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游行业观测】手游电竞，既走不出国门，也因缺乏竞技的公平性而不现实

国内所谓“手游电竞”真是可谓风生水起，在国内你很容易看到以下一些场景：在各大直播平台的首页和类别的前位中看到《王者荣耀》和《和平精英》等游戏；专门用于电竞的所谓电竞手机-一些拥有更强的散热以及特殊的功能的手机-越发热门和抢手；在中国的iOS销售榜中（也就是所谓课金榜，图1和图2）（安卓无法统计），似乎永远在第一、二的极高位置；在出门吃饭的时候，会发现下的馆子里也有些工作的同事或者学生打几把这些游戏，等等。这些现象似乎都在说明，手游电子竞技变得热门。

图1. iOS销售榜的《王者荣耀》

图2. iOS销售榜的《和平精英》

然而，回想一下，这些游戏变得“热门”、追求“电竞化”，已经有多少个年头了？你有没有看过像《英雄联盟》、《CS:GO》、《DOTA2》及《星际争霸2》等项目那样，这些手游比赛也来场大型的中外对抗赛？这两个答案分别是，很多年和没有。近几年数据也说明，这些手机游戏国外Twitch上的观看量几乎不如任何一个热门主机游戏或steam上销量热门的PC的机游戏（图3、图4），平均收看人数也是差了类似《CS:GO》等游戏观看人数的数百倍（图5）。实际上，在一些手机游戏销售榜的专业数据网站中，也能发现类似《Arena of Valor》（就是《王者荣耀》）、《PUBG: Mobile》(对标《和平精英》)等也非常惨淡，比如《Arena of Valor》，2021年至今在美国销售榜一次100名以内都没有进过。既没有外国用户观看这些游戏、也没有外国用户为这些游戏买单。这说明，第一段所说的盛况，只存在于国内，并不能走出国外。

图3.《王者荣耀》Twitch收看人数

图4.《PUBG Mobile》Twitch收看人数

图5.《CS:GO》Twitch收看人数（注意左侧单位里有个k）

一个电子竞技游戏，如果只是国内一群人在那玩，它确实能创造不少的市场，但是它无法向外传递文化，更无法让观众观看到满意的中外比赛对抗，终究沉迷在自己的圈子里。就像一些非国际的体育竞技项目一样，没有形成比较稳定的、国际认同的竞技环境；一旦这个游戏被另一个新兴的游戏取代，那它的时代就完全结束，我们又要重新熟悉新的游戏——它终究是个游戏，而非电子竞技项目。与之对比的则是《星际争霸2》、《CS:GO》和《DOTA2》都是换过代的（《星际争霸1》、《CS 1.6》和《DOTA》），因为有稳定的国内国际竞技环境，所以观众也是传承的，即使游戏再往下迭代，那还是有大量的观众会继续收看，老一代的选手可能会成为教练或者解说员进入到该项目的产业当中，该环境是极其稳定的，所以它们才能被称得上一个竞技项目。

如果你是从星际争霸1和魔兽争霸3走过来的电竞观众，应该很清楚知道WCG-当年几乎是全球最高规格的电子竞技比赛-曾经也想着把手机游戏项目纳入到他们比赛当中。但是事实上他们失败了，该赛事也在2014年也画上了句号（图6）。因为当年收看WCG的观众大多数是为了这几个传统的PC电竞项目而看WCG，而不是为了观看这种无聊而在手机上划划就说在竞技的游戏，甚至不少观众歧视这种手机游戏意图占领电子竞技的苗头。就在几年前，《王者荣耀》刚开始在国内越来越热门的时候，不少直播行业电竞主播马上转这个项目（如一些《风暴英雄》《英雄联盟》等游戏主播）。甚至2019年，国外也有类似的唱好手游电竞的文章（图7）。而现在也有些赛事网站给出了一些手游电竞项目的奖金，以展示手游电竞的一片大好。但现实就是手游电竞它真的就没有发展起来，在外国的市场更是越来越差。同样，在国外一片大好的手游电竞项目在国内也无人问津。所以对于第一个问题，国内的电竞手游很明显走不出国外，国外电竞手游也进不来。

图6. 新浪游戏WCG比赛当年的相关报道

图7. 外国博主大谈手游电竞未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手游电竞，本身就是不现实的，根本不会成为电竞，更别说国际化的电竞项目。

没有公平，谈不上竞技。这里主要是讲竞技的公平，不是因为游戏花钱多就变强的不公平，而是手机是个不稳定的平台，所以它不公平。手机游戏问题就在于可以几乎**无限提升**的游玩体验及操作精度：1)手机本身的差异。手机屏幕和处理器等硬件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游戏体验。不断的更换手机，能让你的游戏从30帧变60帧，从60帧变90帧变120帧，这种差异是明显能感受到的，对竞技公平性产生巨大影响。2)附加硬件的功能。一些简单的硬件工具，就能足以破坏游戏的平衡性。某宝一搜“吃X神器”，几大手机厂家，各种小厂家，给你推荐各种辅助工具，有些还能自带一些软件帮你实现徒手无法完成的操作。你可能说只有这个游戏是这样，但手机手柄等，也能大幅度提高《王者荣耀》等游戏的操作精度。而PC端的电子竞技游戏，无法通过添加硬件来添加功能，你只有一个键盘和一个鼠标，而任何软件辅助也都被视为作弊。3)更换游戏平台。手机附加硬件的功能还不够？那就在电脑上玩吧。连腾讯自家的模拟器也可以打开这些游戏，电脑的操作精度优势更能明显改善游戏体验。

这种操作精度和体验方面水平几乎可以无限提升，无论你换多好的手机，也总有更好的，但是最后最强的玩法是唯一的——电脑。所有手机游戏到了电脑上操作，无论是用鼠标游玩还是手柄游玩，其都不是手机按屏幕可以比拟的（别说玩游戏了，自己平时工作时也能体会到）（连《炉石传说》用电脑操作也明显要优于用其他设备）。这其实也说明了为什么现在的这些全球性的电子竞技项目都在电脑上，因为其操作精度高，几乎是现行人类对电子设备输入指令当中的上限，也因此电脑的电子竞技才真正有观赏性，实现一些人类极限或突破人类上限的操作，比如说，前几年的李哥（英雄联盟）、Flash（星际争霸1）和Maru（星际争霸2）、Ana和Topson（Dota2）以及Zywoo和Simple（CS:GO）等等（图8），他们的游戏思路和操作在当时（甚至现在）都还是无人能模仿的最高者，他们比赛的观赏性远远地甩开了其他职业玩家何况是普通玩家。我们只能惊叹、尽力去模仿。但用手机玩游戏，根本无法达到这种精密操作才能达到的上限，也因此缺乏这种观赏性，当然，除非你用电脑来模拟手机，如果比赛允许的话。但反过来说，若要用电脑来玩手机游戏，那手机游戏的电竞的意义何在呢？干脆就做成PC电竞就好了。

图8. Zywoo被评为2020年的Top1（该图来源于某TV的2020度年度职业选手评选）

另一方面，一个电竞项目，既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创造出这种不公平环境，那么它不应该算是一个电子竞技项目。有人质疑说，在比赛当中规定只能使用单一的移动设备，那够公平了吧？问题是，为什么比赛的环境和平时的游戏环境会有如此落差呢？这样的比赛，不就是打着给玩家看而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比赛吗？

在当年BlizzCON的时候，《暗黑破坏神: 不朽》发布之后，场上工作人员问到：“DO YOU GUYS NOT HAVE PHONES？”的响亮问题的时候，也能知道，传统游戏玩家对手机游戏根本没有好感。国外玩家如此“根深蒂固”，而比手游的更上一层的手游电竞，那更是难以被他们接受的吧。当然，许多中国电竞玩家及观众也难以接受这些项目，也并不认为它们是电子竞技，否则就不会出现那条著名的游戏歧视链了吧。这些游戏更像是“社交游戏”，甚至是“社交软件”、是社交圈子的钥匙，一种能表明自己身份并希望能融入同学或同事圈子的物品。而这些手游电竞项目，看起来暂时更像是凝聚这些国内玩家和以各种方式收取玩家手上的钱的手段而已。我当然希望这些手机游戏可以成为国际的电子竞技项目，但吹捧了那么多年，可惜实际的结果就是有如此大的差距，我们必须接受事实，也没必要去如此夸大手机电竞的前景，除非哪天它的操作能和电脑一样精密。

游乐境是个注重数据分析和游戏评测及体验的个人计划/项目。在B站上主要提供手机游戏每日销售榜及分析、以及一些手机和主机游戏的体验。这次是在观察者网上发布的第一篇文章，往后也会分享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希望观众们能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