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动叙利亚的“支点”——浅谈叙利亚空军的MiG-29战斗机

前言

据俄新社7月19日报道，俄国防部证实了该国驻叙利亚大使馆于7月18日发布消息称叙利亚空军接收到第二批MiG-29多用途歼击机的消息，俄国防部表示，目前已有20架MiG-29交付到了叙利亚空军手中，已有叙利亚飞行员驾驶MiG-29歼击机进行战备巡航执行任务。俄罗斯交付的MiG-29性能如何？对叙利亚空军的实力起到了什么作用？叙利亚空军的MiG-29机队有什么发展的历程？对此，我们还要从苏联对叙利亚的MiG-29援助项目说起……

（本文刊载于《航空知识》11月刊）

MiG-29战斗机的技术特点

MiG-29是苏联米高扬·格列维奇设计局研制生产的双发中型战斗机。MiG-29诞生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苏联的“先进战术战斗机”（Perspektivnyi Frontovoi Istrebitel，PFI）计划，旨在抗衡美国的“FX”计划（后演变为F-15战斗机）。PFI计划分为两部分，一个演变为苏-27，另一个则是MiG-29。

MiG-29原型机于1977年10月6日首飞，1982年在莫斯科和高尔基飞机制造厂投入批量生产，1983年开始装备部队。MiG-29在设计上使用升力体机身和边条翼融合，两个低于轴心的发动机配备有可调进气口，拥有能承受持续9G过载的机体结构，配备脉冲多普勒雷达和全面的火控/电子战系统，武器为不少于六枚的空对空导弹外加一门机炮。

叙利亚空军的MiG-29来源

 1981年，叙利亚武装部队指挥官Mamdouh Hamdi Abaza少将被穆斯林兄弟会暗杀。1982年初，数百名军官参与了一场针对总统哈菲兹·阿萨德的政变，这场政变与穆斯林兄弟会在哈马市策划的叛乱同时发生。叛乱发生后，阿萨德总统派遣了精锐的第四装甲师镇压了哈马市叛乱，并逐步清洗叙利亚武装部队，包括叙利亚空军。

1982年，第五次中东战争爆发，清洗后的叙利亚空军在1982年6月6日至11日的一系列空战中遭受了巨大损失。以色列声称摧毁了85架叙利亚MiG战机（包括MiG-21和MiG-23）。而苏联《红星报》声称，叙利亚空军击落67架以色列飞机，但并未被以色列证实。一些俄罗斯和叙利亚的非官方消息来源认为，尽管叙利亚空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仍取得了一些战术层面上的成功。例如在低空作战中，叙利亚空军使用法制小羚羊直升机迟滞以色列地面部队的推进。

叙利亚空军在黎巴嫩南部战争中的失败，一方面源于空军军官群体的清洗运动，另一方面源于叙利亚空军战斗机的落后性能。在这场著名的贝卡谷地空战中，以色列国防军的F-15、F-16战斗机在美制“鹰眼”预警机的配合下对叙利亚空军的MiG-21、MiG-23战斗机进行了全面的压制。以色列战斗机挂载电子干扰吊舱以干扰叙利亚的防空雷达，导致叙利亚地面指挥中心无法对空中的机群展开引导，“猛犬”无人机的电子追踪让叙利亚MiG机群的具体动向被以色列空军牢牢掌握。在装备层面上讲，叙利亚空军的MiG-21/MiG-23战斗机由于缺乏侧面和上下报警装置，其雷达探测距离小于以色列空军使用的“麻雀”导弹的射程。装备上的落后，导致了叙利亚损失惨重，被迫于6月11日接受美国的停火协议.

叙利亚空军装备的落后迫使苏联加快了军事援助行动。1982年8月，莫斯科同意交付MiG-23ML拦截机，随后又提供了先进的苏-22M-4战斗轰炸机。为了帮助叙利亚与以色列建立战略平衡，1986年叙利亚获准订购24架MiG-29和24架苏-24战机。1987年，苏联开始交付这些战机，但到1989年苏联正式停止向叙利亚提供军事援助时仍未完成交付。

第一批提供给叙利亚的MiG-29战斗机主要为34架（订单）MiG-29B-12 (Product 9.12B)，该型飞机为向非华约国家提供的降级出口型（向华约国家提供的为Product 9.12A），飞机拆除了核武器投掷系统，对雷达、电子对抗和敌我识别进行了降级。

叙利亚空军很快不满足于使用这种“猴版”飞机，并于90年代向俄罗斯订购24架改进型号的MiG-29SMT（Product 9.17）出口改进型，并升级机队中原有的MiG-29B-12（主要升级为MiG-29SM）。但由于内战，该型战机的移交被搁置了，改进计划也处于停滞状态。     

相比于原有的MiG-29B，MiG-29SMT在改装过程中增加了一个1880升容量的油箱，航程提升至2100公里，滞空能力更强。座舱加装了两个大型显示器和两个小型多功能显示器，并对导航系统和通信系统进行升级，升级了N-019MP雷达，以拥有更长探测距离与额外的对地扫描功能。为了适应叙利亚的情况，MiG-29SMT扩大了空对地的武器库，4吨的弹药携带量和8个武器挂点，提供了更加丰富的选择。MiG-29SMT的挂载方案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方面：负责对空战斗的两枚R-27ER1(R1)、两枚R-27ET1(T1)和六枚RV-AE中程空对空导弹（六枚R-73e近程空对空导弹）；负责对地战斗的四枚KAB-500 Kr/KAB-500 L制导炸弹和一门30毫米GSH-301型机炮。该型飞机还可携带两枚Kh-29 TE、两枚Kh-29L和4枚Kh-25空对地导弹或者两枚Kh-31A反舰导弹和两枚Kh-31 p反雷达导弹。

MiG-29SMT是否已经进入叙利亚空军序列仍然有一定的争议，尽管叙利亚国防部在战前签署了订单，但由于内战，订单的交付陷入了停滞。2017年，俄罗斯国防部在叙利亚拉塔基亚霍梅明空军基地开始部署MiG-29SMT，叙利亚空军的飞行员也有驾驶该型战斗机的经历，但是否有移交该型战机给叙利亚空军的消息，仍然并不明确。

煎熬中的MiG-29

叙利亚空军战前是中东不可忽视的一只重要空中力量，拥有着较为庞大的机队，尽管大部分战机为MiG-21或者MiG-23等老旧机型，但叙利亚空军仍有1个半中队（约40架）的MiG-29中队，这是叙利亚空军最先进的战斗机，也是最后的底牌。但是由于多年的内战，叙利亚空军遭受了大量的损失，大部分飞机或被击落，或因为管养问题而被迫报废。尽管叙利亚空军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少得可怜的MiG-29机队，但是由于外部制裁和战争所带来的零件匮乏和维护不及时，叙利亚的MiG-29战斗机仍然蒙受了一定的损失。

1987-1988年叙利亚获得的MiG-29的总数量仍然是个谜。大量报道的48架（2个中队）的说法可能被夸大了，实际上只有22-24架MiG-29交付给叙利亚空军。由于长期的内战，部分MiG-29战斗机由于缺乏有效的维护而无法起飞，根据《2020年全球空军力量》的评估，叙利亚空军仍有19架MiG-29战斗机能进行战备执勤，这些战斗机都编入了叙利亚空军的697空军中队（驻地为Sayqal基地），其中6架MiG-29战斗机部署在叙利亚中部的T4空军基地。

由于叙利亚自身并没有独立维修MiG-29战斗机的能力，叙利亚的MiG-29需要俄罗斯的支援才能继续运作。这种援助还包括帮助解决机身和机翼的裂缝问题。

俄罗斯米高扬飞机制造厂一直在履行与叙利亚的合同协议（客户编号760）。2010年8月，俄罗斯向叙利亚交付了四个型号不明的飞行模拟器，合同号为“776041110116”。在2011年完成的一项秘密协议中，四架叙利亚空军的早期型 MiG-29B将前往俄罗斯升级为MiG-29SM标准，以加强空-地攻击能力。由于MiG-29B使用的机身（9.12版本）与MiG-29 SM的9.13版本不同，米高扬飞机场对机体进行了重新设计，就像对印度的MiG-29 UPG所做的一样。

这一设计总共花费了5.311亿俄罗斯卢布，而开发MiG-29UPG的费用为9.257亿卢布。米高扬在2011年的报告中包含了有关升级的信息，但是米高扬后来又重新上传了文件，并隐去了接收方叙利亚的有关信息。

MiG-29SM比MiG-29B有许多改进，例如升级的N-019MP雷达。最重要的升级是扩大了空对地武器的武器库，例如Kh-29T(E)、KH-31A/P导弹和KAB-500 Kr/OD制导炸弹。这些武器的交付被列入有关叙利亚的MiG-29SM合同。        

这次改进使叙利亚空军的MiG-29机队中有了一款可以发射R-77（Adder）空空导弹的机型，MiG-29SM的存在理论上使得叙利亚空军有了对抗土耳其/以色列战机的本钱，但是由于糟糕的后勤和指挥体系，MiG-29SM的服役仍然改变不了叙利亚空军脆弱的现状。

2016年，叙利亚空军的一段宣传视频显示一架MiG-29战斗机机翼AKU-170E弹射装置挂载了一枚R-77空空导弹，这也验证了改进版MiG-29(MiG-29SM)在叙利亚的存在。

2019年，Muraselon网报道，叙利亚MiG-29战斗机的作战系统得到了升级，叙利亚政府军从白俄罗斯进口了Talisman“护身符”电子吊舱系统，将装配在MiG-29SM战斗机上。该吊舱不仅能破坏敌方雷达的锁定，而且还能通过制造假目标迷惑敌方雷达，拥有诱导破坏那些以雷达或红外制导的空空导弹（AAM）和地空拦截导弹（SAM）的能力。

经过了多次现代化升级，叙利亚空军的MiG-29SM战斗机拥有了与以色列/土耳其空军主力战机对抗的能力。然而，寥寥无几的数量（4架）仍然是制衡叙利亚空军的重要因素。

2019年，有传言说俄罗斯将履行战前签订的军火合同，将俄罗斯国内退役的MiG-29SM战斗机维修后移交给叙利亚空军，移交规模为10架（也有一说是6-8架），但这个消息直到今年5月俄罗斯移交第二批MiG-29SM才得以确定。

MiG-29的现状与未来

2020年5月5日-6日，叙利亚国防部油管（YouTube）官方网页上发布了纪念“烈士日”的相关视频，在这些视频中，叙利亚空军的MiG-29SM战斗机出境，但是从画面中，叙利亚空军战机的管养问题仍然十分严重。从视频内容上看，战斗机的座舱玻璃已经变色，机鼻和雷达罩上有清晰的擦伤，内部安装的30毫米机炮炮口生锈，飞机的各个部分不同程度地遭到了腐蚀，飞机底部散布着油污等污迹。

相对于MiG-29这款机龄比较大的飞机来说，尽管部分磨损是正常的，但是部分部件的损害十分严重的。能被放在国防部宣传视频上的飞机，绝不可能是在机队里面随便挑选的。这些视频让人怀疑，叙利亚空军在内战过程中，是否仍保持一定的管养能力。

糟糕的维护也导致了飞行事故。3月5日，一架MiG-29SM战斗机在叙利亚中部空军基地T4空军基地起飞后不久因为机械故障坠毁，战斗机飞行员Yunes Al-Makdid上校阵亡。这是叙利亚MiG-29战斗机第一次有记载的坠毁记录。在现在叙利亚全国各地的战斗已经结束的时候，重建叙利亚空军将是摆在叙利亚和盟友俄罗斯面前的重大挑战。

俄罗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2019年，俄罗斯恢复了叙利亚阿勒颇地区Nayrab空军维护基地的运作，作为叙利亚国内最大的空军维修基地，Nayrab空军维护基地的运作长期遭到战争的影响，由于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在阿勒颇国际机场附近拥有据点，可以使用反坦克导弹等攻击武器威胁在基地内维修的飞机。2016年，两架最新检修的L-39教练机就被反对派武装的BGM-17反坦克导弹击毁。这种情况直到2016年年底叙利亚政府军全面控制阿勒颇城区才得以解决。俄罗斯军事警察进驻了阿勒颇国际机场，Nayrab空军基地得以重新运作，但由于战争中对叙利亚军事资源的损耗太大，维修能力直到2019年才得到部分恢复，MiG-29战斗机的升级和维修便在这里进行。除了维修工作，叙利亚空军也派出了大量空军军官前往俄罗斯，接受包括MiG-29SM在内新型战机的训练。

2020年6月，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签署命令，向叙利亚空军移交第2批MiG-29SM战斗机。根据俄罗斯国防部的报告，俄罗斯分两批向叙利亚空军移交6-8架先进的MiG-29SM战斗机，这次移交是基于两国之间的军事和技术合作框架内进行的。

根据叙利亚阿拉伯通讯社（SANA）5月30日的报道，叙利亚空军已经接受了这款新型战斗机并投入使用，这批战斗机将有效地充实叙利亚空军经过多年内战损失殆尽的MiG-29战斗机机队，成为叙利亚空军少有地拿得出手的底牌。

MiG-29战斗机对于叙利亚的意义

放眼中东，叙利亚的潜在对手主要有两个：北约成员国土耳其和中东区域强国以色列。作为美国的地区盟友，土耳其和以色列的空军机型大多为美制战斗机。目前，以色列空军的战斗机中队有21个，战斗攻击机中队12个， 主要机型为F-4E、F-15、F-16、“ 幼狮 ”C-7、A-4N。而土耳其空军战斗轰炸航空兵和战斗航空兵装备超过240架1987-1996年按美国许可证生产的F-16C、D型机、约200架美制F-4E以及F-4F和F-5（125架）、RF-4E（40架）型机，MiG-29SM与邻国部署的战机相比，该战机的总体性能可以超过邻国土耳其和以色列战斗机编队大部分的F-16C和F-16I战斗机。MiG-29机动性更强，飞行更高，携带的远程导弹弹头更重，速度比美国制造的单引擎喷气式飞机快，而且还拥有潜在对手缺乏的红外跟踪系统。

然而，这架战斗机仍然远远落后于以色列更为精锐的F-15C和F-15I重量级战斗机。据报道，叙利亚空军此前曾试图购买自己的重型战机，以缩小与以色列空军的装备差距，但由于以色列对俄罗斯的施压，叙利亚购买MiG-31拦截机的尝试失败。在MiG-29SM之后，叙利亚空军可能会有什么进一步的采购尚待观察，Yak-130战斗机教练机、更多的MiG-29和更新的MiG-35都是可能的选择。

尽管叙利亚政府军今年来加快了恢复的步伐，也拥有少量的较为先进的MiG-29战斗机，但是面对区域潜在对手完善的空战体系和庞大的机队，叙利亚空军区区几十架MiG-29战斗机并不能对叙利亚上空的格局产生巨大的影响。在当今世界体系化对抗的大格局中，叙利亚空军脆弱的作战系统将阻碍叙利亚这些接受过现代化改进的MiG-29战斗机战斗效能的发挥。

但是从装备层面上看，叙利亚空军先进的MiG-29战斗机仍能有效地争夺叙利亚的制空权，在MiG-29的掩护下，叙利亚的SU-24机群和MiG-21/23机群能更加从容的执行攻击任务，区域潜在的竞争对手在介入叙利亚局势时更会投鼠忌器。

总而来说，MiG-29战斗机的存在实现了叙利亚地区上空的军力平衡，客观上恢复了叙利亚空军的规模，但从现在上看，重振叙利亚上空的猎鹰雄风，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