正在下降。尽管一些以色列军事情报分析人士警告说加沙的隔离墙很脆弱，哈马斯战士还是开着一辆推土机穿过加沙的隔离墙，数百名哈马斯杀手——具体人数仍不得而知——乘坐机动车辆进入以色列。我们从哈马斯自己发布的视频中了解到这一点;我们不知道恐怖组织是否使用了更复杂的通信安全措施来逃避以色列的侦查。

然而，战术情报失败的细节比以色列的自我欺骗更重要。内塔尼亚胡政府认为，他们已经覆盖了所有的战略基地，他们可以贿赂哈马斯，让哈马斯在与沙特阿拉伯谈判外交关系时袖手旁观。它使自己陷入一种自满的迷雾中，掩盖了古代世界中反对《亚伯拉罕协议》现代化推动力的顽固分子

 正如爱德华·勒特瓦克在《平板》杂志上所写的那样，哈马斯通过提供有关其什叶派对手伊斯兰圣战组织火箭袭击的信息来欺骗以色列。以色列迅速回应了哈马斯事实上的停火，允许成千上万的加沙人在以色列工作——最初是1.7万人，然后是2万人，可能会有更多。他们的收入改变了10万名家庭成员的生活，甚至可能带来更广泛的好处。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似乎为以色列和加沙开辟了一条通往宁静和一定程度繁荣的道路。”

与此同时，内塔尼亚胡政府继续鼓励卡塔尔资助哈马斯。2020年，摩萨德负责人秘密前往多哈，敦促卡塔尔继续提供资金，2012年至2020年期间的资金总额超过10亿美元。正如丹尼尔·派普斯 10月8日在《华尔街日报》上所指出的那样，作为穆斯林兄弟会在海湾国家中唯一的支持者，这个波斯湾小国继续每月向哈马斯提供3000万美元。据路透社10月9日报道，卡塔尔现在提议调解哈马斯和以色列之间的囚犯交换。

 卡塔尔是美国的主要非北约盟友，也是美国最大的外国空军基地乌代德的所在地，也是美国中央司令部的前方总部。当中央司令部取代欧洲司令部负责美国与以色列的军事关系时，以色列国防军认为美国军事情报机构在该地区有后台。哈马斯的袭击也是美国情报部门的耻辱，因为它拥有无与伦比的电子监控能力。从形式上讲，哈马斯只是穆斯林兄弟会的巴勒斯坦分支，而卡塔尔王室几十年来一直是穆斯林兄弟会的主要赞助者。

 一些媒体报道称，伊朗帮助哈马斯策划了袭击。伊朗是哈马斯的主要武器供应商，这些报道是可信的。我们可能不会很快知道，如果有的话，激进伊斯兰的宗派政治是如何在兄弟会所代表的逊尼派圣战主义和伊朗支持的什叶派圣战主义之间交叉和分化的。加沙灾难清楚地表明，以色列和美国情报机构都不了解反对派。拜登政府用60亿美元的现金赎金来换取美国人质，以此来拉拢伊朗人，而卡塔尔人则在美国军方的眼皮底下资助哈马斯。

 哈马斯上演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西方国家从未见过的恐怖场面。这是一种蓄意的战争工具，而不仅仅是文明之前的愤怒的爆发。

最重要的是，以色列完全误解了与沙特阿拉伯建立外交关系对巴勒斯坦人的意义。在1948年以色列宣布独立之前，没有一个阿拉伯人自称为巴勒斯坦人。五支阿拉伯军队入侵以色列，意图消灭这个新生的犹太国家。在战争期间，大约80万阿拉伯人逃离或被驱逐出犹太人的领土。此后不久，大约80万犹太人被驱逐出北非、伊拉克和伊朗。伊拉克和波斯的犹太人，他们的祖先自公元前586年第一次流亡以来就住在那里，他们带着衣服离开了，还有1492年被驱逐的西班牙犹太人的后代。以色列吸收了他们，犹太人口从1948年的63万跃升至1955年的159万。阿拉伯国家拒绝吸收1948年战争中的80万难民，并坚持将他们隔离，作为犹太国家毁灭后返回巴勒斯坦的难民。

 巴勒斯坦人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继承难民地位的群体。在小亚细亚生活了3000年的100万希腊人在1922年被驱逐，成为希腊公民；在波希米亚生活了几个世纪的300万苏台德德国人在1945年被驱逐，成为德国人；1948年后，将近一百万被穆斯林国家驱逐的犹太人成为了以色列人。 独特的是，巴勒斯坦人仍然是联合国特许的难民，有一个单独的联合国机构来接待他们。

在犹太国宣布建国之前，居住在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大约有一半是经济移民，他们是在犹太复国主义者开始重建这个国家时来到这里的。他们不是一个民族，而只是阿拉伯国家拒绝接受以色列存在的人质。同样，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的外交关系，尤其是与伊斯兰教最神圣之地的守护者沙特阿拉伯的外交关系，也将消除巴勒斯坦难民营地位的理由。实际上，巴勒斯坦人就是无国籍的阿拉伯人。

哈马斯对以色列的攻击已经引起了一种反应，这种反应将导致许多阿拉伯人丧生。私下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与以色列有外交关系)和沙特希望以色列能摧毁哈马斯。穆斯林兄弟会是海湾君主制的致命敌人。海湾君主制是一个现代极权主义政党，有着伊斯兰教徒的背景，是对君主制掌权的最大威胁。在公开场合，当阿拉伯人死于以色列国防军之手时，沙特不能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就目前而言，延长亚伯拉罕协议不在议程上，在这方面，哈马斯的行动必须被认为是一个重大的成功。

以色列认为它可以用经济利益收买巴勒斯坦阿拉伯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对约旦河西岸产生了作用。2021年，加沙的人均 GDP 仅为3664美元。但在约旦河西岸的朱迪亚-撒马利亚区地区，以色列保持着最终的控制权，人均收入几乎是以色列的两倍，达到6245美元。相比之下，埃及为3019美元，约旦为4405美元，突尼斯为4208美元。在产油国之外，约旦河西岸居民是世界上最富有、受教育程度最高、最健康的阿拉伯人，有13.2万名大学生。在以色列，以色列阿拉伯人占大学生总数的17% ，几乎与阿拉伯人在总人口中的比例(21%)相同。但是，巴勒斯坦人——像许多其他民族一样——拒绝融入现代化的温和汤中。

哈马斯上演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西方国家从未见过的恐怖场景:在一辆加沙皮卡车后面展示一名被谋杀的德国游客的裸体，随意谋杀儿童和老人，强奸年轻女孩，亵渎尸体。这是一种蓄意的战争工具，而不仅仅是文明之前的愤怒的爆发。就在911袭击之后，我警告说，激进的伊斯兰教对西方挥舞着致命的武器，这可能会毁灭我们:

西方思想最大的弱点是恐惧。纳粹明白这一点，制造恐怖和极度惊慌。恐怖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战争工具，而是一种瓦格纳式的戏剧，或者说是大规模的心理战。希特勒的战术优势在于他比对手想象的更可怕。最可怕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大狂般的不自量力，他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正如奥萨马•本•拉登嘲讽的那样，美国输掉了越南战争。但输掉这场战争的不是军事上的挫折，而是越南平民被凝固汽油弹焚烧的可怕画面。美国在战争中的经历被奉为流行文化的电影《现代启示录》，是根据约瑟夫·康拉德的故事《黑暗之心》改编的。比利时贸易公司的官员保罗·库尔茨陷入兽交，临死前说:“太恐怖了!恐怖!这是一部糟糕的电影，但却是一个巧妙的参考。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t·s·艾略特)在他为西方文明写的墓志文《空心人》的副标题中引用了康拉德故事中的一句话:“库尔茨先生，他死了。”

现在这一代的以色列人已经变得软弱和自满。自从他们的祖父母服兵役以来，该国的年轻人就没有被征召去打仗。自1982年黎巴嫩战争以来，以色列就没有打过地面战争，而且以色列国防军的现役军官都没有战斗经验。艾兰 勒曼上校(退役)本周评论道:

以色列国防军，曾经是一支训练有素、规模相对较大的军队，以后备装甲编队为基础，现在已经变得更小、更缺乏纪律、更缺乏训练(因为后备部队很少被征召)，对地面战争和机动准备不足，而且过于依赖空袭、精确弹药和高度具体的情报。结果，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弥补10月7日情报的缺乏。

今年因司法改革而困扰以色列的内乱也表明了以色列社会结构的弱点。这影响到了武装部队。去年7月，数百名空军预备役人员宣布他们不会报到以抗议改革。这种违反纪律的行为在一个预备役人员报告率超过100%的国家是前所未有的(一些退休的预备役人员报告了，尽管没有要求)。世俗的以色列人希望成为一个主要活动是追求个人成就而不是一个犹太国家的普通国家，这与仅仅因为以色列人是犹太人而大规模屠杀以色列人的愿望形成了可怕的对比。

哈马斯和其他圣战分子的长期目标是让以色列变得不适合大量公民居住，尤其是那些可以在柏林、布达佩斯或布鲁克林轻松工作的年轻、世俗的技术专家。恐怖主义提高了维持犹太国家的牺牲水平，使其超出了许多以色列公民的容忍水平。目前还不清楚以色列人是否会以及以何种方式团结起来支持建立一个犹太国家的计划。

如果以色列不能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对哈马斯进行致命的地面打击，它的战略地位将被永久削弱。

以色列分析人士长期以来一直警告称，该国对伊朗的技术优势正在下滑。2015年，军事情报局长赫茨尔·哈勒维警告说:“如果你问我，我们是否会在未来10年内与伊朗开战，我会给你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我们已经与伊朗开战了。”“我们正在与伊朗进行一场技术战争。今天，我们的工程师正在与伊朗的工程师作战，这变得越来越重要。今天我们有优势。伊朗正在向它逼近。自1979年革命以来，伊朗的大学和大学生数量增加了20倍，而以色列只增加了3.5倍。”以色列的生存可能取决于其高科技产业是更愿意为无人机设计干扰装置，还是为美国市场设计约会应用程序。

以色列的短期选择是有限的。

要想把哈马斯赶出加沙，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地面入侵。目前尚不清楚以色列的历史技术优势将在多大程度上占上风。乌克兰战争在反坦克战争中产生了许多创新，包括使用无人机摧毁坦克。哈马斯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一架无人机用一枚上世纪80年代的老式手榴弹摧毁了一辆以色列主战坦克。俄罗斯已经开发出有效的干扰工具来禁用无人机。以色列是否有类似的技术是未知的。以色列在加沙发动地面行动的能力取决于一些无法获得相关信息的因素。空袭对一个花了16年时间修建深隧道的敌人是无效的。

以色列有理由担心两线作战，即南部是哈马斯，北部是真主党。真主党拥有4万到15万枚导弹，其中包括一些以色列“铁穹”防空系统无法对抗的精密机动导弹。导弹在很大程度上安置在平民人口中。为了击败真主党的导弹攻击，以色列将不得不打击人口稠密的平民区的发射装置，造成数千名平民死亡。真主党既是黎巴嫩当地的民兵组织，也是伊朗政策的工具。除非以色列袭击伊朗，否则它可能不会对以色列发动攻击——这给了以色列一个很好的理由，在可预见的未来让伊朗远离战争。

目前，以色列将继续包围加沙。由于世界对哈马斯的反感，它有一个宽限期，但这不会永远持续下去。随着加沙人饥饿的照片在未来几周内流传，世界情绪将再次转向反对以色列。如果以色列不能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对哈马斯进行致命的地面打击，它的战略地位将被永久削弱。

 过去几天发生的可怕事件清楚地表明，古代世界的生存冲动不能被现代的平淡刷去——科索沃的塞尔维亚人、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亚美尼亚人、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和科尔森的乌克兰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20世纪通过人口转移解决了种族战争，有些是有序的，有些是可怕的。以色列-阿拉伯冲突本应在20世纪40年代末通过大致相等的人口转移得到解决。阿拉伯国家将80万巴勒斯坦人作为永久难民监禁，并孵化了一个怪物，从而阻止了转移。

在以色列不会有两国方案;在哈马斯哄骗以色列人自满，然后犯下让人想起大屠杀的可怕行为之后，以色列不会，也不应该支持巴勒斯坦建国。无论如何，1948年的人口交换将在今后几年的某个时候完成。要么以色列将摧毁哈马斯，加沙人口将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移民减少，要么大量以色列人将认为犹太政体的成本太高，而逃往欧洲或美国。这可能看起来很残酷，但如果说过去几天的事件教会了我们什么的话，那就是古代世界的怪物仍然在白天出没，它们不会被外交官们平淡无奇的声明所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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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法律与自由》杂志的资深作家，克莱蒙特研究所美国生活方式中心的华盛顿研究员。

原文标题是：Israel's Darkest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