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无论谁赢了都阻止不了五胡乱华吗?

这个问题容易两极化。

或认为五胡乱华不可避免,天王老子神操作也无济于事,这叫宿命论。

或认为天若生圣人,万古如明灯,来个老曹、诸葛亮,三下五除二,管教河清海晏,四海归心,这叫英雄史观。

从经济基础着眼,西晋远不是中原王朝最虚弱的时刻。

且不说汉末军阀混战最激烈,建安瘟疫最疯狂的时刻,只算算司马家的账本,从太康元年到三年,账面人口即增加130余万户,人口接近2400万。

如果因为胡汉人口比例失调导致五胡乱华,早就乱起来了,末了在中原王朝逐渐恢复元气之后倒坏了菜,岂非笑谈?按照这个逻辑,靖康之际宋朝在籍人口四千六百余万,有认为实际人口上亿的,不是该乱华还是乱华,该南渡还是南渡,这笔账找谁算去?

是的,四夷内迁,胡汉杂居的客观因素的确存在,但在汉人仍然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甩锅在这上头,真是一叶障目。

再者,司马家试图改变过胡汉杂居的问题么?彼时并非缺乏有识之士:

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疏曰:“戎狄强犷,历古为患。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农,往往有之。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之长策也。”帝不听。

郭钦也不是让你司马家搞大跃进,一口气搞个太康版水晶之夜,来波民族大清洗,而是利用一统天下之威,国势方强之际,逐渐将胡人从核心地带外迁。否则一旦百年之后国势衰落,风吹草动,便会季孙之忧生于萧墙之内。

当然,老郭也算不上神算子,譬如认为我大晋百年之后才会鸡飞狗跳,这委实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误将大晋作大汉了。

主意是不是好主意?奈何皇帝老儿不听啊。不听也算了,更骚的是来了波逆操作:

武帝受终衰魏,廓境全吴,威略既申,招携斯广,迷乱华之议,矜来远之名,抚旧怀新,岁时无怠,凡四夷入贡者,有二十三国。

就说挑头搞出大新闻的匈奴:

武帝践阼后,塞外匈奴大水,塞泥、黑难等二万余落归化,帝复纳之,使居河西故宜阳城下。后复与晋人杂居,由是平阳、西河、太原、新兴、上党、乐平诸郡靡不有焉。太康五年,复有匈奴胡太阿厚率其部落二万九千三百人归化七年,又有匈奴胡都大博及萎莎胡等各率种类大小凡十万余口,诣雍州刺史扶风王骏降附。明年,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复率种落大小万一千五百口,牛二万二千头,羊十万五千口,车庐什物不可胜纪,来降,并贡其方物,帝并抚纳之。

甭说抱薪救火,简直是火上浇油。

不但不努力改变胡汉杂处的混乱局面,反倒抚旧怀新,岁时无怠,打开国门,疯狂迎接外邦友人,量中华之土地,结四夷之欢心,就为了图个万国来朝的虚名,这是不能改变的主观能动性?

再看看五胡乱华的直接诱因:八王之乱。

这就啥都别说了,大封诸侯王,开历史倒车本就是司马炎惩魏氏孤立之敝搞出来的骚操作,这锅要甩到曹魏头上,恐怕老曹、丕仔一块儿掀棺材板。

非但曹魏没有这号王政复古的神奇操作,蜀汉也没有,甚至东吴都在旁边摆手。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司马家得国不正,做贼心虚,末了搞了出千年防贼的喜剧。大搞分封,甚至司马炎在蹬腿前还疯狂发了一波王爷委任状,无非就是怕旁人也学了他司马家的故智。同样,招降纳叛,好慕虚名,也是因为自家来路不正,恐怕人心不服,想通过构建四夷来化的虚热闹给自家涂脂抹粉。

这一法统、道统危机,首先于蜀汉根本不存在。再兴大汉,开什么玩笑。

即便于曹魏,问题也不大,基本盘是自家挣来的,穿上禅让的外衣,若一统天下,也不至于搞得神神叨叨。

东吴惨点,但至少没有篡位的名头,也没背过把皇帝当街捅对穿的原罪。

易言之,哪家上台都不至于像司马家这样神经高度紧张,以至于举止失措,一败涂地。

避免五胡乱华的根节便在于维持王朝的稳定,王朝稳定期越长,胡人汉化程度便越深,辅之以逐渐外迁边郡的微操,经过两三代人的传承,一举崩盘的风险自然减小。

虽然不能断言三国上台必然可以规避五胡乱华,但如司马家这般精准踩雷,最终一飞冲天,恐怕仍然是小概率事件。

随着门阀崛起,中央集权衰落,中华帝国进入动荡期很难避免,但动荡和动荡还是大有差别,何况司马家搞出的不是动荡,那叫动乱,叫翻盘,叫天崩地裂。

当然,保险起见,如果有上帝之手,还是在老刘家和老曹家选择替代为妙。东吴……没觉着忒像东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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