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巷》:一部回望大连百年历史并城市版的“闯关东”
《槐花巷》是一部回望大连百年历史并城市版的“闯关东”。

小说《槐花巷》出版
大连这座城市有些另类。看起来,年轻、时尚似轻佻少年,其实早已被老酒浸入到了骨头。早在春秋时期,齐桓公就在这里开疆扩域,又打败大海对岸莱国(今胶东地区)。大量莱国人开始渡海逃亡,经此奔赴东北黑土地找寻新的家园,“闯关东”现象始现。清朝光绪年间大连开埠,名字源于一个叫“褡裢湾”的海湾。褡裢是山东人出门必备的器具,山东人凡事遵循个讲究,“褡裢”湾这名字似有天意在召唤,“闯关东”人开始在这里驻足。“闯关东”是中国历史上最旷日弥久,也最令人深思的人类大迁徙。无数人为摆脱穷困而背井离乡,也有人在这个当时的“大码头”,为另一种初衷而“深耕”,这种“深耕”精神,对至今仍在汹涌流动的移民潮是否应有所启示。
大连又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没有经历“民国”的城市,当域外在政权交替中波涛汹涌时,大连人更是经历了两个异族在母亲身上争抢践踏,嗷嗷待哺中看着母亲被疯狂吸吮着本属于自己的丰润乳汁。仅5年的“达理尼”夭折了,东瀛又在这里进行了长达40年的殖民统治。
大清朝亡了,大连却未屈服,拼争中大连长成,共和国之初已成为中国北方重镇,如今更如一个伟岸男子立于渤海湾北畔。
任何一个物种的强大都离不开非凡的给养,它支撑着它们在抵御侵蚀中形成特有的基因。一个城市的发展亦然。城市也有基因,有基因就有血脉,城市的血脉是文化。大连人七成以上是山东人后裔,“俺老家是山东!”这句话遍及大连各个角落,耳熟能详,言者无不洋溢着自豪。无疑,大连的血脉中充盈着齐鲁文化基因,并成为大连人为之骄傲的文化主体。大连更不断摈弃良中之莠,使自己的血液更加纯净,周身更加充满活力。
一条老街镌刻着一座城市,天津街就清晰地刻着大连的百年脉络。如同车辙刻着车轮,车轮碾压着泥泞渐行渐远,车辙却在风吹日晒下愈久弥坚。泪水似饱含另一种特殊的营养,天津街强壮了,更渐渐驰名中外,成为与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齐名的中国最著名的三条商业大街。沙俄时期的“娜乌奥罗斯伊斯卡亚大街”被 “浪速町”所取代,“浪速”是甲午海战中最先向中国战舰开炮的旗舰。都说,天津街是大连“一张靓丽的名片”,这薄薄的一张纸片又岂能承载她百年的厚重与沧桑。

朱日光先生(左)赠书艺术家韩玉春先生(右)
作者朱日光先生说,愿用一生写一本书,懂事起就埋下这粒种子。时代变迁,泥沙俱下,这粒种子却未沉入泥流。他也是大连闯关东后裔,愿为一种坚守“深耕”初衷的执着书写。因为,这种具有民族精神的“深耕”幼苗已经在大连长成参天大树。
作者生长于天津街,见过形形色色在天津街上世居和数不尽在这里走过的人,听过许多“浪速町”上曾经发生的故事。街面上虽以各种肤色的外国人居多,身后的窄巷里却几乎住着清一色的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被待作“四等公民”。令他震撼的是,歧视中,有人始终捍卫着民族大义与尊严,那座大连第一家华人百货公司“同安百货”就傲然屹立在浪速町显赫街头,并在新中国建立之初又无偿捐献,惠及民众。思考中,他继而感受到,畸形社会,人性深处的隐秘也在凸显。有的皱褶处淌着血,却修复如初了。有的皱褶益深又积尽尘埃。这些人,这些故事被抽丝剥茧重新聚合,竟然发现只晃动着两个身影——进步与落后。
教化与传承。人类亘古不灭的使命。
人是教化之物。美与丑,善与恶皆源于此。人类从荒蛮走到文明绝非偶然,而是优胜劣汰之必然,唯有教化可担此重任。教化如春雨润物,于细无声中潜入肌理。却又因认知的缺憾导致教化不当篱下生长出“歪瓜裂枣”,还在怨天尤人。
优秀的种族更源自世代优良的传承,经历了一代代改良才成为更优秀的基因。这种优化的过程是痛苦的,有时甚至撕心裂肺、仰天嚎叫。是在灵魂上动手术,割掉腐烂的,又决不能损坏一点点好的细胞。但这种基因是人类所共同向往的,因为它是明天。
于是,就有了《槐花巷》,有了“槐花巷”中安、吴两个家族、四代人的生命延续。“槐花巷”悄悄隐于天津街身后,目睹了它的百年兴衰,并孕育了巷子里一代一代形形色色的人。 《槐花巷》以大连百年商业老街天津街为视角,以闯关东的安、吴两家四代人命运纠织、起伏为脉络,折射出近一个世纪以来社会进程和人文变迁。故事中安、吴两家在风雨磨砺中家族命运此起彼伏——安家始终秉持家族传承,负重艰辛中“深耕”初心不移,家族基因日趋强大。吴家狭隘、自私的人性弱点也日渐暴露、膨胀。共同的岁月中,安吴两家划出两道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

周文书院轮值院长姬巍先生

朱日光先生签名赠书姬巍先生
小说中的“安家”不仅是一个家族,更是一个族群。安家的“基因”因有新鲜血液的注入而日渐强大。大连早期革命志士孙先生父女使之愈纯;执着坚守传统工艺美术的季子山兄弟使之愈浓;葛老太等葛家峪乡亲使之愈有光泽;时代优秀女青年高青使之愈有活力。
“安家”又将这种“基因”传播开来,熏染他人。生性顽劣的孤女安静“加入”安家,身心在净化。日本侨民桥本受安家影响始终坚守正义,并回国后始终眷恋大连。吴家第四代吴涛,安家以德报怨使其终归正途。吴家第三代吴永杰以卑劣手段攫取财富,身败名裂后面对槐花巷改造又将有新的资金注入,他未像以往那样见“利”勇为。就连富婆凤姐也意识到“贵”才是正途,攫得钱财后开始新的幻想,甚至色诱安家后人欲沾沾“贵气”。是很荒唐,却也说明一种向往,向往是觉醒的前奏。
“槐花巷”从地球上消失了,巷子里生长的人却在。尽管已经各奔东西,槐花巷的记忆却在每个人脑子里不会磨灭,曾经的槐香还在唇边萦绕。有人会驱散了它匆匆走了,凝存在心底的香气不知何时又会顽强地散发出来。老槐树的根须还在,他们还会聚在一起,她是槐花巷的魂灵。
著名作家邓刚先生在为《槐花巷》作序中写道,“作者在事业中勤勉、敬业并有所成就,但令我惊讶的是在繁忙的事务中竟然创作出四十余万字的长篇大作。而且文字功夫相当娴熟,特别是对民国时期至共和国解放之初的人文地理、世俗风情描写如此活灵活现,充满深重历史感和浓厚乡土气息。一个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能如此真切地描绘出出生前数十年的社会风情及世俗景象,我认为这是创作的奇迹。”
大连是山东人闯关东的第一站。“深耕”者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大码头”上不仅扎下根来,更繁衍着优秀的子孙后代,无疑是对这座城市的一大贡献。作者以安、吴两家的“扎根”经历,“创作出既具高品位艺术性并具深刻思想内涵,又有社会档案价值的长篇小说,是艺术的,也是思想文化的贡献。”
文学作品中家族小说是一种重要类型,需要深入挖掘、提炼素材与驾驭结构的能力。尤其这部描写四代人(往上还有两代人铺垫)、近百年历史的家族小说,在家族的繁衍与年代的更迭上更需匠心独具方能丝丝入扣,展现出纵向的流畅、起伏,横行的恢宏与壮丽,显然,《槐花巷》做到了。
浪花展现出澎湃身姿,瞬间荡然无存。暗流虽无汹涌之躯,却永恒朝着一个方向潜潜涌动。任何时代都会呈现出波涛撞击礁石的景象。往往,人们只是对浪花的澎湃所夺目,而对默然屹立的礁石视而不见。正如“安家”第二代人安承业所说:清流之所以是清流,因为它始终有深山为源头,按自己的轨迹去安详地流淌。儿子安子健进一步做了诠释:礁石之所以岿然屹立,是下面有清流做支撑。人性是复杂的,何谓美丑,善恶,有时一片迷蒙,只要盯准旗帜。旗帜是上帝拯救人类的圣物,虽然有时它并不艳丽,甚至被扯撕破碎,旗杆却始终有人牢牢高擎。任何年代、每个家族、每个人都有悲喜。何为悲喜?时间自有定夺——小说开篇之初似乎已经写出了答案。
人性美与丑、善与恶都在经受着进化与异化的考验,优胜劣汰是天使与魔鬼的较量。阅读这部小说,你的情感会在喜怒哀乐中穿梭,你的思绪会在变幻莫测中潜行,作品中的人物令你感到栩栩如生,场景的描绘引你身临其境。随着阅读的深入,渐渐使你看到人心深处的皱褶,洞观灵魂隐秘的色彩。他或她,或使你心生悲悯。随着乌云的淡去,缕缕阳光中又使你渐渐进入欢愉的彼岸。转回头望去,又顿然感慨万千,荡气回肠:我们到底应该为谁悲悯,为何悲悯?

作者简介
作者说,写这本书是“是为了给自己一生一个交代。”这令我有些震撼,一个并非专业的创作者,一个正在事业上奔波的创业者,为什么会有如此宏愿?为什么会停下脚步回望足迹,又眺望向前方?我想,也许他的祖辈有着“深耕”的经历,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作品中人物的基因,所以文字才如此流畅和生动,字里行间更是透着追求的执着和思想的坚定。
正如邓刚先生所说:创作更重要的并非是才气,而是作者面对社会进程的认真思索,并形成一种自觉的责任感。这种思索和责任感就会逼使他挥笔奋书,一泻千里。为此,也激励他为本书作序。
为本书命名的时候,作者曾颇费踌躇,最终还是定下“槐花巷”。我明白了其中寓意:槐花不仅是大连的市花,还由于这条巷子已经从地球上消失,“槐花”却会在大连永存。
大连从诞生那天起就有一种特殊的血脉,风雨磨砺中更铸就了不凡风骨,新时代更应地灵人杰响彻华夏。作者已经年入耳顺,为本书的创作,从创意之初到搜集素材,从动笔写作到几易其稿精心打磨,历经3年呕心沥血。他曾动容说,当最终落笔定稿时,感到又经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这本身就是大连精神的升华。

小说《槐花巷》封面
本书为第一部完整书写大连百年史的长篇文学作品,曾入选大连市建党百年重点文化项目。作品在选题及写作、出版过程中得到了市作协领导的大力支持和扶助。作者由衷感慨说,《槐花巷》很幸运能够“深耕”于沃土,这将激励他更加孜孜不倦为生养自己的大连这方沃土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