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孟源先生宣布停止在风闻发帖

搬运自王孟源先生的博客:

去年年底,我的手腕受伤,有一段时间没有写作。那几个月之间,因爲小孩刚升大一,网课分量很重,我也忙着辅导。现在手伤好些了,不过他的第二学期也已开始,又增加选修了数学和经济课程,都属于我的专业范围,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因此我预期未来四个月的写作不会太勤。我仍将尽力回复留言,但请大家体谅,不要强迫我执行规则维持秩序,因爲那是纯粹耗费时间、精力和心情的无意义工作,尤其不要拿野鷄评论来污染博客,或者爲了选股票来问产业前景。反之,若有重大的时事新闻,询问我的意见则是完全合理的。

在博客的历史上,有不少大陆读者志愿搬运我的评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得比“世界对白”更加努力、专注、持久。我和他协作几年,觉得他是条汉子,原本希望一直合作下去。但这个博客的经营是绝对非盈利性的,最近中宣部的新管理规则又提升了运行的工作量;刚好他在多年的无私奉献之后,因职位变动,不可能增加时间和精力的投入,经过一番讨论,我们决定将《微博》账户关闭;那也是我在大陆媒体的唯一正式管道。与许多大陆读者告别,虽然可惜,但应该只是暂时的,到年底我搬回台湾,应该可以重新规划。现在我想特别对“世界对白”致敬并致谢,希望日后有机会,老朋友们还能重聚聊天。

原本我在《观察者网》的《风闻》栏,也固定转发博文,而且看到有趣的议题会留言评论。然而过去一两年,那里的读者水平急速下降,理性讨论越来越困难,我对转发意兴阑珊,主要依靠“世界对白”代爲转载。在上个月的访谈(参见前文《学术界的假大空》)之后,我再一次公开得罪了中国的科技学术界,而行内利益相关者造谣抹黑却是中国学术人的传统技能(包含台湾;我在年轻求学阶段只有一点小小的知名度,也被某神童的教授家长有意造谣中伤过,所以对旧中国的酱缸文化颇有反感,后来选择不回台湾)。我随即注意到在《风闻》上发文的负面反应越加恶劣,有关缅甸政变的简短纯事实叙述,居然也招来批评,说我迷信美国的宣传教条。我是华语世界对美国的宣传洗脑,批判最早、最深刻的人,这样彻底颠倒是非的谣言,固然离谱,但今日社会中倒也常见;真正让我吃惊的,是《风闻》读者群一面倒地支持这个谣言。如果我继续在《风闻》发文,徒然为有心人创造散布谣言的机会,所以只能停止。

去年我写《欧系文明的起源》来批评“西方僞史论”,本来就是因爲看不惯这类自欺欺人的谎话。《观察者网》的编辑是明白事理的(所以我仍然不排斥在《首页》发表文章),已经尽心尽力想要端正视听,昨天还发表了《证明西方“伪史”是文化自信吗?》。但是普罗大衆先天极度愚蠢;在那篇文章下的典型高赞留言是像“就想知道亚里斯多德留下的350万字著述,需要多少只羊的皮来书写”。博客的老读者应该能一眼看穿这种论述的问题何在:一个理性的辩论,要提出新论点作爲佐证,事先查证事实、检验逻辑的责任在于提出的那一方,亦即我一再强调的Russell’s Teapot原则。这是因爲世界上的论点有无限多,正确的真相却只有一个,因此随机挑对论点的机率是零,那麽没有事实和逻辑支撑的论点根本不应该纳入讨论。在这个案例,亚里斯多德的著作到底有多长、写了多少年、所需的羊皮纸有几张、当时希腊的一块羊皮可以削成几层卷轴、年产量是多少等等数据的搜寻和分析,责任都在提起这个话题的人,否则既蠢又懒的人也可以不断找新的话题,凭空创造出无限的辟谣工作量来淹死理性论述。这正是阴谋论充斥现代社会的主要机制,在乎真相的知识分子不可不察。

我在几年前,也曾因爲无暇应对喷子群衆而离开《超级大本营》军事论坛。可笑的是,《风闻》最近还有读者留言说,夫子有教无类,代表着儒家尊重群衆的意见;这点我已经解释过了:“有教无类”指的是社会阶级,不是学习能力和人生态度。对既蠢又懒、却非要起鬨传谣的人,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 才是合适的评论。

一些个人看法:作为从本科阶段就混迹观网的老读者,亲眼见证观网这些年的急速扩张,以及随之而来读者水平的下跌,不知道是该祝贺还是该心痛。最初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结识了观网,观网简洁干净的版面,理性的读者,高质量的评论是吸引我一直关注的重要原因,但是最近这几年,能够明显感觉到评论质量的泥沙俱下,这也与观网编辑质量的下滑有关,标题党,带节奏似乎一直是今日头条,微博上一些不入流自媒体的专属,现在越来越多出现在观网的频道,实在让人失望。理性的声音被掩盖,情绪化的评论却能高赞置顶,一些明明客观的表达“毁誉参半”,也让人费解,这些读者都是从何而来?何时就要占领观网了?希望编辑们能够反思一下,大家也能本着“事实与逻辑”参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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