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韬略铁血上甘岭( 一)

时局韬略铁血上甘岭( 一)12小时前  

  铁血上甘岭

内容简介:

       本书是一本有关上甘岭战役的专著。作者在书中较详细的介绍了上甘岭战役的背景、过程以及双方官兵的斗智斗勇,饱含深情地讴歌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在极其困难、恶劣的条件之下苦守坑道、舍身报国的英雄主义事迹,展现了抗美援朝战争史中的上甘岭战役这一浓墨重涂的华彩乐章。

       作者在写作中力求历史性和可读性的统一,避免陷入枯燥的流水账式记述,尽量注意做到文情并茂,既有澎湃的英雄主义激情,又有历史的准确性。

作者简介:

 陈亚炜,曾用名陈光、陈光华,出生于灰色的文革年代,成长于“四战之地”的大中原。兴趣广泛,喜欢棋类,曾获得过县级围棋冠军,尤喜读书、藏书。

 写作这本上甘岭战役,笔者用了数月的时间,但是收集资料却用了数年的时间。虽说只写了数月,但却是笔者数年来追寻英雄足迹的心血结晶,也是笔者一段无法忘却的心路历程。

 在此,笔者真诚地欢迎广大读者朋友们批评指正,提出宝贵意见及进行有益的交流(笔者的联系方式见“后记”中)。

 因为 ——如果没有大家的批评意见,就不会有让大家满意的作品。

     ——让我们重温激情燃烧的岁月:

     上甘岭战役妙语录 

    (1)

    “一人舍命,十人难当!咱们十五军的人都要当硬骨头!”

    “十五军流血不流泪,谁也不许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了全局胜利,十五军打完了也在所不惜……”

     ——秦基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军长)

    (2)

    “是该和共军摊开牌,大打一场了!”

     ——卢本﹒詹金斯少将(美国第9军军长)

    (3)

    “朝鲜战争期间,我是李承晚军队的一名重机枪手。有一次,志愿军向我所在的山头进攻。山头的一侧是村庄稻田,另一侧是开阔荒地。志愿军没有选择易于掩护的村庄稻田一侧做进攻路线,而是选择了开阔荒地一侧。当我终于明白了志愿军是不愿摧毁朝鲜老百姓的村庄稻田而宁愿承担自我牺牲的代价时,我的心里没法打下去了。”

    “我这一代朝鲜人从小受到的教育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因此,我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就是来自中国的义师呀!”

     ——一个南韩老兵的回忆 

    (4)

    “我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被共产党俘虏的。”

     ——一位当时正在北京功德林中接受改造的前国民党军将领谈朝鲜战争 

    (5)

    “由于天翻地覆的炮击和白刃格斗,每当高地易手时,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狙击棱线(即537﹒7高地北山阵地),便被鲜血染红了。”

     ——韩2师的一个排长战后这样回忆道 

    (6)

    “这七天,敌我双方经过长时间准备,都憋足了劲儿,好比下象棋一样,出手就是当头炮……”

     ——秦基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军长)

    (7)

    “一个连长点名,下面答‘到’的只有一名上士和一名列兵。”

     ——威尔逊(美国随军记者)

    (8)

    “我们火力连上去接防时,听说换的是美军的一个加强连,可是我们看见从阵地上下来的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只背了五支枪。有一半的人没有帽子,蓬头散发,满身是泥,简直不像个人样,其中有四个人抬着一具尸体。一发炮弹落下来,在老远的地方爆炸了,他们吓得扔下担架就没命地跑。”

     ——韩2师17团一个被俘士兵的供词 

    (9)

    “攻击V字山(即美军所称的‘三角形山’)共军阵地的不幸后果,使得国会议员们都怀着忧虑的心情。这些国会议员不安地说:‘不管采取什么办法,美国的死亡名单必定会更长。’人们普遍要求尽早结束这场胜利无望的灾难。”

     ——美国国际合众社记者 

    (10)

    “目前整个朝鲜的仗都集中在上甘岭打,这是我们15军的光荣!……上甘岭战斗要坚决打下去,就是要跟美国人比这个狠劲凶劲儿,这是朝鲜战场全局的需要!”

     ——秦基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军长)

    (11)

    “德生啊,战斗可能是空前激烈、残酷的,要准备打苏联斯大林格勒大血战那样的仗!一个战士,从战斗开始打到战斗结束时要能指挥一个连!”

     ——王近山(志愿军第三兵团副司令员)

    (12)

    “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我身边的无线电报话员和中士都阵亡了,而我连前去增援的六连只剩下了十几个人。那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中国人发射的迫击炮弹每秒钟一发,可怕极了……”

     ——美军伤兵基里上尉这样对范佛里特中将诉说道 

    (13)

    “到此为止,联合国军在‘三角形山’是打败了。”

     ——美国第8集团军新闻发布官 

    (14)

    “由于新闻检查,不能发表具体的伤亡数字,所能报告的是:‘联合国军’防守狙击兵岭和三角形山阵地时战况的激烈,简直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某些历史性的战役的情况相仿。

    那些命令他们的部队重新进行冲杀的前线上的联军军官们,现在看到这些损失,非常伤心。那些出发时兵员足额的部属,今天早晨回来时,只剩下了几个少得可怜的残余。那些最精干最勇敢的军官们看到这样惊人的损失,都哭了起来。”

     ——伦多夫(美联社记者)

    (15)

    “死人太多,在‘铁三角’的猛烈战争,又使朝鲜战争在竞选总统高潮时,变成了头条新闻。事实上,它已经变成了美国历史上最不得人心的战争……这个开始为有限目标的攻击行动,发展成为一场残忍的、挽救面子的恶性赌博,当一方获致暂时之优势时,另一方即增加其赌注。猛烈的战斗持续十四天,以后间歇的冲突又有一个月。我认为这次作战是失败的。”

     ——马克﹒克拉克上将(“联合国军”第三任总司令)

    (16)

    “人类的精神一旦被唤起,其威力是无穷无尽的。上甘岭再一次展示了那一代中国人的冲天豪气。”

     ——索尔茨伯里(美国作家协会主席)

序   言

    “历史上写着中国的灵魂,指示着将来的命运。”

 ——鲁迅﹒《华盖集》

    六十年前,在紧邻我国东北的朝鲜半岛,爆发了一场战争。其中,尤以上甘岭战役双方浴血搏杀,雄浑酷烈,世所罕见…… 

    如果说抗美援朝战争是两百多万志愿军将士上演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活剧的话,那么,上甘岭战役就是其中一首最为华彩的乐章。

    战争是最公平而又最严厉的考场。

    板门店的美方谈判代表在上甘岭战役失败后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时,只字不提上甘岭这个名字,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一样。如今,在美国国内有关朝鲜战争的书籍中,描述仁川登陆的章节连篇累牍,而描写上甘岭战役的文章却极为罕见。

    直到今天,在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1986年版的五百万分之一的地图上,找不到海拔1061﹒7米的五圣山,却赫然标示出了小小的上甘岭。只是那个醒目的三角图例旁,没有标高数字,事实上这座曾被数百万发炮弹和航空炸弹反复耕犁过的山岭也无法标高。但是,人们一眼就能看到,那就是上甘岭 ——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和朝中人民已经把它变成了一座高高耸立的精神丰碑!

    当我们回望历史的崇山峻岭时,我们欣慰地发现 ——今天,上甘岭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地名,它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一种追求、一种象征!!!“上甘岭”一词在中国也永远成为了英勇顽强、忍耐艰苦的代名词,被人们所永久的铭记。

    在研究中国军队之时,美国军事院校的学生们常常提到两个问题,即上甘岭战役和雷锋现象。美国人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在世界战争史上最为猛烈的地、空火力之下,上甘岭防线为什么无论怎么进攻就是无法突破呢?雷锋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为什么能有那么伟大的人格力量呢?很多人都认定,只有搞清楚了这两个问题,才能真正了解神秘的中国军队……。

    在世界军事史上,很少能有像中国人民志愿军这样的军队,他们不但赢得了友方的爱戴,而且也赢得了敌人的真心尊重……在酷烈的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为什么能够表现出如此伟大的文明精神,以至于上甘岭战役不仅仅成为一次世界军事史上难忘的战役,而且使它具有了深厚的历史和哲理的内涵呢?

    上甘岭,白的雪,红的血…… 

    上甘岭,白的雪,红的血…… 

    今天,当我们吃着苹果,喝着牛奶,拿着遥控器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些倒在异国冰冷土地上的年轻的中国士兵与我们现在生活之间的必然联系呢?

    几十年后,当我们重新回顾历史的时候,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回眸历史,心潮澎湃,欣然命笔,是为之序。

    谨以此书献给中国人民志愿军全体将士,

    献给那些为了共和国而献出青春和热血的人们。

                               ——陈亚炜2010年8月31日于深圳宝安福永

 引     子

公元1973年9月,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赶赴朝鲜,参加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国庆典礼。代表团成员崔建功将军提出,他想去重访五圣山,拜谒上甘岭。朝鲜政府专门用直升机将他从平壤送到五圣山下,然后换乘汽车,沿着一条简易公路盘旋前行…… 

群山苍翠,松涛阵阵,空谷回声;

回首往事,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站在久违数十年的上甘岭,老将军的脑海中,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 

公元1986年 ——当爆发在那个半岛上的战争停战三十三年之后的一个炎热的夏日,一架云雀式直升机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首都平壤直飞五圣山。

直升机呼啸着向前飞行,飞机上坐着一个不寻常的客人,他,就是当年上甘岭战役的前线指挥员、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兵团第15军军长秦基伟将军。这是朝鲜领导人金日成首相亲自安排的访问。

此前,当朝鲜领袖询问老将军这次访问中还想到哪里去看看时,年逾古稀的秦基伟满怀深情地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重登五圣山,重访上甘岭。”

朝鲜政府迅速调集人力、物力,突击抢修出了一条公路,直达五圣山下。

时年已七十三岁高龄的老将军,沿着一条丛林小路,穿越层层山林,徒步登上五圣山和597﹒9高地,并特意来到0号阵地黄继光牺牲的地方,为他最英勇的士兵献上了一束绚丽烂漫的山花…… 

两位老将军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重访上甘岭呢?那里究竟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牵肠挂肚呢?

让我们把历史的镜头拉回到1952年的朝鲜战场,拉回到那个寒风料峭的秋天—— 

那里,是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生之中所经历的最为酷烈的战役,那里,也是将军为之魂牵梦萦的地方…… 

第一章               历史的碰撞

第一节      三八线 ——鸭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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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细雨纷纷扬扬地飘洒向大地,在如烟如丝的雨雾笼罩下,朝鲜三千里锦绣江山显得更加美丽…… 

突然,一排橘红色的火光从茫茫夜空中呼啸而过,紧接着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就在这一天傍晚,中国人民志愿军二十余万大军冒着蒙蒙细雨,悄然跨过了鸭绿江…… 

1950年6月24日,朝鲜半岛中部。

当来自西太平洋湿热的季风追赶着春天的脚步,轻轻地吹拂着东亚辽阔的大地时,朝鲜半岛又迎来了一个花红柳绿、流金溢彩的夏日。

这一天是星期六,蒙蒙细雨纷纷扬扬地飘洒向大地,在如烟如丝的雨雾笼罩下,朝鲜三千里锦绣江山显得更加美丽。然而没有人知道,如此美丽的景色之中已经潜伏着一场将要历时三年、夺走数百万人的生命,以致于改变了整个世界格局的残酷战争。

凶残嗜杀的战神阿瑞斯的幽灵在朝鲜半岛上空徘徊着 ——它要寻找一个最佳的时机,而这个时机现在看来就在眼前。

阿瑞斯狰狞可怖的面目被掩盖在黑暗之中 ,它得意地狞笑着…… 

黄昏的时候,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电闪,雨慢慢地变大了。后来的军史专家或朝鲜战争研究者,无论谁谈到这场战争的开局,首先都会提到这场大雨。

午夜时分,朝鲜半岛中部 ——雨下得更大了,朦胧的夜色中,三八线附近除了轰隆隆的雷声、雨点的噼啪声之外,还传来了一阵阵神秘而轻微的隆隆声。近了,更近了,啊,是坦克,炮口高昂的坦克和湿淋淋的士兵!

突然,一排橘红色的火光从茫茫夜空中呼啸而过,紧接着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各种火炮不断地喷射出火焰,炮弹、信号弹挟裹着闪光映红了暗夜的天空。枪炮声自西向东延伸,就好像一个巨型的手电筒,顷刻间就照亮了三八线。一个小时之后,三八线全线已经处于激战之中。

在坦克坚硬宽大的钢铁履带卷扬之下,泥土四处飞溅;火光中,士兵们湿淋淋的身影在夜空中若隐若现。

1950年6月25日拂晓,蓄势待发的阿瑞斯猛然冲向了朝鲜半岛,历时三年多的朝鲜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大幕!

…… 

6月25日上午9时,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中央广播电台向全世界郑重宣布:“今日凌晨,李承晚伪政府的所谓国防军悍然袭击我人民军,我人民军奋起还击,英勇地击退了伪军的进攻……”。

同一天,“大韩民国”总统李承晚向美国频频告急,宣称:今天凌晨,北方共军越过“三八线”向我大韩民国发动猖狂的进攻,我军虽奋力抵抗,但仍不能遏制共军的攻势。

美国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在美国人的要求下,联合国派员前往朝鲜进行了调查。

仅仅一天之后,即6月26日,调查结果报告就匆匆送交了联合国秘书长特里格夫﹒赖伊。调查报告认为:1950年6月25日朝鲜时间凌晨四时,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对大韩民国发起了“侵略”。

美国利用当时世界上许多国家受其经济援助或有其驻军的有利条件,能够操纵联合国的大部分票数。而恰恰在此时,因为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席位问题,苏联正在抵制联合国安理会。美国人趁此良机,于是操纵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指控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侵略南朝鲜的决议,并牵头组织了所谓的“联合国军”。6月27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派遣美军参加战争,并发表声明,命令美国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并扩大了对法国征服印度支那战争的支持。

朝鲜战争由此一发而演变为一场十九个国家卷入的国际战争…… 

9月15日,是朝鲜战争的又一个重要转折点,“联合国军”总司令、美国远东军总司令、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指挥美10军七万余人在朝鲜半岛西海岸的仁川实施登陆,一举拦腰切断了北朝鲜军队的后勤运输线,将北朝鲜人民军包围在朝鲜半岛中部。

朝鲜人民军抵挡不住,且战且退,被迫开始向北方做战略退却。

10月7日,美军悍然越过了三八线,大举北进,战火迅速燃向新中国边境。

中国政府忍无可忍,10月8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发布命令:

“为了援助朝鲜人民解放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进攻,借以保卫朝鲜人民、中国人民及东方各国人民的利益,着将东北边防军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迅即向朝鲜境内出动,协同朝鲜同志向侵略者作战并争取光荣的胜利。”

新中国毅然决然的亮剑了!

七天后,10月15日,在太平洋中的一个名叫威克岛的小岛上,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用他特有的演说才能侃侃而谈,他告诉他的总统说,目前朝鲜战争“所剩下的仅仅是一些必须加以钳制的游散目标而已”,“在整个南、北朝鲜,正规的抵抗都会在感恩节以前结束”。

总统杜鲁门问道:“你认为苏联和中国干预的可能性有多大?”

“微乎其微,总统先生”,麦克阿瑟回答道,“如果他们在战争开始的头一两个月里进行干预的话,那将是决定性的。现在我们不再害怕他们干预了。我们已不再卑躬屈膝。根据我的情报人员提供的情报,中国人在满洲有三十万军队,其中部署在鸭绿江一带的可能不超过十万到十二点五万人,而且可以过江作战的只有五至六万人。我认为中共无意参加这场战争。他们没有空军,而我们在朝鲜有可供空军使用的基地。如今是我们强大而中共孱弱的时代,倘若中共部队渡过鸭绿江企图南下到平壤的话,我就要使他们遭到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没有任何一个中国指挥官会冒这样的风险。他们永远看不见三八线。”

10月19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首都平壤在美军的三面围攻下陷落…… 

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在鸭绿江中国一侧的安东、辑安、长甸河口三个渡口,中国人民志愿军二十余万大军冒着蒙蒙细雨,悄然跨过了鸭绿江,揭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历史进程…… 

第二节                          战争天平的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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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朝鲜战争进入了一个军事斗争与外交斗争相互交织、边打边谈、打谈结合的新阶段。

他们终于张开了美国鹰凶猛的利爪,公然声称:“让飞机、大炮和机关枪去辩论吧!”

双方在砸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暴雨中死命搏杀,惨烈的战斗中,一条条壕沟中都是殷红色的血水。

跨过鸭绿江之后,面对陌生的战场,强大的敌人,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并肩奋战,在既无空中掩护,又无坦克支援,仅有少量炮兵参战掩护的情况下,英勇无匹,扬长避短,机动灵活,连续进行了五次战役,歼灭“联合国军”二十二万余人,将战线从鸭绿江边推回到四百公里以南的三八线附近,从而在根本上扭转了朝鲜战局,基本达成了出国时的战略目标。

古罗马的西塞罗曾经说过一句很绝妙的名言:战争当以和平为归宿。

在经过第一次战役至第五次战役的数次大规模反复较量后,中美两国在朝鲜战场上的军事力量对比已经大体上趋于平衡状态,敌我双方都转入了战略防御,在三八线附近地区形成了僵持。

根据新的形势,中共中央军委及时制定了“持久作战,积极防御”、“迫使敌人采取妥协办法结束朝鲜战争”的战略方针,在加强和改善我军技术装备和后方供应的同时,采取“零敲牛皮糖”等战术,以消耗战和小歼灭战相结合,钳制敌人,迫使敌人转入政治解决。

1951年7月10日,朝鲜停战谈判在开城来凤庄举行了第一次会议。从此,朝鲜战争进入了一个军事斗争与外交斗争相互交织、边打边谈、打谈结合的新阶段。

停战谈判虽然开始了,但敌人对谈判并无多大诚意。他们一面积极进行作战准备,一面又在谈判桌上节外生枝,蛮横无理地阻挠谈判的顺利进行,并提出了一个荒谬无比的“海空补偿”论,企图诱使我方无条件地白白让出一万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在谈判桌上也无法得到,我方当然不能答应。

当敌人的讹诈理所当然地被我方严词拒绝后,自己的“理论”本来就自相矛盾的美国人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于是,理屈词穷之际,他们终于张开了美国鹰凶猛的利爪,露出了凶悍的美利坚帝国赳赳武夫的本来面目,公然声称:“让飞机、大炮和机关枪去辩论吧!”妄图以武力相威胁。

1951年8月中旬,“联合国军”的夏季攻势全面展开,其主要突击方向是中北汉江以东至东海岸朝鲜人民军防守正面约八十公里的阵地。

此时,朝鲜中部降下了四十年来罕见的暴雨,雨水灌满了人民军地上的野战工事。南韩首都师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反复攻击,人民军战士白天全身浸泡在污水中坚持战斗,夜间则不断地进行反冲击。双方在砸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暴雨中死命搏杀,惨烈的战斗中,一条条壕沟中都是殷红色的血水。

美、韩军损兵折将数万人之众,结果第一阶段先打出了一个“Blody  ridge ”,意即“血染岭”(也有人翻译为“喋血山岭”),第二阶段又打出了一个“Heart  break  ridge”,意即“伤心岭”(也有人译作“断肠岭”)。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美国人在这几个高地上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后来一想起来就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在人民军浴血苦战的同时,志愿军第一线各军为打击敌人,推进接触线,配合人民军作战,积极地进行了战术性反击作战。

至9月中旬,敌人的夏季攻势,最终以失败而告终。“联合国军”在东线部分地段突入中朝军队防线二至八公里,夺占土地一百七十九平方公里。“联合国军”共伤亡七万八千八百余人,其中美军二万二千余人。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莱德雷哀叹道:

“这次攻势是没有选好时机,没有选好地点,没有选好敌人的败仗。”

1951年9月至1952年8月,“联合国军”又先后发动了秋季攻势、空中“绞杀战”战役与细菌战,均遭中朝联军顽强抵抗,进展甚微,却损失惨重,无论在政治、军事、道义上均遭到了失败。

在取得“反绞杀战”及“反细菌战”的胜利前后,我军积极开展了群众性的狙击活动(当时叫“冷枪冷炮杀敌运动”),小分队战斗活动,并采取挤占敌我中间地带的有利地形,进攻敌警戒阵地及突出的连、排支撑点等战斗手段同敌人进行斗争,并把斗争焦点逐渐推向了敌人的阵地。

第二章                  狙击 !狙击 !

第一节     “我们坚决反对认为在现代战争中,步枪已经是落伍武器的说法”

500

有的敌人还跑到两军前沿阵地之间的河沟里脱的赤条条的洗澡,故意拍打着胸毛以显示其彪悍强壮,甚至站成一大排,掏出裤裆里的玩意儿对着中国阵地比看谁尿的远…… 

“我们坚决反对认为在现代战争中,步枪已经是落伍武器的说法。”

“联合国军”士兵惶惶不可终日,士气降到了朝鲜战争中的新冰点。

生命是输赢的赌注,杀戮是不变的使命,冷酷的战争造就了冷酷无情的狙击手,而狙击手则让战争变得更加冷酷无情……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虽然各国多多少少都承认了狙击的价值,狙击对抗也空前激烈,但二战刚一结束,用鲜血换来的惨痛教训转眼间就被忘了个精光,狙击又被“冷藏”了起来。

只有苏联和英国例外。苏联基于二战中的经验,对狙击非常重视,战后,狙击手已经成为苏联红军正式编制中的一部分,常用其直接支持小部队作战。而英国也维持着狙击手的训练和编制。

朝鲜战争中后期,美军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由于二战后没有持续发展狙击手及其战术,装备和人员两缺,美军陷入了被动。而中国志愿军狙击手的威力在朝鲜战场上震慑四方,给美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当朝鲜战争进入1952年的时候,整个战场局势已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双方均无大的作战行动。对面的“联合国军”依仗装备优势和强大的炮火,在两军前沿也格外骄狂。他们受不了地堡里的阴冷潮湿,就三五成群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有的还跑到两军前沿阵地之间的河沟里脱的赤条条的洗澡,故意拍打着胸毛以显示其彪悍强壮,甚至站成一大排,掏出裤裆里的玩意儿对着中国阵地比看谁尿的远…… 

而由于敌人具有强大的炮火优势,志愿军前线许多部队曾有一条“不能随意开枪”的纪律,怕的是杀敌不成,反而遭敌优势炮火报复,招致无谓的损失,徒增伤亡。敌人因此而愈发骄狂起来。

1951年底至1952年初,中国军队开始大挖坑道工事,到了1952年5月,中国军队的坑道工事已经基本建成。有了坑道工事,狙击兵们就不怕敌人的炮火了,坑道工事为狙击活动提供了可靠的保障。

在构筑坑道工事的同时,为进一步贯彻“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及“坚守现有战线,大量消耗敌人”的指示,志司指示全军:采取积极手段巩固阵地,不放过有利时机,歼灭运动的和暴露的敌人,以达到不断消耗、削弱敌人,置敌人于被动地位的目的。

1952年1月29日,志愿军总部专门发出了一个指示:对敌人阵地上的单个目标,要组织轻重机枪和步枪予以歼灭,组织特等射手展开狙击作战。其中有一句话非常重要:

“我们坚决反对认为在现代战争中,步枪已经是落伍武器的说法。”

40军355团9连一个名叫陈思广的副排长率领本排的神枪手们潜伏歼敌,没几天就打死了十几个英军。于是,眼馋的战士们都争先恐后地参加打活靶。后来狙击手们还总结了不少经验:洗澡的,脱下一条裤子再打;拉屎的,蹲下再打;坐汽车的,上坡转弯再打……。

消灭一个,就往罐头盒里放一粒豆子,晚上回到坑道里数豆子,打死五个以上的报功,打死十五个以上的评狙击模范。那时候志愿军统计战果极其严格,打倒之后,敌人至少十五分钟没能爬起来才算击毙,同时要有至少两个战友证明。

没过多久,“联合国军”的士兵们就给打懵了。他们在阵地上只要一露头,就要吃上一颗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催命子弹,甚至是一颗忽然怪叫着落下的炮弹!

以前“联合国军”是从不做工事的 ——靠坦克挡着就行了。现在不行了,美国兵、英国兵、韩国兵纷纷咒骂着挖起了工事。挖了工事也不行,总得离开工事吃饭喝水、拉屎撒尿吧?只要一出工事就性命难保!

一个月后,“联合国军”的前线士兵们昼间活动全线受制,连吃饭喝水都发生困难,拉屎撒尿都只敢拉在空罐头盒里往工事外面扔。这是当时朝鲜战场上的一大奇观。“联合国军”士兵惶惶不可终日,士气降到了朝鲜战争中的新冰点。而对面阵地上的中国士兵们则争先恐后地参加狙击活动立功。

第二节                       “最可怕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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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到吃饭的时候,美国兵就模仿着我军战士的腔调叫唤:“6班长,吃饭了!6班长,吃饭了!”

战士们高兴得拍手笑道:“你看,美国鬼子用四条腿走路啦!”

美军士兵们甚至在自己的交通壕里都不敢站着走,怎么办呢?在地上爬着走!…… 

第38军113师337团驻守的芝山阵地距离敌人很近。特别是其1营3连2排防守的205高地,与美军的190﹒8高地相隔仅一百多米,有的地方只有五六十米远。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对205高地严加封锁,几挺重机枪对准2排的坑道口,稍微有点动静就疯狂射击,有时候连送饭都送不上去,战士们只好饿着肚子坚持战斗。而美军则格外骄狂,甚至跑到地堡外跳起舞来。战士们都气得不行。

6班副班长杨尧是个老兵,于是他就琢磨着怎么收拾敌人一下。每天吃饭时,战士们总要喊他:“6班长,吃饭了!”没想到几天后,这句话美国兵竟也学会了,每次一到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模仿着我军战士的腔调叫唤:“6班长,吃饭了!6班长,吃饭了!”

杨尧气得七窍生烟,他大声的警告敌人:“不要叫唤,小心你的狗头!”

很快,2排选出了十三名优秀射手,开始了狙击活动。

最先出战绩的还是老兵杨尧。

一天,一个穿呢子服的美军军官,大模大样地举起望远镜观察我军阵地。杨尧稳稳的瞄准,一枪就送他去见了阎王。第二天,一个美军士兵在外面修工事,又被战士张石明一枪撂倒。我们的观察员过了好久才看到一个美国鬼子缩头缩脑地把尸体拖走了……。

每天,观察员都瞪大了眼睛监视着敌人。后来新战士朱海用了三天时间也打死了两个,打伤一个。

敌人每被打中一人,就照例打一阵炮报复。战士们都说这是敌人的“吊丧炮”。

后来杨尧击发七枪,竟击毙美军七人,创造了一个奇迹!

2排的胜利激励了1排和3排的战友们,他们纷纷要求换2排。最后,连里批准战斗英雄徐连才率领1排接替了2排的防务。徐连才估计敌人已被2排打怕了,便有意麻痹敌人。他们上阵地后,停顿了一个时期,动员全排在夜里加修工事、增修暗堡,一切准备好了,才开展冷枪战。不到十天时间,就打死了五个敌人。虽然数目并不大,但敌人却被打得像老鼠一样,再也不敢露头了。

配属1营的120炮兵连也开展了冷炮战。瞄准封锁我坑道口的敌机枪,一炮过去,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哇哇乱叫,连机枪腿也炸飞上了天。

113师炮团的山炮5连7班,自进行冷炮射击以来,不到一百天,以一门山炮歼敌145名,打得敌人丧魂落魄,天天不敢出洞晒太阳。有时美军士兵们再也忍受不了潮湿,于是就把毯子扔到壕沟外面晒,然后再哆哆嗦嗦地用棍子挑回去。战士们高兴得拍手笑道:

“你看,美国鬼子用四条腿走路啦!”

1952年7月,烈日炎炎,双方士兵们都是浑身淌汗。

一天,八个美国兵跑到河边洗澡,被7班战士们发现了。等到他们脱完衣服光着身子准备入水的一瞬间,炮手们开炮了。一炮打去,打死六个,一个倒在地上半死不活,剩下一个光着屁股跑掉了。炮手们嘀嘀咕咕道:“看你光着屁股跑到哪儿去?!”

过了好久,那家伙果然探头探脑地回来取衣服了。对不起了,哥们儿!“轰”的又一炮,那家伙一头栽倒,再也起不来了。结果八个鬼子,一个也没跑掉,全被报销了。

38军芝山阵地的狙击战,打得敌人胆战心惊。美军士兵们甚至在自己的交通壕里都不敢站着走,怎么办呢?在地上爬着走!美军刚开始的骄狂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恐惧地把芝山阵地称作“最可怕的阵地。”

第三节                       “狙击兵岭”

500

537﹒7高地迅速掀起了狙击战的高潮。短短的五天时间,1连就打死打伤敌人二十多名。

换防时,美国大兵哆哆嗦嗦地告诉韩国士兵:“对面那座山是座‘狙击兵岭’,随时都可能没命!”

这也是世界战争史上唯一一个因为狙击活动而被冠名的战例。

据15军45师第135团老兵李承信在他的一篇文章《“狙击兵岭”的狙击手邹习祥》(《血染金达莱 ——朝鲜战场上的贵州各族儿女》,第109页)中回忆,“打响‘冷枪’狙击战第一枪的,是135团1连7班班长贵州籍战士邹习祥。”

邹习祥,贵州务川县(今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栗元乡人,1931年出生于一个仡佬族农民家庭。1950年6月参军。1952年4月,15军接受了平康、金化地区的防御任务,135团负责守卫中部战线的最高峰五圣山,1连负责守卫五圣山南麓的上甘岭537﹒7高地北山阵地,而邹习祥所在的7班守卫的就是最前沿的8号阵地。

135团刚上阵地时,对面的537﹒7高地南山是美7师的一个加强连据守,美军构筑有大小十多个地堡,配备有直射火炮、重机枪、火箭筒、火焰喷射器等武器。

敌人依仗飞机、大炮、坦克多,步兵武器先进,经常有恃无恐,骄狂无比,在上坡上晒太阳、做游戏、唱歌,时不时的进行摔跤竞赛,隔三岔五搞一次乐融融的野餐会,做裸体日光浴,还搂着韩国女人大跳贴面舞,有时还对着我军阵地大喊大叫,猖狂至极,7班战士们看在眼里,怒在心头。

身为国内解放战争中锤炼出来的虎狼之师,15军的战士们打起仗来是极为凶狠的,15军的老兵们都说:咱们这个部队的兵,路上就是横着颗原子弹也敢踹它一脚!

对面的敌人如此猖狂,15军的将士们又岂能容忍?

这天下午,邹习祥提着步枪走出坑道,隐蔽在一个散兵坑里。不久就见三个敌人从地堡里出来,他瞄准第一个一扣扳机,敌人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剩下的两个慌忙跑回了地堡。敌人报复的机枪子弹、炮弹随即发疯似的跟着射了过来,但邹习祥早已回到了坑道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邹习祥埋伏在一棵树桩后“守株待兔”,只见两个敌人提着筐子、罐子从山后走来——这是给地堡里的敌人送饭的。邹习祥一枪就将提筐的家伙撂倒了,吓得提罐子的鬼子连滚带爬地趴在一个土坑内不敢动弹。邹习祥迅速转移到一块石头后隐蔽。敌人的排炮一阵阵的打过来。提罐子的那家伙以为没事了,爬起来就往地堡里走,又被邹习祥一枪毙命。

邹习祥的战果鼓舞了战友们,1连广大战士踊跃报名参加狙击作战,537﹒7高地迅速掀起了狙击战的高潮。短短的五天时间,1连就打死打伤敌人二十多名。

敌人被打怕了,不敢再露出头来。邹习祥就想出新招来消灭敌人。有一次,他把帽子用一根树枝顶着立在工事前,敌人发现了目标,又打枪,又打炮,打了好一阵,帽子仍然不动。几个胆大的家伙想看个究竟,他们刚一抬头,就被狙击手的子弹击毙。

还有一次,接连下了几天大雨,敌人的地堡被淋塌了,十三个鬼子披着雨衣,拿着镐锹挖土。邹习祥立即组织一挺轻机枪、五支步枪冒雨狙击。大家瞄准目标后,邹习祥一声喊“打!”顿时数条火龙向敌人倾泻而去,十一个鬼子当场毙命,只有两人侥幸逃脱。

在一个多月的狙击战中,邹习祥用八十七发子弹击毙了三十九个敌人,平均每两发多子弹就消灭一个敌人,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他所总结的“跑步瞄前、上山瞄头、下山瞄脚”的射击要领和三快(瞄准快、击发快、转移隐蔽快)一准(打得准)的经验,很快在全军内推广开来。志司总部授予邹习祥二等功,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也授予他二级战士荣誉勋章。

值得一提的是,邹习祥在参军之前就是一个大山中的猎人。

537﹒7高地的狙击战,打得敌人心惊胆颤,整天龟缩在地堡里不敢出来。以至于敌人沮丧地将537﹒7高地称为“狙击兵岭”。

135团1连两个月冷枪杀敌三百多人,打残了美7师的两个连队。美国人被打得实在受不了,只好让韩2师换防。换防时,美国大兵哆哆嗦嗦地告诉韩国士兵:“对面那座山是座‘狙击兵岭’,随时都可能没命!”

果然,韩2师接防仅仅几天就吃尽了苦头。于是,他们按自己的民族习惯将对面的山头称为“狙击棱线”。

后来据统计,135团九个月冷枪歼敌三千五百五十八人。他们打出的“狙击兵岭”和“狙击棱线”是朝鲜战争中最响亮的几个地名之一。这两个地名均被沿用到美国和韩国的官方军史之中。这也是世界战争史上唯一一个因为狙击活动而被冠名的战例。

同期15军全军歼敌一万九千九百二十一人,其中百分之四十以上是冷枪造成的,而15军全军仅仅伤亡三十五人,敌我伤亡比例为五百六十九比一!

看着战果统计和伤亡报表,军长秦基伟笑得合不拢嘴…… 

第四节              “冷枪冷炮杀敌运动”

500

罗伯特﹒格里斯:“夜里几乎不能入睡,因为你得想第二天到来时脑袋是否还长在自己的肩膀上。经常有在地堡里和观察哨位上睡觉的人,晚上还是囫囵的,到早晨就丢了脑袋。敌人的夜间巡逻队非常活跃……”

志愿军狙击手们潜伏在任何可以藏身的隐秘之地,像无数只可怕的猎豹一样耐心地等待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机会,随时猎杀任何暴露目标的对手,令敌人风声鹤唳,闻风丧胆。

68军204师610团一个名叫庞子龙的炊事员负责给狙击兵们送饭,送来送去自己也眼热了,饭挑子一扔打了两枪。眼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鬼子应声倒地,庞子龙兴奋异常,饭也不送了,三个月内,这名炊事员冷枪毙敌五十四名,成为了狙击英雄。

那时候如果有新兵上来,班长排长们就直接把新兵带到前沿,现场指点着怎么测距,怎么定标尺,怎么算提前量,怎么打上山的,怎么打下山的,夜间射击有什么要领……等等,然后就说你们自己挑个目标试试吧。

结果,许多新战士就是这样打成了神枪手。

眼看着步兵弟兄们越打越出彩,炮兵们也坐不住了。

炮手们把一些轻炮部件拆开,扛着上了山,这是志愿军炮兵独创的、世界军事史上从未有过的“游动炮”射击。这些神炮手们满山转悠,看准目标后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迅速转移,和敌人展开了炮兵“游击战”。

八二迫击炮狙击冠军是15军45师135团八二迫击炮连十七岁的小战士唐章洪,他曾在十五天内用九十三发迫击炮弹炸死了一百零一个敌人,是志愿军的第一名“百名狙击手”。在整个狙击活动中,他总共猎杀敌人一百七十七名,超过了一个连!

入伍不到半年,唐章洪就两次荣立二等功,上甘岭战役后又荣立特等功。15军著名的迫击炮手彭良义、赵丕城等,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

十九岁的迫击炮手彭良义用八十六发迫击炮弹击毙了一百二十一个敌人。每天一大早,他就晃悠悠地扛着小炮上了山,哪个敌人只要暴露目标被他发现,就马上吊过去一发催命的炮弹。这个聪明的战士不但想办法消灭敌人,还用尽心思消耗敌人的炮火。他将手榴弹上面盖上厚厚的草灰,弹弦上拴一根长长的绳子,打出一炮后,他就躲得远远的,拉响那颗手榴弹,炸得草灰飞扬,不但掩护了自己炮位,还引诱敌军炮兵还击。就用这个土办法,他曾在一天内打死十八名敌人,消耗敌人大口径炮弹四百发。四百发大口径炮弹是什么概念?它几乎相当于“联合国军”一个八门制炮连的弹药基数,几乎要用十辆卡车才能拉完。而一发大口径炮弹比一两黄金还要贵得多!

单个看这种狙击活动,战果似乎不大,但全线处处如此,积少成多,日积月累下来就相当可观了。据12军统计,从1952年7月下旬至10月底,三个月内12军全军狙击歼敌两千五百零六名,只消耗步枪子弹五千八百四十三发,自己竟只伤亡了十一个人!67军202师在两个半月中,冷枪冷炮毙、伤敌近四千名,占全师两个半月防御作战歼敌总数的80%!

在狙击活动最频繁的1952年5月至8月,中国军队狙击歼敌数达一万三千六百多名,打冷枪已经成为士兵们最喜欢的群众性活动。1952年1月至8月,炮兵游动炮也歼敌八千九百余人。“联合国军”全线的昼间活动,基本上被中国军队所控制。一个投诚的韩国兵交待:

“我是新兵,老兵告诉我,没事就乖乖蹲在工事里,别到外面乱跑,中国人的冷枪厉害,说打你的头就不会打在你的脖子上!”

一个被我军俘虏的美2师士兵说得就更具体了:

“以前,我们到其他地堡可以从山上走,在外面还可以自由地活动一下。现在可就惨了!吃饭、挖工事、站岗都要随时随地的躲你们的炮弹。我们在交通沟里走,每时每刻都在提防你们打过炮来。最多我们只能偷偷地在地堡洞口晒一下太阳,一有动静就赶快钻进地堡里去……”

在一次夜袭作战中,中国军队的一个小分队轻松地夺下了美军一个地堡。一个美国兵的表现奇怪极了,他是这个地堡中唯一正在执勤的哨兵,他却把机枪架在地堡顶上,扳机上拴了一根绳子拉在手上,时不时地拉一下向外面发射几颗子弹,头却埋得低低的。

在审讯时,中国士兵问他为什么不观察外面,他回答道:“不能抬头……”

    1952年3月26日,根据中朝军队坑道工事已经初具规模和小部队活动的经验,志司总部明确提出了“采取积极手段,巩固现有阵地,不放过任何有利战机,歼击运动的暴露的敌人,相机挤占地方”的作战方针。

此后,中朝军队小分队战术活动有了新的发展,仅4月份,中国军队即挤占敌阵地十四处。到5月的时候,中朝军队以坑道为主的防御体系已基本成型,这种小分队作战活动和冷枪冷炮活动互相配合,相得益彰,逐渐在全线展开,很快就将斗争重点推向了“联合国军”阵地。

中国士兵的幸福就是美军士兵的痛苦,朝鲜战场上的美国大兵们天天在恐惧中煎熬。白天,中国军队阵地上的神枪手、神炮手们不知何时就会射来致命的子弹和炮弹;而夜晚则更是中国军队的天下,神出鬼没的中国人到处抓俘虏或者小分队突袭。特别是前沿的美军士兵们更是白天要小心翼翼,晚上也睡不好觉。美40师160团重机枪连上士罗伯特﹒格里斯后来回忆道:

“谁都不想离开地堡,但又明白该出还得出,否则敌人就会来按你的门铃了。可是当你出来时,总有该死的中国人打你。夜里几乎不能入睡,因为你得想第二天到来时脑袋是否还长在自己的肩膀上。经常有在地堡里和观察哨位上睡觉的人,晚上还是囫囵的,到早晨就丢了脑袋。敌人的夜间巡逻队非常活跃。你可以坐在地堡里一整天,死死盯着前方,发誓你把眼前的一切都牢记在心了。可是一旦夜幕降临,所有那些树木似乎都长出了腿,跳着东方的舞蹈朝你走来。我多次挨炸,也多次还击。在天寒地冻和无人地带的巡逻中,我们努力地活了下来。也许就战争而言,这不算太糟,但对我而言,我已经受够了。”

李奇微对中国军队的这种战法也是束手无策,他在他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

“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守卫在孤零零的碉堡(碉堡四周放着沙袋,设置了铁丝网,可以在各个方向上对付敌人的攻击)中的士兵们往往吃惊地发现,敌人在夜暗中已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我方阵地上,还常常发现,四、五个穿着胶底鞋的中国人已经不声不响地潜入他们与前哨警戒线之间的地带。这时,信号弹就会从敌人战线那边升起,疯狂的军号声就会把我方哨兵吓进碉堡,几乎来不及发出口令,战斗就打响了。”

“中国人的夜间进攻特别神秘莫测,不可思议。”

 而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历史学家在其官方战史中则是这样记载的:

“身穿打着补丁的棉制军装的中国士兵在这件事情上胜过地球上任何国家的士兵;他们能够在夜色的掩护下极其秘密地渗透到敌人的阵地中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中国军队则给狙击活动起了一个极富中国特色的名字:“冷枪冷炮杀敌运动。”

在朝鲜战争之前,各国军队都只将少数狙击兵进行的这种猎杀行动作为一种补充战术,像中国军队在朝鲜战场上这样,将其作为一种群众性的、带有某种战略色彩的大规模狙杀运动,是世界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这种争取战略主动权的狙杀行动一直持续到整个战争结束。

横贯整个朝鲜半岛、绵延二百多公里的战线上,活跃着成千上万个志愿军狙击手。他们潜伏在任何可以藏身的隐秘之地,像无数只可怕的猎豹一样耐心地等待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机会,随时猎杀任何暴露目标的对手,令敌人风声鹤唳,闻风丧胆。

第五节                          转 守 为 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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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正当的途径下,陷入了敌人式的战争,而这种战争往往在敌人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进行。”

     ——“联合国军”第三任总司令克拉克上将 

    随着中国军队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的逐渐形成,并辅以狙击行动和小分队活动,中国军队被动的防御态势逐渐改善,并开始反守为攻。

    1952年8月5日,12军第104团4连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向盘踞在座首洞东南无名高地的韩军首都师一个加强排阵地发起突然进攻,全歼守敌,并与反扑之敌反复争夺五昼夜,打退敌三十多次反扑,毙伤俘敌六百余人。

    9月6日,在12军35师师长李德生指挥下,101团和104团同时出击座首洞东南无名高地、690﹒1高地和618高地,与韩军首都师第1团(白虎团)、机甲团和韩3师第10团反复争夺五十三个昼夜,与韩军约十五个连的兵力激战一百九十七次,歼敌三千九百五十四人。

    1951年12月至1952年8月,在整个巩固阵地作战期间,中朝军队共进行各种类型的大小战斗一千八百余次,以伤亡三万六千余人的代价,歼灭“联合国军”官兵十一万七千九百余人(含朝鲜人民军歼敌三万余人),占领了外谷南山、159高地、库藏洞东山、116﹒9高地、榆岘北山、新村南山、官岱里西山等阵地,把斗争焦点推向敌人的阵地,极大地改善了中朝军队的防御态势,使我军阵地获得了空前的巩固。

    至1952年9月止,志愿军全军各类火炮已增至三千八百零七门,中国军队的装备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而“联合国军”兵力不足,士气低落,进攻也屡屡受挫,虽然仍保持着技术装备上的优势,但其炮兵及航空兵火力,在中朝军队坚固的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面前,其作用已被大大降低。“联合国军”整个战线上的态势日趋被动。

    接任马修﹒李奇微任“联合国军”总司令的马克﹒克拉克上将回忆道: 

    “我们在正当的途径下,陷入了敌人式的战争,而这种战争往往在敌人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进行。”

    美国第8集团军司令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这一段时间烦躁极了,空军方面,由于“中国龙钻进了洞窟和地下壕中不出来,所以美国鹰为了切断其补给而进行巡回狩猎”的“绞杀战”已经显露了败象;而美国陆军在地面战场上更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几个前日本侵华军官在其所著的充满偏见的《朝鲜战争》一书中也承认:

    “联合国方面在国际政治方面、战略方面、战术方面以及谈判方面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局。”

    他们随后又不忘愚蠢地加上了一句:“但中朝方面好像也是如此。”

    美国国防部的一位年轻官员汤森﹒胡普斯这样说道:

    “由于朝鲜战争的打法同较为简单的美国往昔的作战风格是如此严重的相抵触,因此它产生了紧张、焦虑和信任问题,这些变成了新的孤立主义和邪恶煽动滋长的沃土。”

    就在这样黯淡的气氛下,美国迎来了它四年一度的总统大选。

    1952年6月,美国开始了第三十四届总统选举。

    美国选民们最为关注的问题不是国内的经济形势,而是如何尽快解决这场“令人讨厌的朝鲜战争”,众多的纳税人对杜鲁门政府越来越感到失望,人们普遍认为美国不应“继续浪费她的鲜血,挥霍她的资源和牺牲她的世界领导地位 ——如此而已,别无选择”……

     第六节       “这是一场我们不能打赢、不能打输、不能摆脱的战争”

500

       战役的主要目的不是夺占地盘,而是杀伤敌人,配合板门店谈判,迫使敌人老实一点儿。

       但是自从神秘的中国军队出现在朝鲜战场上之后,一切美梦和神话就都破灭了。

        一个美军老兵曾叹息道:“这是一场我们不能打赢、不能打输、不能摆脱的战争。”

       1952年6、7月间,陈赓和副司令员宋时轮相继奉调回国组建军事工程学院和总高级步兵学校。此后,由邓华继任志愿军代司令员兼政委。

       从7月份起,十九兵团司令员杨得志开始担任志司总部分管作战的第二副司令员。

       9月上旬,分管作战的杨得志不断得到情报:在第三兵团15军防区正面的金化地区,敌人的飞机每天都投掷大量的烟幕弹,以掩护其运输行动,一周内敌人的运输车辆往返就达一千三百辆次,较之上周增加了近一倍左右。志愿军敌后侦察分队也发现,第15军防区正面每天都有敌人的上千辆卡车、吉普车在活动,其中一百多辆是全副武装的美军。

       后来才知道,这是范弗里特正在悄悄准备中的“金化攻势”。

       为了争取主动,有力地打击敌人,联司决定发起战术反击作战。这次反击是联司统一计划、各军分散组织实施的。联司主要确定战役方针和目的,提出作战要求,指定进攻的重点方向,保障作战物资,必要时实施兵力、兵器的机动予以支援,并进行战术指导。

       9月14日,联司向第一线的中朝部队发出了进行全线战术性反击作战的命令。命令强调:攻占敌阵地后,要准备抗击敌人的连续反扑,在同敌反复争夺中歼灭敌人;如一旦攻击受挫,则应迅速撤离,不要恋战;对于攻克的阵地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断然放弃之。命令还要求:

    (一)、必须准备好了再动手,防止仓促发起攻击。

    (二)、必须在反复侦察、切实掌握情况的基础上,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组织好步炮协同,并大胆使用坦克协同步兵作战。

    (三)、要组织实施战前训练和战斗演习,并要在攻击出发地区构筑好屯兵洞,以减少伤亡和保持战斗的突然性。

    (四)、要集中使用兵力、火力,在战斗中根据情况适时投入第二梯队,以保证反击的胜利。

       战役的主要目的不是夺占地盘,而是杀伤敌人,配合板门店谈判,迫使敌人老实一点儿。总的宗旨是:不打则已,打则必胜!

       1952年9月18日,中国军队的秋季战术性反击作战开始了,一百八十公里宽的战线上顿时枪炮齐鸣,杀声震天。杨得志将军在其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的:

       “……杀声动地,排山倒海,雷霆万钧。这样波澜壮阔,势不可挡,激动人心,振奋人心的场面,我们在国内作战几十年是很少见到的。战士们说‘整个朝鲜半岛好像都在脚下颤动’”。

      “联合国军”第二任总司令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中也惊讶地写道:

      “1952年9月的某一天,有4﹒5万发炮弹落在第8集团军的阵地上。10月份,在联合国军阵地上创造了一天落下9﹒3万发炮弹的记录。敌人还提高了射击精度,改进了战术。这时,他们已能做到集中火力打击一个单独的目标,尔后不时地转移火炮,以避免被我测出其发射阵地的位置。”

       还在一年前,中国军队六个军的进攻才仅仅有一百门火炮掩护,而现在一天发射九万三千发炮弹,这比志愿军入朝初期时的几次战役发射的炮弹总数还要多!连毛泽东也叹道:

      “今年秋季作战,我取得如此胜利,除由于官兵勇敢、工事坚固、指挥得当、供应不缺外,炮火的猛烈和射击的准确实为制胜的关键。”

       在整个1952年秋季战术反击作战中,中朝军队八个军共向“联合国军”的六十个目标攻击达七十七次,其中志愿军攻击七十四次,经过激烈反复争夺,击退敌人排以上兵力反扑达四百八十六次,共计毙、伤、俘敌两万七千二百余人(内含朝鲜人民军毙、伤、俘敌一千七百余人),缴获各种火炮三十二门,各种枪两千三百七十三支,击毁各种火炮五十七门、坦克六十七辆、汽车七十四辆,击落敌机一百八十三架,击伤二百四十一架。中朝军队战斗伤亡一万零七百余人(其中含人民军伤亡一百四十九人)。

       10月24日,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在给志愿军总部的贺电中指出:

      “此种作战,在若干个被选定的战术要点上,集中我军优势兵力火力,采取突然动作,对成排成连成营的敌军,给以全部或大部歼灭的打击;然后在敌人向我军举行反击的时机,又在反复作战中给敌以大量的杀伤;然后依情况,对于被我攻克的据点,凡可以守住者固守之,不能守住者放弃之,保持自己的主动,准备以后的反击。此种作战方法,继续实行下去,必能制敌死命,必能迫使敌人采取妥协办法结束朝鲜战争。”

       这是毛泽东的声音!!!

       在中朝军队的持续进攻之下,“联合国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美第8集团军司令詹姆斯﹒A﹒范佛里特中将搞不清中朝军队的意图,只能实行全线防御,将其能够机动的八个师频繁调动,其中五个师调动了两次。“联合国军”的态势越来越被动,战争的主动权,已经重新转入了中朝军队手中。

       残酷的战争已经打了两年多了,美国打着“联合国军”的旗号,在朝鲜半岛投入了大量的陆、海、空军力量,其投入的军队,都是久经战火考验、现代化程度世界第一的精锐,而且“联合国军”在朝鲜半岛上空始终掌握着“海空优势”。美军高级指挥官从麦克阿瑟到李奇微,从克拉克到范佛里特,都是具备丰富战争经验的名将,曾立下过赫赫战功。在战场上,美军使用了各种攻势和战法,其战术协同水平也得到了极大的发挥,除了没有扔原子弹之外,什么手段、什么本事都拿出来使过了。

       但是自从神秘的中国军队出现在朝鲜战场上之后,一切美梦和神话就都破灭了。从未遭受过败绩的美骑1师、陆战1师等精锐部队差点儿全军覆没,一些具有辉煌历史的部队竟然被敌军成建制的歼灭!美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显得力不从心,日益陷入被动。一个美军老兵曾叹息道:

       “这是一场我们不能打赢、不能打输、不能摆脱的战争。”

       美国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的损耗都相当惊人,国内反战声一片,一些人把美国发动的侵朝战争称之为“杜鲁门做下的蠢事”,民主党的外交政策更是受到共和党的猛烈抨击,杜鲁门政府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那么,陷入困境的美国人,下一步会怎么办呢?

(注:本文所有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均不代表红德智库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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