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铸是谁?

作者:温伯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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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陵说:    

  填个坑,聊一下陶铸和曾志。

  现在知道陶铸的人不多,

  但曾经他被称为南霸天,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中国的走向,

  是个历史转折点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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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很多开国高级干部一样,陶铸的原生家庭不错。

  陶铸的爷爷陶益斋是晚清读书人,读了半辈子圣贤书,满心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是晚清的破时局烂到根了,陶益斋看着来气,37岁就郁郁而终。

  陶铸的父亲陶铁铮参加过同盟会和辛亥革命,民国初年在湖北都督府做煤务转运官,积累了一定的社会名望,后来竟然卷进吴佩孚和谭延闿争夺湖南的斗争中,成立了一支武装牵制吴佩孚。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吴佩孚麾下的军官就花费1500大洋,买通湖南的地主土豪,以“通匪”的名义把陶铁铮逮捕杀害。

  那年,陶铸才10岁。

  年纪虽小,但有这样的父祖,陶铸显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陶铁铮有个朋友叫申喧,是个老师,在陶铁铮牺牲后便把陶铸接到身边,包吃包住免费教他读书。

  陶铸也很努力,每天晚上都要读书练字到深夜,并且日常读《水浒》、《三国演义》之类的书,准备学“万人敌”给父亲报仇。

  1925年底,陶铸四叔的朋友从黄埔一期毕业,告诉他黄埔五期要招生了,我介绍你去吧,于是陶铸带着介绍信就去广州报考军校,被录取为黄埔五期,融入国共大革命的历史洪流。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青年陶铸走的每一步,都和父祖有非常紧密的关系。

  但进入黄埔军校以后,陶铸的革命生涯就和原生家庭没关系了,而是随着我党的命运起伏不定。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陶铸被派到武汉工作,成为叶挺部队的营级副官。我军要发动南昌起义,陶铸就随军作战,失败后滞留广州。1927年底“广州起义”的时候,陶铸又被拉出来做总部参谋。

  一次次奋斗,一次次失败,陶铸的命运起伏不定,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有固定的规划。

  随着广州起义失败,湖南和广东的党组织遭到严重打击,陶铸联系不到党组织,便一边流亡一边找党,经过衡阳、武汉、徐州等地,一直找到北平才和党组织重新联系上。

  这份经历,属于缩小版的“朱德找党”了。

  1929年8月,中央军事部的欧阳钦通知陶铸,中央已经决定了,派你去福建工作。

  就这样,原本应该做纯军人的陶铸,逐渐被磨砺成“能文能武”的革命人才。

  他在福建重建了闽南特委、创建了闽东革命根据地,并且于1932年在漳州见到了教员和总司令,亲自向他们两人汇报工作,从此以后陶铸便成了教员认可的干将。

  也是在那一年,陶铸和曾志结为夫妻。

  曾志是井冈山的年轻老干部。

  1926年8月,陶铸在黄埔五期读书训练,曾志也考入湖南衡阳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农运和革命的理论知识,随后被分配到衡阳和郴州工作,两年后随部队上了井冈山,做了红四军后方总医院党总支书记。

  刚上井冈山的时候,曾志才18岁,相当于现在高中毕业生的年纪,因为年轻貌美地位高,被人称为红姑娘。

  曾志和贺子珍的年纪相仿,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俩人经常在一起说悄悄话,有时候还滚一个被窝,由于这层关系,贺子珍和教员结婚后,曾志和教员的关系也非常好。

  后来贺子珍怀孕,教员要带兵出征,便委托曾志照顾贺子珍,曾志乐了:“老毛,这还用你说,包在我身上吧。”

  小姑娘年轻泼辣,经常没大没小,教员也大大咧咧喜欢开玩笑,两人在一起总有莫名其妙的喜感。

  有次曾志路过他们家门口,突然被教员喊住:“曾志、曾志,你过来。贺子珍正在说我喜欢你,爱你。”

  教员边说边大笑,曾志听着感觉害臊,转头就走,晚年在回忆录里写到:“感觉毛委员这个玩笑很不得体。”

  之所以感觉很不得体,一方面是贺子珍是她的朋友,另一方面是此时的曾志也结婚了。

  1927年4月,曾志和夏明震结婚,但曾志后来说这次结婚是组织要求的,她本人并不愿意,属于年少无知时期的婚姻。

  1928年3月夏明震牺牲,曾志恢复了单身,而因为工作中日常接触,曾志很快和蔡协民结婚。

  虽然前夫刚牺牲不久,但曾志觉得,革命者随时要牺牲,还讲什么三从四德,对于共产党员来说,夫妻生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政治生活。

  教员和她开玩笑就是在这个时期。

  但也正因为政治生活比夫妻生活重要,1932年6月蔡协民战败被处分之后,政治生命基本终结,曾志和他的婚姻便走到尽头。

  于是在福建工作的曾志,遇到快速上升的陶铸,俩人当年就结为夫妻。

  不过这次婚姻,两人除了工作因素以外,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曾志回忆说:

  “蔡的感情非常脆弱,有时像个小男孩,难过的流泪。自从和陶铸相处后,他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我也乐于和他相处,心里总是挂念着他。而过去蔡协民外出时,我就没有这种揪心的感觉。”

  其实也可以理解,女性喜欢强大的异性,是人类经过百万年演化出来的基因,不管革命年代还是和平年代,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如果有一个强大且喜欢的异性,这份婚姻就是最稳固的。

  陶铸和曾志的婚姻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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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曾志结婚不到半年,陶铸就被捕入狱。

  1933年3月,陶铸奉命到上海。经过顾顺章叛变,上海进入革命低潮期,很多党员干部人心惶惶,于是陶铸刚到上海不久,就被叛徒出卖。

  国民党法官审讯陶铸的时候,问他信仰什么?陶铸说信仰共产主义。

  “那放你出去,能不能相信三民主义?”

  “不能。我不骗你,即便你放了我,我也不相信三民主义,信仰是不可以随意改变的。”

  国民党法官觉得陶铸油盐不进,那就不放了,索性判你个无期徒刑吧。就这样,陶铸在南京中央陆军监狱里呆了四年半。

  这四年半的时间,其他同志们在反围剿走长征,陶铸虽然也面临枪决的危险,但起码不用奔波,有一些自己的时间。

  于是呢,陶铸在这段时间里读了《史记》、《古文观止》等文学书,并且系统研究了政治、经济、历史、文艺、马恩哲学等理论知识,极大丰富了知识储备。

  他一辈子喜欢写诗文,担任大区领导以后还亲自起草讲话稿和宣传稿,文采好到那些秀才们都佩服,这份功底就是在南京监狱打下的。

  直到1937年7月,国共重新合作抗日,周恩来同志和国府交涉释放政治犯,陶铸等人才离开监狱,重回革命队伍。

  为了纪念这些年的牢狱生涯,陶铸和狱友们拍了一张合影,并且在照片后面题词:“百战归来认此身。”

  陶铸还写了一首诗:

  五年狱里艰辛过,一笑昂然对镜头。

  珍重此身须记取,阶级仇恨尚深留。

  他的诗词格调不如教员,应该和陈毅的水平在同一档次,不过在那个年代的革命队伍里,能写诗文就是正经的知识分子了。

  此后十年,重回革命队伍的陶铸是万金油角色,没有固定的部队,也没有固定的派系,教员认为哪里需要人就让他去哪里。

  湖北缺少抗日干部,陶铸便受命在董必武的麾下,开办汤池干部训练班。湖北没有抗日根据地,陶铸便在刘少奇的领导下,和李先念合作拉起数千人的队伍,被整编为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

  延安准备召开七大,需要整理材料,陶铸又被调回延安做中央办公厅党务材料室副主任,专门整理六大以来的历史资料,并且编撰军事文献资料和根据地的政策。

  抗战结束,我军挺进东北需要人手,陶铸就被调到东北做辽宁省委书记。辽沈战役胜利后“四野”出关,要和傅作义商谈北平和平解放,陶铸又做为全权代表进入北平。

  而曾志职务也随着陶铸的变化而变化。

  陶铸办汤池干部训练班,曾志就是教员。陶铸开辟抗日根据地,曾志是县委书记。陶铸回延安工作,曾志是妇委秘书长。陶铸去东北,曾志也去东北。

  总而言之,陶铸是孤臣干将,曾志是陶铸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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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十几年过来,教员用陶铸用的非常顺手,哪里有事情解决不了,就让陶铸去做救火队长,尤其是陶铸做的两件大事,让教员非常满意。

  第一件是广西剿匪。

  1950年1月,已经解放的广西开始剿匪战争,按照中央的要求,应该用半年时间完成剿匪,然后迅速进行经济建设。

  但主持广西党政军工作的张云逸年事已高,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剿匪的时候难免下不了狠手,导致广西剿匪实行宽大政策,土匪们“抓了放、放了抓”,有些人甚至抓放反复七次,剿匪任务始终完成不了。

  解放军下不了狠手,土匪们就无所忌惮,人民群众也不相信解放军能真正剿匪,于是就在解放军和土匪之间骑墙。

  到了9月份,45军军长李天佑和政委邱会作忍不了,直接给中南局打电报,要求重新派人到广西解决剿匪问题。


  电报传到北京,教员也很生气,点名批评张云逸:“广西剿匪工作为全国剿匪工作中成绩最差者,其原因必是领导方法上有严重缺点。”

  所谓的严重缺点,其实就是说他没有坚决剿灭的狠心。

  要换人,教员想起了陶铸。

  当时陶铸在武汉工作,是中南局常委、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放眼南中国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教员让他去广西领导剿匪,陶铸反问:“这次是打长工还是打短工?”

  教员告诉他是打短工,剿匪结束回武汉。

  于是在1950年11月,陶铸被任命为广西省委代理书记,主持广西的剿匪工作,并且拟定了三个阶段的剿匪进程。

  首先是统一领导。

  陶铸刚到南宁就召集高级干部会议,批评张云逸剿匪不收枪、抓匪不杀人、七擒七纵宽大无边。随着陶铸的发言,广西干部群起批判张云逸,一场大会开完,老同志张云逸基本靠边站了。

  省委副书记、军区副政委莫文骅不喜欢陶铸的做法,说陶铸对广西剿匪斗争彻底否定,伤害了广西干部的积极性。

  但是也没办法,否定错误的宽大剿匪政策,才能树立起新的剿匪政策。

  等统一领导以后,陶铸亲自写了一系列剿匪标语,语言犀利态度明确,很直白的告诉人民群众解放军的剿匪态度,希望得到人民群众的配合。

  政治这种事,你得先亮出态度和观点,人民群众才知道怎么跟随,如果你自己都是和稀泥的,就别怪人民群众骑墙。

  于是陶铸亮出态度以后,紧急着便推出“严惩首恶、争取普通土匪投降、发动群众”三件套,短短三个月时间便剿灭10万土匪。

  这个时候,陶铸又推出防止土匪反复的核心观点——培养广西本地干部。

  因为广西土匪和人民群众的关系很深,要防止土匪死灰复燃,就得在军事上把土匪的力量打下去,在政治上把人民群众的健康力量扶起来,用广西人治广西人、用好人治坏人。

  这样一来,便达到对地方势力分化治之的目的。

  所以陶铸和全省高级干部说:“资格观念要打破,坚决反对空着位置不培养本地干部接替,而一味期待上面派人。”

  经过陶铸的剿匪三阶段,广西土匪基本剿灭,1951年5月,陶铸向中央和中南局报告:“广西剿匪工作,如期在半年内胜利完成。”

  教员虽然没说“换上陶铸广西全盘皆活”,但事实上确实是陶铸盘活了广西。

  第二件事是广东反地方主义。

  广东的地方主义向来很严重,从晚清到民国一直这样,20年代国民党的斗争是广东元老和蒋介石等外省人的斗争,30年代的陈济棠反蒋是广东派系反蒋,汪精卫和蒋介石的纠葛,也可以理解成广东人和外省人的斗争。

  四野大军南下广东,这种地域矛盾又出现了。

  华南分局的领导人方方是广东籍,在分配干部时就把一批南下干部任命为县长,而提拔广东本地干部做县委书记,压过南下干部一头。

  这样安排难免出问题。

  南下干部们认为,我们从白山黑水打到天涯海角,功勋卓著啊,怎么到了广东就得不到重用呢?很明显受到不公正待遇了啊。

  但广东籍干部觉得,我们对革命也是有功的,更了解广东的情况,凭什么要听南下干部的?

  于是南北矛盾越来越激烈。

  职位上有争议也就算了,南下干部和广东干部在经济上,也出现了争议。

  广东干部们没有经过大型战争的锤炼,再加上广东的社会风气,难免有些散漫,很多人甚至和现在的房东大爷似的,穿拖鞋上班,而且上班也不努力,赖传珠说他们“花费很大精力注意房子、车子的问题。”

  那南下干部就没有问题了吗?

  当然有。

  有些南下干部和解放军,都有私下倒卖粮食和汽油的问题,有时候因为分钱不均,自己都能吵起来。

  这种事发生的次数多了,连老成持重的叶帅都骂他们是王八蛋。

  如果只是干部之间的冲突倒也没什么,关键问题是,广东的地方主义太严重,导致广东的土改发动不起来,中南局就批评广东土改的力度不够,教员也觉得广东土改的领导太软弱、进展太缓慢。

  这就是事关国家改造的大问题了。

  于是教员又想到了陶铸,于1951年12月调陶铸到广东,兼任华南分局第四书记,接替方方主管广东的土改工作。

  刚到任不久,陶铸就在广东进行了36次“土改整肃”,处理广东籍地方主义干部近7000人,并且提出“依靠大军、依靠南下干部”的土改政策。经过这次整顿,广东的地方主义受到极大打击,广东籍的叶帅也被调回北京。

  土改工作,自然很顺利推进。

  从此以后,陶铸便在广东扎根,一直工作到六十年代中期,从广东的众多领导人之一,一路高升为中南局第一书记兼广东省委第一书记,时人称之为“南霸天。”

  这个时期的陶铸,依然是孤臣干将的角色,以狠辣手腕处理地方事务和镇守中南半壁,类似于汉武和张汤、雍正和年羹尧。

  而曾志跟随陶铸在广州工作,日子过得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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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六十年代中期是陶铸命运的转折点。

  1966年5月,陶铸上调北京,出任书记处常务书记兼宣传部长,3个月后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又当选为常委,排名第四,仅次于周总理。

  也就是说,陶铸从地方大员猛然成为国家第四号人物。

  从广州启程前,陶铸和曾志说了工作调动的事,曾志分析的很准确:“你不适合,你胜任不了”,建议陶铸辞掉这些职务。

  陶铸当然知道曾志分析的对,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辞是辞不掉的,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之所以辞不掉,是因为策划已久的大革命要开始了,教员调他进京,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做大革命的孤臣干将。所以除了这些正式职务以外,还让他做了那个革命小组的顾问。

  一方面,他是地方大员出身,可以弥补秀才们理政经验的不足,另一方面,他是四野老干部出身,可以和林进行文武配合,最后是他的资历很深,可以做老同志和新干部之间的润滑剂。

  孤臣干将,也能起到甘草的作用。

  中药有了甘草,可以调和药性,不至于太过辛辣,要是没有甘草,各种药物互相冲突,破坏了一副药的效果。

  所以在大革命中,陶铸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这个角色的作用,关系到整件事的成败。

  但陶铸已非曾经的陶铸。

  他治理地方十多年,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理解,比如六十年代初期的经济紧张,他到龙胜县调研,写了《龙胜调查报告》,第一次提出农业生产要有责任制,作业组可以实行联系产量、超产奖励的生产责任制。

  这个观点和当时流行的“包产到户”,有很大的类似之处。

  因为政治观点的缘故,进京的陶铸很快脱离教员的预期,向他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

  关于革命过程中要不要派工作组的问题,根据以往的惯例,刘主张派,陶也主张派,但教员的意见是,可以派,也可以不派,不要急急忙忙的派。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不派。

  于是陶铸就站在这个意见的对立面。

  关于工农单位要不要参加革命的问题,总理主张工农单位不参加,保证工农业生产,陶铸完全同意。但教员的意见是工农单位也参加,全国一盘棋。

  于是陶铸又站在这个意见的对立面。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总体来说就是,陶铸根据多年的理政经验,本能的习惯根据实际调整理论,而不是根据理论改变实际。他还是追随教员的,只是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坚持。

  女儿在他面前发牢骚,说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呢?

  陶铸一听就怒了,冲女儿大发脾气:“你为什么问我,这样子搞法,又不是我决定的,我也想不通。”

  经过半年的磨合,陶铸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坚持,于是他的角色便从孤臣干将变成绊脚石。

  原本调你进京是做帮手处理问题的,并且调和新老、文武、左右的矛盾,结果你却一边倒,那你就倒吧。

  就这样升为第四号人物的陶铸,不到半年就靠边站了。

  随着陶铸的命运起伏,曾志也跟着起伏,被折腾的体重只有67斤。

  不过教员是很理性的,陶铸是因为路线问题靠边,和曾志没关系,所以专门说了一句:“曾志有什么问题,陶铸是陶铸,曾志是曾志。”

  一句话,撇开了他们的关系。

  而大革命没有陶铸做干将和甘草,彻底失去稳步推进的可能,身处其中的人们也失去缓冲层,开始针锋相对。尤其是那个小组,陶铸做顾问的时候还稍微正常一些,陶铸不在以后很快失控,成为众矢之的。

  5

  和某些落马的人不一样,陶铸的人品很好。

  在广州工作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周末的概念,基本是从起床忙到凌晨、从周一忙到周日,十年如一日。要是忙完工作,还要拉着副市长微服私访,看看菜市场怎么样、市政建设怎么样。

  即便是逢年过节发福利,他都不愿意要。

  有次过年,中南局给机关人员发猪肉,陶铸和秘书、司机、警卫员共分到18斤,统一发到陶铸的家里。结果回家看到猪肉,陶铸就发火,说哪来的猪肉,都送回去。

  周围的人说,中南局发的过年猪肉,曾志大姐让放到这里。

  陶铸大骂曾志,你怎么搞得?啊?

  还是曾志劝他,你是领导风格高,可以不吃猪肉,其他同志都等着这份猪肉呢,你不能不给他们吃吧。

  最后陶铸听进去了,把自己的那份猪肉送回去,其他人的猪肉都领回去。

  有时候去苏联出差,苏联给每个外宾都发600卢布,陶铸想给女儿买礼物都没舍得,买了一堆除草机、吸尘器之类的回来,送给农机单位使用。

  就这么一个人,最后出现那么大的转折,要说他有什么私心,肯定谈不上,纯粹是对理论和实践的认识不同。

  到头来,孤臣还是孤臣,干将却不是干将。

  1969年,陶铸已确诊为癌症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便提笔写了两首《赠曾志》,感谢她三十多年的陪伴。曾志看完大哭,随即包起来缝到棉衣里,十年后才拆开棉衣公之于众:

  身世浮沉只自扪,谁怜白发慰黄昏。

  乾坤永照余肝胆,生死难忘负马恩。

  纵使投荒能赎愆,不须酹酒为招魂。

  每当梦醒难成哭,羞效王章有泪痕。

  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

  无情白发催寒暑,蒙垢余生抑苦酸。

  病马也知嘶栎晚,枯葵更觉怯霜残。

  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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