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没有特朗普的命,得了特朗普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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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的肺炎疫情的恶化速度是很快的,两个月前它在全球还排不上号,一个月前已经挤进了全球前十,现在巴西紧跟在美国后面名列全球第二,而且各项数据非常抢眼,绝对是新冠疫情排行榜上那颗最亮的星。

巴西最新的确诊总人数超过了70万,死亡人数超过了3万7,将排在第三名的俄罗斯远远甩在后面。即使情况已经如此严重,科学界也不留情面地提出了质疑:因为缺乏大规模的检测,巴西的数据可能只是真实情况的1/15。科学家就该有质疑精神,但是要给巴西目前的数据再乘个15,那将是个无比残忍的事儿。

6月6号那天,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下令将反映疫情数据的网站做一点改动:删掉累计数量,只保留过去24小时的数据。这个操作很快引来了铺天盖地的批评和质疑,为此博尔索纳罗横眉冷对地说:总数据又不能反映现在的情况,留着怪吓人的,而且各州提供的数据有夸大的嫌疑,所以总数据留着也不利于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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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

作为博尔索纳罗的偶像,美国总统特朗普何尝不想把长期霸占榜一的数据删掉呢?只是这个事儿他真的做不到,还有5个月就要大选了,任何带来批评的事情身边的人都会拦着他,这点他跟博尔索纳罗不一样,那家伙的任期2023年才结束,有的是时间折腾。

博尔索纳罗1955年出生于巴西圣保罗,比特朗普小了9岁,他祖上来自意大利,所以博尔索纳罗是个土生土长的巴西白人。父母属于很普通的工薪阶层,生的孩子又多,这就让博尔索纳罗的童年过得有点艰苦,他渴望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经过考察最终决定进入军界发展,为什么是军界呢?

因为从1964年开始巴西就被军政府统治了,一直到1985年才结束,这个阶段对应着博尔索纳罗从9岁到30岁的人生,完美覆盖了他从懵懂到成人的整个阶段。博尔索纳罗曾经眼巴巴地看着军人的风采和地位,高三毕业后他努力学习考入军校,几年后顺利进入军队,做好了长期打怪升级的准备。

博尔索纳罗在军队里最高混到了上尉,这跟他少年时的憧憬相差甚远,这也不能怪他不够努力,而是时代变了:军政府在他30岁那年失去了权力。耿耿于怀的博尔索纳罗一次以军人的身份接受媒体采访,直言不讳地把军队的各种内幕透露出去,引发了高层震怒,把他关了两个礼拜后让他复原。因祸得福的是,大胆的言论让博尔索纳罗突然出名,吸引了不少给他刷火箭的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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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索纳罗在联合国发表讲话)

有了粉丝们的支持,两年后博尔索纳罗顺利当选里约市议员,这份工作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大胆表达过激言论带来的甜头,这招也成了他后来行走江湖的法宝。在市议会的那几年,博尔索纳罗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跟同僚们吵来吵去不受待见,但是议会之外的粉丝数量却保持了稳定的增长。

1990年博尔索纳罗成功做了里约州的联邦众议员,这份工作他一直干到2019年成为巴西总统为止,前后长达30年时间,所以他也算是个老牌政客了,不过论政绩的话就实在不怎么样了,据说30年里博尔索纳罗向国会提交了173个提案,实际被通过的只有两个。

尽管政治成绩很一般,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倔强地保持了自我,几十年来博尔索纳罗坚持的东西一直没变过,比如直言不讳地鄙视黑人歧视女性,坚持认为酷刑厉典可以更好地解决犯罪和腐败,而且他崇尚军人权威政府,觉得这更适合巴西。

国会议员玩腻后博尔索纳罗看上了总统的位置,为了获得总统候选人提名,他频繁地退出一个政党加入另一个政党,2018年提名他做总统候选人的巴西社会自由党是博尔索纳罗加入的第9个党,那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党派,在博尔索纳罗做了总统以后也跟着鸟枪换炮成了议会第二大党,算是从默默无闻混到了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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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索纳罗给美国总统特朗普赠送球衣)

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不喜欢博尔索纳罗的人老多了。在2018年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前,全巴西26个州集体爆发了反对博尔索纳罗的抗议,就连身在海外的巴西人也在当地举行了抗议,但是这些抗议并不能剥夺博尔索纳罗的候选人资格,也没能阻止他以48.4%的得票率进入第二轮投票。两轮投票之间隔着20天,在这20天里有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宇宙,挤过人群捅了博尔索纳罗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爱的人爱的疯狂,恨的人恨的彻底,这是博尔索纳罗和特朗普都曾面临的情况,但是特朗普未曾遭受皮肉之苦,这就反映了美国和巴西在治安上的差别。为什么这样一个极富争议的人会成为巴西总统呢?这跟特朗普进入白宫属于一个情况,要是论能力和经验以及政治道德,这两人都不是做总统的料,可是民众没有更好的选择,却要在规定的时间里被迫二选一。

博尔索纳罗参选总统的2018年,巴西的经济增长速度掉了一半,财政赤字高达370亿美元以至于很多公共服务几乎瘫痪;当年巴西的失业率高达12%,导致1250万人失业;全国四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因此社会治安差的要命,即使国家都这样了,政坛和大企业的腐败丑闻依然层出不穷。

于是巴西人对长期执政的劳工党彻底死心,他们厌恶传统政客期待新的变化,结果那个喊打喊杀的圈外人博尔索纳罗就被推上了总统的位置。当年特朗普能进入白宫,也是几乎一半的美国人对民主党太失望,对希拉里这种在能力和经验上无懈可击的老政客审美疲劳内心抵触,干脆把改变和期待寄托给了圈外人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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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索纳罗戴上了口罩)

幸运的博尔索纳罗做总统才一年半,这点时间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成绩。听人说每次召集大臣们开会的时候,博尔索纳罗几乎全程粗口,地方官、国会、法院、联合国排着队被他骂。不开会的时候他喜欢学习偶像特朗普玩社交媒体,偶尔还来一个在线开除官员,换上自己喜欢的军人。这种人事任免给他招来了调查和官司,也让反对他的人更加亢奋。

过去的几个月,博尔索纳罗对新冠肺炎的态度和他的偶像特朗普保持了高度一致,他们俩都在服用一种效果不明确的药物来预防新冠肺炎,他俩坚决地批评各州的“封城”措施,也因为各州遵循世卫组织的建议不拿总统讲话当回事而威胁退出那个组织,最后一点是他俩都是坚定的不戴口罩主义者。

特朗普曾经很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全国的抗疫措施,所以他非常憎恨病毒专家和传染病专家这些人,因为他们胆小怕事总是跟自己唱反调。博尔索纳罗的表现要比偶像更胜一筹,他在两个月里换掉了两任卫生部长;可是在联邦政府他是一言九鼎的大老板,下面各州他就没办法了,可以说联邦制让特朗普和博尔索纳罗都很无奈。

博尔索纳罗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不负责任的民主永远解决不了巴西的问题,他宁可选择军政府来治理国家。他这种观点一经问世,自然迎来了山呼海啸的批评,不懂的人批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对手也批评,以至于真正懂的人也不敢公开支持他这个观点,尽管这个观点基本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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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索纳罗疫情期间对支持者讲话)

巴西的官方语言是葡萄牙语,因为它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殖民者当年把巴西当做种植园来经营,等国家独立后欧洲的民主制度就留下了,大庄园主和大家族也留下了,国家一开始就被分成了贫民、中产、权贵、土豪等几种阶层,而且牢牢固化彼此之间几乎无法转化,那么每一个总统的政策就很难同时满足所有阶层,只能取悦了一些人得罪另一些人。

真实世界体现的是利益的平衡和妥协,每个巴西人手里的那一票都在考虑让自己得到的最多,因此政客不得不沉溺于这些利益纠纷之中,尽可能去满足支持者的利益让自己有工作有地位有成就,于是政策就短视和急功近利了,社会的进步和国家的强大就有点虚无缥缈和无能为力了,一个六七十岁的总统忙完了政治斗争和利益纠纷,还有多少剩余的精力去大展宏图呢?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给了,就很难再拿回来,除非安排一个血腥的大型灾难现场,博尔索纳罗的军方背景或许给了他这个能力,但是他看不到这样的机会。即使他真想制造这个机会,也得度过眼前的新冠肺炎这个难关,严重的疫情意味着大量的死亡和失业,大量的死亡和失业会引发严重的抗议和骚乱,目前偶像特朗普尚且没有从中脱身,而博尔索纳罗或许正在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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