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本联共党史,有何克全亲笔题字,小时候不知道何克全是谁,当废品卖了...

【本文来自《这本民国书法教材,或许能反映以前的人为什么基本都能写的一手好字》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我爸爸生于1922年,祖籍四川通江。属于川北山区,只有白木耳和白蜡这两种特产。民国时期穷得无片瓦之地。我爷爷是方圆五十里唯一的读书人,可是连个乡试的机会都没有。虽未获得功名,却成为当地红枪会的首领,麾下三千余众。

川北地瘠民贫,百姓活不下去,打下地主老财的寨子,才能吃饱饭。我爸爸跟着我爷爷,十岁上山为匪,攻打土围子身先士卒奋不顾身,额头上留有一道刀砍的伤疤。

1933年红四方面军建立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时候,参加了红军。长征路上翻越雪山之前,红军部队留下一百块大洋被精简给一家藏族老乡。藏族老乡待我爸爸很好,我爸换了一身藏袍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发觉不对劲。自己换回红军军装追部队去了。一百块大洋也没拉下全带走了。三次过雪山三次过草地,能走到延安的红军战士,可以说都是幸存者。最优秀的红军战士,过雪山草地的时候牺牲很大。但是像我爸爸这样的红小鬼,很少有走不到延安的。成年红军战士,往往会把最后的粮食和药品留给队伍中的少年红军。因为他们是革命的未来和希望。

我爸爸没读过书,但是到延安以后自学成才,除了一手好枪法之外,写得一手好字。胡宗南进攻延安的时候,跟着毛主席转战陕北。潜入胡宗南部队占领的一个村庄把一批机密文件转运出来。搁现在的美军,这属于特种作战,直升机夜视仪无声手枪对讲机那摆谱大了去了。可是我爸爸他们赶着一个毛驴队,大摇大摆地进村入户就挖,除了我爸爸有一支步枪二十发子弹什么武器都没有。挖文件这事本来跟我爸没有关系,但是我爸枪法好,因此入选。由于这次经历与文件档案有关,从此我爸就被分配作档案工作。

平津战役以后西柏坡那一大批人全都算是华北人民政府。进北京城以后都成了中央直属机关。1955年授衔的时候,算是地方干部,没有军衔。解放初期四川地区剿匪,一些国民党残匪挟裹不少当地百姓上山为匪。解放军土改工作队找到我爷爷,让我爷爷作工作把上山的百姓,实际上就是土匪,都劝回来参加土改。我爷爷写了一封信,让人带上山。土匪们虽然不识字,但是都认得我爷爷的笔迹。算是口传旨意。于是老百姓全都下山了,就剩下国民党残匪还在山上。没多久就饿得没法子,全都下山投降了。解放军兵不血刃,川北匪患从此禁绝。

后来我爷爷当选了人民代表,要来北京开会。写了一封信给我爸。毛边草纸,蝇头小楷。那时候我上了小学一年级,觉得爷爷的字跟课本上的字一样整齐漂亮,还拿去跟同学们炫耀过。这封信WG初期被我爸烧了。不但烧了这封信,还把我妈解放前的照片全都烧了。我妈资格比不上我爸,算是解放战争时期的干部,出身资产阶级。属于进步学生参加革命。可是我妈毛笔字比不上我爸。我姥爷解放前是做生意的,一度很有钱。买了大量的古董。其中一套乾隆年间的万字不落地的瓶子,现在咋也能值几百万。1962年我姥爷生病,卖了36块钱买药吃了。还不如他那个全海龙皮褂,还卖了108块钱。海龙皮应该就是水獭皮,很名贵。

我姥爷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也对我爷爷的毛笔字赞不绝口。我妈虽然资格比不上我爸,可是有一手修理古旧档案的绝活。故宫里许多古书都霉成一块黑砖,我妈能把它一页一页分开,裱糊好,去除霉菌,显出字迹。我妈虽然没有大学文凭,可是给北京大学档案系现在叫图书馆系的学生们讲过课。给东欧国家派来学习档案修理技术的学员当过教官。还写了一部专著。在业务方面,大大地压了我爸一头。不过我爸有一本联共党史,扉页上还有 何克全 的亲笔题字,还盖着图章。我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何克全是谁,搬家的时候当废品卖了。现在想起来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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