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持传统中医的现代化,尤其是用现代科技重新梳理整个中医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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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现在所谓“西医”是基于现代生物学和化学的现代医学,与传统“西医”基本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两三百年前西医还在用古希腊时代流传下来的“体液理论”(和阴阳五行差不多)和“放血疗法”(割开病人的血管放血来“恢复体液平衡”),18世纪末音乐家莫扎特和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就是被放血疗法治死的。

“西医”并不是天然地科学、现代化,是西方依靠近现代科学革命,彻底革了他们的传统医学的命,才发展出现代医学。传统西方医学对现代医学的贡献主要是人体解剖结构和外科手术技术,传统西医理论早就被摒弃了。现在的“西医”理论,是现代科学的理论;“西医”技术,是现代科学的技术。只不过西方占据了科学革命的先机,率先发展起现代医学,才让我们误以为现代医学=西医。

至于说“西药”,不如说是“化学药”。在没有化学的古代,西方也都是从天然物质中获取药物的。我国古代有炼丹术士,西方古代也有炼金术士。随着近现代化学的发展,药物才变成主要以化学合成和生物发酵为来源。即便有很多纯粹基于生物化学原理设计的新药,天然生物物质仍然是现代化学药物的重要参考来源,大部分抗生素就是这样发现的,再对菌种进行培育、在可控的条件下进行大规模生化生产,或用化学手段进行合成。

诚然,现代医学的理论和手段有其局限性,但也应认识到基于经验积累的传统中医在其理论上的落后性和用药上的模糊性。在古代,中医理论可以被称为“科学”,因为它基于大量实践经验的总结归纳(这是一种科学的方法,即“实验”)、具有在当时最强的解释疾病的能力,且根据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偏差不断修正更新,维持着指导医疗实践的能力。但是科学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有更新、更有效的理论出现时,旧有的理论就必须要经过扬弃,就像被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包容了的经典牛顿力学,否则就只能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就好比现在体液理论只会出现在医学史的教材中。传统中医理论的发展早已陷入停滞,是时候与时俱进了。

我支持传统中医的现代化。用现代诊断手段辅助中医诊疗、用现代加工手段改良中药制剂只是很浅层次的工作,我觉得关键在于用现代科技重新梳理整个中医体系,使其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传统中医理论的核心理念是人体各部分的和谐统一,而现代医学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就是人体各组织器官之间(比如大脑和肠道)、共生微生物和人体之间的相互影响,两者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只不过要用新的手段来重新认识经络、阴阳等传统概念。这种整体式思维的注入对现代医学的发展亦是极大的助力,毕竟目前由西方主导的现代医学不可避免地会带上西方传统还原论的、从底层出发的、局部的思维方式,不利于解析人体这个高度复杂的系统。

传统中药更是一座亟待发掘的医药宝库。传统中药的特点是多组元协同作用,而现代化学药多数是单组份的、机理明晰的,这导致用目前的药物化学研究思路很难解析出所有药方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理,青蒿素只是一个幸运的特例。但是反过来说,有些时候中药多组元协同调理的效果(比如连花清瘟)可能就比化学药单打独斗的效果好。现代手段暂时解释不清,传统理论又与现代医学不同,导致了这样的尴尬。我认为,守着传统汤剂拒绝改变是迂腐的,照搬化学药的研究思路则是刻舟求剑,必须要有新的思路。既然中药是多组元的,那就要在用先进化学分析手段解析出绝大部分成分的前提下,借助生物学原理深入分析主要有效成分和辅助成分的协同作用,从而获得机理明确、成分清晰、疗效可靠的有效成分组合,而不能寄希望于找出某种唯一的活性物质。这是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过程,但必然是一段极其漫长而艰苦的征程。之后是采用植物提取还是化学合成的方法来获取这些活性成分,我觉得就不必纠结了。更何况,西方制药公司无不在从世界各地的传统药方和珍稀动植物中寻找新药的灵感,我们不能守着祖先留给我们的金山银山而无所作为,这事关经济利益、医药行业发展,更事关中医药文化传承和民族自信。

至于随机双盲试验,只是一个方法论层面的问题,现代医学认为它比经验更可靠,但中医几千年的经验积累也不能全盘否定。经验积累为我们清除了大片空白和雷区,让我们能够更加聚焦于经典有效药方的研究和发展,但也要摒弃其中主观臆断和人云亦云的成分。中药和基于中药的新药,与现有化学药相比,具有更加复杂的组成和作用机理,虽然现在只能参照化学药的方法来评价,但是简单套用化学药的评价方法是否真的合适呢,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没有比随机双盲更好的评价方法了吗?现代医学也在发展基于基因测序的个性化医疗呢。用科学的方法得出的结论是科学的,但是科学的方法并不是唯一的。跳出方法论的层面,从顶层设计出发构建起适合中医现代化的研究思路和体系,才能帮助我们走好传统医学现代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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