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烟火气的市场更新，扩大内需的必修课

目  录

1. 「科创」的社区市场

2. 「专精」的专业市场

3. 「中心化」的区域市场

4. 「文化营造」的街区集市

「烟火气」又回来了！

特别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烟火气成为各城市快速启动扩内需战略的「钥匙」。

这把钥匙最核心的要素是什么，无疑是「吃」；最重要的空间载体是什么，各类集市首当其冲；最具代表性的城市是哪里，「进淄赶烤」的淄博是其中的佼佼者。

▼ 淄博烧烤营造的烟火气 | 摄影@李鸿

同样是今年，我国各城市的更新战略进入密集的落地实施阶段。虽然国家层面尚未出台针对城市更新的系统性政策，但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已纷纷颁布《城市更新条例》，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更新路径。

这些更新细则虽有不同，但「以内容驱动城市更新」的思路高度一致，也就是说「瓤」比「壳」重要，内容优劣决定着更新项目能否拥有健康的生命周期。

▼ 北京郎园STATION的更新，瞄准国际文化交流发力

那么，「烟火气」可以成为一种驱动城市更新的「优质内容」吗？答案是肯定的。

当然，这里说的烟火气带动更新，不只是提升颜值、增设路边摊，而是指依托市场空间，注入有烟火气的产业，有烟火气的生活，以匹配城市发展新需求。

国际上众多早早进入扩大内需阶段的城市，经历了从点状市场更新，到发展「集市城市」阶段，如巴塞罗那的市场计划、伦敦的明日市场计划等等。

▼ 市场对集市的作用

▍巴塞罗那市场计划

以巴塞罗那为例，在1970年代，城市为应对城市衰退，实施了散点式的公共空间更新（即城市针灸），但这些举措治标不治本，这种散点更新只是起到了延缓城市衰落的作用。

1986年，借助申奥成功的机遇，巴塞罗那开始实施大规模的更新建设，与此同时巴塞罗那决定对分布在城市内的各类市场进行改造——对内构建出促城市经济发展与保就业的网络，对外形成有特色的文旅磁极。

▼ 巴塞罗那的市场计划所涉及的市场分布示意（来源：巴塞罗那官网）

▼ 更新后的「西班牙人的厨房」波盖利亚市场

1991年，巴塞罗那市场研究所（IMMB）成立，专门负责市场网络的发展和管理，开始对全市43个市场更新升级。

如今，这些市场平均每年访客量共计超过6200万，并逐渐形成了「集市经济」网络。2015年的《巴塞罗那市场战略计划2015-2025》再次强化市场作为城市发展促进者和社区交流中心的作用，进一步强化城市的「烟火气」。

▼ 巴塞罗那市场战略计划的几个特点

▼ 巴塞罗那创新区22@区的因坎兹市场改造

在第十届国际公开市场会议中「要打造一个伟大的集市城市，没有一刀切的方法」成为各国的共识。可以说，市场更新升级的大原则或许大同小异，但实施路径、运营策略却是千差万别，下文以4类市场更新为例，看看他们的不同「打法」。

01

「科创」的社区市场

纽约正在成为新的创新中心，这与曼哈顿「硅巷」的高速发展密不可分，而聚集着谷歌、Oxygen Network、Food Network、YouTube等科技企业的切尔西市场无疑是硅巷的一大中心。

一个菜市场，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 切尔西市场区位示意

1. 城市美食名片

切尔西市场前身是国家饼干公司（NABISCO）生产奥利奥饼干的工厂，后因企业外迁而废弃。1990年，工厂改造为食材市场，最初目的是为周边的居民，特别是餐厅提供食材，同时为他们提供销售、仓储空间。

切尔西市场改建保留了工厂的旧风貌，加上各类摆放讲究、色彩斑斓的食材，逐渐成为纽约的一大特色旅游目的地。

▼ 改造后的切尔西市场（来源：Flickr）

有「料」、有「流量」、有消费市场的切尔西，开始大力发展餐饮业。这并不是说，是家餐厅就能进入切尔西市场，多元的国际化风味，是入选标准。

市场内云集了来自全世界的美食：法国甜品、意大利冰激凌、澳大利亚龙虾、日本寿司、中式面食，各式咖啡、茶点……这里成为体现纽约多元文化交融的缩影。

▼ 切尔西市场各色餐饮（来源：Flickr）

切尔西还为餐饮领域的创业者，建设了专属区：切尔西市场与非营利性烹饪组织Hot Bread Kitchen合作，在切尔西市场开辟出一片区域，提供给创业者。每个创业者可使用切尔西市场的店铺5-6个月，为他们提供「快速试错」的机会，这也为市场的餐饮业增加了活力。

2. 生活目的地

在「走红之后」，切尔西还做起了零售、艺术、文化活动等业态，目的是通过市场多元化的功能，塑造一个面向市民的生活休闲中心。

比如，市场地下空间改造的切尔西音乐厅，会举办音乐、舞蹈、喜剧等文化艺术演出；再比如，2019年改造的Artechouse，是纽约第一个展示新媒体作品的永久性空间，约557平方米的地下室变成了数字艺术展览空间，深受年轻一代的喜爱。

▼ 地下的Artechouse新媒体作品展示空间（来源：Wikipedia）

市场还会举办面向大众的活动。如普及红酒知识的红酒品鉴会，与品牌LuLu Lemon合作的免费瑜伽课等等。此外，切尔西还开辟了公共空间夜间的「租赁业务」，这些空间可用来举办晚宴、派对、时装走秀等活动，使切尔西市场成为纽约夜经济的一张名片。

如今，切尔西市场每年吸引的游客高达600万。

▼ 公共空间的艺术表演（来源：Flickr）

正是由于切尔西市场的有美食、有生活形成的便利性，被很多科技企业视为「超级配套」，作为优选的办公场所。如谷歌在切尔西大厦，以24亿美元购买了120万平方英尺的办公空间，底层的市场成为员工的「食堂」和休闲中心。

▼ 谷歌位于切尔西大厦的办公空间改造（来源：Flickr）

与切尔西这类位于市中心的社区型市场改造不同，城市大型专业市场的更新升级普遍面临更为复杂的挑战，悉尼雪梨鱼市场的转型可谓是一个典范。

02

「专精」的专业市场

悉尼雪梨鱼市场近邻悉尼达令港，是世界第3大鱼市场。1980年代末，衰败的达令港开始更新，以成为CBD的休闲配套区为发展目标，雪梨鱼市场也开始增加餐饮配套和旅游休闲功能，每年接待游客300万人次。

▼ 悉尼雪梨鱼市场（来源：Flickr）

这样看，雪梨鱼市场似乎与大多数市场更新没什么不同，无非是加入餐饮和旅游功能，但别忘了它依然是一个专业类市场，专业性才是它的标签。

▼ 悉尼雪梨鱼市场的滨水休闲区（来源：Flickr）

1. 讲好渔业故事

雪梨鱼市场的旅游格外强调「参与感」。

该鱼市场至今保留以拍卖的形式出售海产品，每天约有2700箱的海鲜在此拍卖。于是鱼市特别开通了「幕后之旅」（Behind the Scenes Tours）项目，参与者可以在专业人士的讲解下，亲身体验拍卖流程，观赏拍卖中的各种海产品。

▼ 鱼市场的拍卖成为特色旅游（来源：雪梨鱼市场官网）

雪梨鱼市场还会举办各类围绕渔业的文化活动，如Taste of Seafood Festivals是由渔民协会举办的，为当地捕鱼船队的祈福仪式。在乐队的伴奏下，会举办各类祈福活动，盛装的船队会在鱼市场的码头巡游，吸引大量游客参与。

▼ 鱼市场举办的Taste of Seafood Festivals（来源：雪梨鱼市场官网）

2. 做好渔业服务

雪梨鱼市场另一个重点是推动渔业的发展，承担对行业人才的教育和培训职责。

如海产品行业培训(SITP)是针对澳大利亚海产品行业的从业者的职业培训；鱼市场与社区教育合作，成为学生技术课程内容的一部分；建立悉尼海鲜学校（SSS）已为超过20万人提供过海产品加工、烹饪方面的培训。

▼ 鱼市场内的悉尼海鲜学校（来源：雪梨鱼市场官网）

2016年，雪梨鱼市场开始新一轮的扩建更新建设（预计2024年完工），除了加强专业市场的功能外，还将增设邮轮码头、公共休闲空间、零售等功能，以及超过700个直接就业岗位，预计游客将超过600万，力争成为澳洲新的旅游目的地。

雪梨鱼市场通过做专、做精，强化自身在城市中的新效用，而下文的弗林特农贸市场则通过更新升级，成为城市的新中心。

​03

「中心化」的区域市场

弗林特农贸市场位于密歇根州的弗林特市，被评为「美国最佳之地」「顶级区域市场」「美国10个顶级公共市场之一」，这个农贸市场有何魔力获得如此多的殊荣？

▼ 城市至中心区的弗林特农贸市场

1. 城市交流中心

弗林特市是围绕底特律汽车产业，形成的产业集群城市之一，底特律汽车产业的衰落直接导致该市陷入人口、产业空心化的境地。2000年后，弗林特市开始通过大规模的城市更新，带动城市复兴。

当时，弗林特农贸市场还是郊区的跳蚤市场，随着城市更新的实施，空间缺少「内容」填充的现象越发明显。弗林特杂志印刷厂的改造，决定以弗林特农贸市场作为「瓤」。2014年市场开业，它由一个跳蚤市场转型成为一个市民、农民、社区、企业的交流枢纽。

▼ 弗林特农贸市场（来源：弗林特农贸市场官网）

市场还是「城乡」的互动中心，除了常规的农贸产品供应外，市场专门为城市周边的农户和手工业者开辟了季节性供应集市，城市居民能够购买到「一手」的农产品。集市还与社区花园组织Edible Flint合作，在7月至10月出售来自合作社花园种植的花卉产品及其他农作物，增加市民对社区的参与度。

▼ 面向农户和手工业者的季节性供应集市（来源：弗林特农贸市场官网）

作为市民的交流中心，弗林特农贸市场为居民的各种活动提供场所，如拉姆斯德尔厅、屋顶露台、市场中庭，这里既有面向城市的公共活动，也有私人举办的活动。

▼ 市场举办的各类活动（来源：弗林特农贸市场官网）

作为社会、企业与市民的互动平台，弗林特农贸市场与地区内各个组织合作，增强市场作为三者交流的枢纽作用。如与密歇根州立大学合作，每年从4月到11月为市民、社区提供园艺专业指导；同时，组织各年龄段的学生，跟随讲师深入市场，与供应商、农户交谈，了解更多的食品知识。

2. 城市新产业枢纽

弗林特农贸市场还在孵化培育食品产业。如弗林特食品厂针对初创阶段的食品企业，提供定制设备服务，以及商业模式构建和产品开发服务，助力小型企业的成长。

另一方面，以弗林特农贸市场为起点，建立了城市的健康产业走廊。此前（2014年），城市在更换水源地的过程中，出现市民饮水铅中毒的现象，引发了城市的公共卫生危机事件。

弗林特农贸市场随即建设了Hurley儿童诊所，诊所为家庭提供减少铅吸收的饮食处方和医疗服务，并且市场配合诊所，为家庭提供厨房「无铅化」的一站式改造服务。

▼ Hurley儿童诊所（来源：弗林特农贸市场官网）

饮水危机过去后，弗林特农贸市场决定在城市中心建设一个「健康和保健区」，引入密歇根州立大学人类医学学院提供教学以及职业培训，建设老年护理中心等，强化区域健康+食品安全的形象，增加城市中心的吸引力。

▼ 弗林特农贸市场西侧的密歇根州立大学人类医学学院（来源：MSU官网）

除上述3种「半公半私」的室内化集市改造外，以街区为单位的户外市集，不仅是城市「烟火气」的代名词，更是城市活力的重要来源，如波特兰星期六市场。

04

「文化营造」的街区集市

波特兰星期六市场是美国最大的户外街区市场，每年吸引游客超过100万。波特兰星期六市场始于1974年，是由2名艺术家发起的非正式手工艺品集市活动（每周六），但一直没有正式场地，曾徘徊于停车场与桥下空间之间。

▼ 波特兰星期六市场区位（来源：Wikipedia）

2006年，波特兰市中心开始更新改造，公共空间在大规模的「清理」后，出现使用频次低、人气不足的问题。

波特兰市发展委员会（PDC）作为波特兰市的城市更新机构，决定将位于伯恩赛德桥下的波特兰星期六市场保留，并扩大到改造后的汤姆·麦考尔海滨公园及周边街区，以增加滨水区的活力，但没想到这里此后成为了城市魅力的名片。

1. 保持市场的原创性

扩建后的市场虽然融入了跳蚤市场的功能，但艺术品、手工艺品依然是市场的核心特色，并建立了严格的「审查制度」以保障集市的品牌。

▼ 艺术品、手工艺品是市场的核心特色

如市场制定的《潜在供应商手册》列出了明令制止的品类，像商业化生产的艺术品、有版权问题的产品都在其列。市场还成立了审查小组，对各摊位的商品进行审查，以确保这些原创作品符合市场的品控。此外，艺术作品必须提供从初始图像到最终产品的创作过程，以验证艺术家的参与度和原创性。

▼ 艺术家在市场的现场创作（来源：Flickr）

市场每个周末有258个固定的工艺品摊位，而每年都有近400位艺术家会在此「摆摊」，这就意味着艺术家及其作品会「随机」出现在市场，这增加了游客常来常新的消费体验。

2. 城市文化舞台

星期六市场与艺术家、文化组织合作，以市场为舞台，举办丰富的音乐、戏剧等表演。除了艺术表演，市场每年还有系列主题活动，成为波特兰老城区的文化舞台。如面向儿童每年举办的「KIDS’ KORNER」系列活动，包括木偶戏、科学展览、杂耍、创意艺术活动等，深受家庭客群的喜爱。

▼ 星期六市场的各类表演（来源：Flickr）

总结来看，「科创」的纽约切尔西市场，「专精」的悉尼雪梨鱼市场，「中心化」的弗林特农贸市场，「文化营造」的波特兰星期六市场，虽然他们的规模、定位、「烟火气」各不相同，但均通过各具特色的「内容」更新，为城市带来活力，成为城市发展必不可少的要素。

可以说，市场更新的价值并不来自自身创收的多少，而是体现在城市转型升级新视角下的价值贡献，这些贡献可以是活力、是人气、是文化、是交流、是服务、是产业、是品牌。

目前，国内集市数量处于增长期（2019年底，全国共有39397个菜市场）；同时，很多城市的菜市场已进入转型升级阶段，如北京到2025年，超过200个菜市场实现转型升级。

数量多、密度大的市集升级，相信融入各地特色的「烟火气」后，会成为城市发展的助推器，会形成一座座各具魅力的集市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