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曝中越战争决策内情,感叹中国外交技巧高超

基辛格在他的《论中国》中认为,邓小平1979年访美是为了庆祝两国关系正常化并开启双边合作战略,这一战略以《上海公报》为基础,主要针对苏联。

他认为这再次表现出了中国外交的高超技巧——造成别国支持的印象,而实际上有关国家并未同意,甚至并未接到要他们支持中国的要求。1958年,毛泽东就采用这种方法,在赫鲁晓夫北京之行三周后炮击金门,造成莫斯科事先同意北京行动的印象,使得艾森豪威尔甚为顾忌,赫鲁晓夫则为此百口难辩。

邓小平采取同样的手法,在对越南开战前高调访美。1979年邓小平到美国后,通知华盛顿中国要出兵越南,但华盛顿并未明确表示支持,美国的作用仅限于分享情报和外交协作。但北京成功地使外界认为,它的行动得到了一个超级大国(美国)的同意,从而吓阻了另一个超级大国(苏联)的干预。

 在这个意义上,邓小平访美是做给别人看的,目的在于恐吓苏联。邓小平在所有讲话中都以各种方式警告说苏联一贯的本性是“见缝就钻”。他对卡特说:“苏联在哪里伸手,我们就要在哪里把它砍掉。”

邓小平分析了战略形势,告诉白宫中国准备同越南打仗,因为它认为越南不会止步于柬埔寨,而是会继续在中南半岛扩张,和苏联遥相呼应,一南一北威胁中国边境安全。邓小平宣称,“中国有义务采取行动,不能坐等事态发展,出了事就太晚了。”

邓小平告诉卡特他考虑到了“最坏的可能”——苏联大规模插手干预,因为莫斯科和河内刚刚签署的防御条约就是这样要求的。确实,报告显示北京从北方边境撤退了30万平民,并命令中苏边境线上的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但是邓小平对卡特说,北京认为如果打一场有限的战争,速战速决,莫斯科就来不及作“大反应”。邓小平说,中国不害怕,但需要华盛顿“道义上的支持”,意思是需要美国把意图表现得足够模糊,使苏联不敢轻举妄动。仅此而已。

邓小平给卡特出了个难题——是原则上的难题,也是公开态度上的难题。

卡特是怎么回应的呢?

卡特表示:“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你们不仅会受到来自背面的军事威胁,而且还要面对国际态度的改变。现在公认中国是反侵略的和平国家。东盟国家和联合国都谴责了苏联、越南和古巴。我不需要知道你们计划采取什么惩罚行动,但它可能会造成暴力升级和世界态度的改变,从反对越南变为一定程度上支持越南。

我们很难鼓励暴力。我们可以给你们通报情报。据我们所知,最近没有苏军向你们边境移动的动作。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个地步。”

拒绝支持战争却又就苏军的动向提供情报,这给美国模棱两可的态度赋予了新的内涵。

第二天,卡特和邓小平举行单独会晤,卡特把一份阐明美国立场的、迄今为止也尚未公开解密的说明交给了邓小平。卡特的国家安全助理布热津斯基后来说:“总统亲笔写了一封信给邓小平,信的调子是温和的,内容是严肃的。里面强调要力行克制,并总结了可能发生的不利的国际后果。我觉得这么做是合适的,因为我们不能正式和中国人串通。”非正式的串通则另当别论。

根据一份记载那次私下谈话的备忘录,邓小平坚持说战略考虑比卡特所说的世界舆论更重要。最要紧的是,中国决不能被看做软弱可欺:“中国必须教训一下越南。苏联有古巴、越南可用,以后阿富汗也会变成(苏联的)代理人(以后事实证明,苏联比邓小平研判走得还更远,直接占领了阿富汗,这也证明了邓小平对苏联的战略洞见)。中国有这个实力。行动非常有限。如果越南认为中国软弱,形势会更加恶化。”

1979年2月4日,邓小平离开美国。回程中他在棋盘上布下了最后一颗棋子——路经东京停留。这是他6个月内第二次访日,目的是确保日本支持即将开始的军事行动,并进一步孤立苏联。

邓小平对日本首相大平正芳重申中国的立场:越南侵略柬埔寨必须受到惩罚,并保证“为了捍卫长期的国际和平与稳定……(中国人民)将坚定地履行我们的国际主义义务。”

从1978年到1979年,邓小平访遍缅甸、尼泊尔、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美国,再加上二访日本,达到了融入世界,孤立越南的目的。

一切准备完毕后,1979年2月17日,中国从南部接壤越南的广西、云南两省发动多路进攻,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