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张敖“谋反”

       汉五年(公元前202年),也就是刘邦击败项羽,被各诸侯王一致拥戴,登上皇帝宝座的这一年,赵王张耳逝世,张耳的儿子张敖接位做了赵王,刘邦的大女儿鲁元公主还嫁给赵王敖做王后。

     汉七年,也就是公元前200年,刘邦亲自带兵讨伐匈奴和韩王信,兵败平城(今山西大同市东北)。在返回长安的途中,路过赵国。张敖对皇帝岳父,毕恭毕敬,每日亲自端水送饭,伺候起居。

     刘邦素性傲慢,又是兵败而返,大约心情也不好,所以对张敖毫不客气,萁踞而坐(汉代尚无凳子,皆席地而坐,正常的坐姿是双膝跪地,臀部放在脚掌上,萁踞是臀部坐在席子上,双腿前伸,似簸萁形状,是很不礼貌的姿势),张口就骂,十分无礼。张敖始终亲自接待,陪着笑脸。

    尽管如此,汉九年(公元前198年),在收拾了楚王韩信(即淮阴侯韩信)后,有人向汉朝“举报”赵王张敖等人谋刺刘邦。刘邦“大怒”,当即下令逮捕赵王张敖、贯高等人。与淮阴侯韩信不同,张敖军事政治集团原来是相对独立的,与韩王信集团有相似之处,只是与刘邦集团结成了联盟。刘邦第一个就对张氏下手,主要考虑应该是张氏实力相对于彭越、英布较弱,另外赵国战略位置重要。且张敖是刘邦的女婿,张敖自己会有幻想,其他异姓诸侯王也只会把这件事当成刘邦的家务事,不会出面干预。

      刘邦下令把张敖等人押解到长安。贯高是张氏旧臣,当时任赵相,是赵国的二把手。到了长安,贯高极力为张敖辩白,称张敖没有参与任何谋害刘邦的阴谋;如果有谋害刘邦的阴谋,那也是贯高他们一伙人瞒着赵王做的。可刘邦相信张敖有罪,就连吕后帮张敖说话都没用。刘邦第一个就拿女婿开刀,是为了确立非刘氏不王,哪个异姓王能逃得了?吕后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刘邦的意图的。

       在刘邦的授意下,为了从贯高的嘴里,得到张敖参与谋反的证据,狱吏在他身上,用尽了鞭打、针刺、火烧等各种刑罚。最后,连一块好皮肤也找不到了,贯高的身上,竟无可用刑之处。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改自己的口供。

      刘邦意识到,用刑对这样的人是不管用的。但毕竟是处理一个诸侯王,当时还有彭越、英布和长沙吴氏存在,吃相不能太难看,必须要有“证据”才能处置。于是,他问大臣:“你们谁和贯高有私交,私下里问问‘实情’。” 中大夫泄公上奏:“我和他是老乡,早就与他相识。这个人,是赵国有名的义不受辱,忠诚守信的壮士。我去试试吧。” 来到监狱,泄公命人把已无法行走的贯高,抬到自己面前。贯高抬头仰视,问道:“是泄公吗?”“是啊。”泄公关心地问起他的伤势,随后又拉起了家常,回忆起往事,贯高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史书记载两人临别之时,泄公似乎不经意地问他:“你们‘阴谋刺杀’皇帝,赵王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真的,大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想一想,哪个人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呢?如今,我的父母妻子三族近亲,都因为这件事要被处死了。如果真是大王指使我们干的,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减轻一点我的罪责,那样,至少不是可以保住我的一些亲人的性命吗?只是,大王真是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我们这些人谋划实施的,我不能诬陷大王啊。”贯高知道自己不可能清白地走出监狱,就把自己以前自诬的供述又讲了一次,泄公听后,回去后详细地向刘邦报告了实情,刘邦这才明白,从贯高等人身上得到张敖谋反的证据是不可能了。于是,下令释放了张敖。刘邦还是喜欢上了贯高的忠诚。他想让贯高为自己服务。于是,他又派泄公出马,去见贯高。刚一见面,泄公就告诉贯高:“张敖已经被释放。”“我们大王真的出狱了吗?”“这是真的。不仅如此,皇帝也赦免了你的罪过,而且皇帝还特别欣赏你,有意让你出任高官。”贯高摇摇头:“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有一死了之吗?就是为了证明大王,确实没有参与谋反。如果我死了,还有谁会来说清这件事呢?!如今大王的冤屈,已经辩白洗清,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就在泄公离开不久,贯高就自杀了。不过张敖还是没有能保住赵王的位置,被释放不久,降封为宣平侯,和淮阴侯韩信差不多。西汉的侯就没有自己的军队和政权了,只能享受租税,通俗地讲就是大财主而已,对西汉皇帝没有威胁了。张氏赵国走到了终点,张氏军事政治集团也就解体了。赵王改由刘邦的爱子刘如意来做,刘如意就是戚夫人的儿子。宣平侯张敖在高后六年(前182年)逝世。这之后,虽然张敖的儿子张偃在吕后执政时期被封为鲁王,张敖其他姬妾生的两个儿子:张寿被封乐昌侯,张侈被封信都侯。但在吕氏失势后,只有张偃被降封为南宫侯,其他两人的侯位都被取消。

      但从刘邦、吕后对待其他异姓王的情况下,贯高谋刺刘邦应该是捏造的,贯高如果想杀刘邦并进行部署,赵王肯定有责任。而且刘邦到赵国并不是蒋介石到西安,他是带着自己的军队去的,还有严密的保卫措施。杀刘邦并不那么容易。

     刘邦、吕雉凭空地“疑以为反”,其实就是要“苛小案诛灭之”。他们就是要把和刘邦一起建立西汉的异姓诸侯一个个全都消灭掉,这样才会顾虑全消,以便自己安安稳稳地独吞胜利成果,坐享独揽天下之福。西汉皇帝不允许任何独立或半独立的军事政治集团存在。即使是自己的女婿、兄弟,也不可以。当然,刘邦对张敖还算客气,看在吕后等人的面子,以贯高不供述为由,放了张敖一马,没有杀他。以后的刘邦对于彭越、英布,汉文帝对刘长,汉景帝、武帝对其他诸侯就没这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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