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 · 荐 | 小人物的逆天改命,人生有几个“六万”?
作者 | 栗子饼干
编辑 | 云起
《逆缘》主要讲述抗日战争时期的一名游击队员被日军抓走做冷冻实验成为“冷冻人”,在冰封了73年后醒来后设法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的故事。作为穿越剧的常用设定,冷冻人的时光之旅早已不新鲜。从2001年《寻秦记》亮相荧屏到2020年的今天,观众已经很难再从时空的转换当中获得新鲜感。已然老套的设定要想做得精彩,其卖点必定不在于设定本身。
即使奇幻题材日渐式微,《逆缘》还是成为了当年TVB最成功的影视剧之一。这部小成本电视剧自4月2日在翡翠台播出后,收视率一度过关斩将,达到26.7的平均收视成绩,甚至在当年5月还没结束的时候,官方便提前宣布该剧成为“2018年剧集收视之冠”。在演出上,本剧小鲜肉老戏骨齐聚一堂,演员们全程演技炸裂。不仅有TVB视帝黎耀祥饰演孙子贺永年,还有拥有60年圈龄的姜大卫饰演儿子贺和平,两人可谓是全程飙戏,将贺永年的“躁”和贺和平的“贱”演得出神入化。另外,出道刚满十五年的陈家乐在表演上虽然还有些稚气,倒也契合穿越后与时代格格不入得冷冻人钟国定的角色,尴尬得恰到好处。
本剧由在业界享有盛名的王心慰监制,不难看出《逆缘》这部剧有着强烈的王心慰个人风格。虽然制造激烈复杂且合理的冲突依然是王心慰的强项,但是还是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逆缘》的风格转向,与之前《枭雄》、《巨轮》的“开幕雷击”不同,从《巨轮2》到《迷》的尝试似乎让王心慰越来越喜欢慢慢讲故事。《逆缘》这部剧的创作尤其慢热,虽然后期剧情急转直下爆出众多伏线,但是10集450分钟的剧情都在做铺陈,尽是家长里短轻松搞笑的画面着实乏味,不知情的观众或许会弃剧吧。
“逆缘”是一个佛教术语,与“顺缘”相对。指“遇到恶事恶人为佛道之缘也,即比喻成功道路上的磨练,并非自身因果,乃他业影响”。然而,这部剧并不是讲述主人公饱受磨难最后成功的中产阶级励志故事,也并非要表达某种宗教的价值观。它所要讲述的,是人的利欲熏心。
“人生有多少个六万?”没想到这句话会成为本剧的名言。剧中的人物除了钟定国和庄司晨外无一不对金钱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执着。在影片的开始,贺永年和妻子不仅在单位里面被上司占便宜,受势力的岳父母白眼压榨,还被自己老入花丛风流又无赖的老爸骗钱赖账。在不忍压榨和上司谈崩后,他为生活所逼进入太平间工作,又被风水师傅骗买《通天灵鉴》。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联合贺和平一起当一个骗子四处行骗,以赚得大富大贵,最后为了获得更大的钱财利益不得不一步一步的把骗局越搞越大。此外,本剧中带有些许悲剧色彩的翁芷荞也是一样,她虽然想要追求美好的亲情和爱情,却还是以个人利益作为最高的标准,为了三十年财运不负责任地生下女儿并抛弃,甚至为了钱财而谋杀丈夫,最终一步一步地失去了她的亲生女儿。证物房的明哥为了钱不惜破坏证物妨碍司法公正;而贾绰就更丧心病狂了,为了黄金,杀害战友,控制自己的孙子……
有趣的一点是在本剧当中金钱似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线索。金额从最初的一千元,到三万、六万,四十七万,一千万,一个亿,几十亿到最后的黄金宝藏。由此引出的事件由普通的家庭矛盾,到欺诈犯罪,到出卖亲生父亲,到最后各种各样的谋杀。我们看到的是随着利益的扩张,每个人逐渐暴露的内心中疯狂的一面。到这时,我们不禁又怀念起当初处处被打压敲诈的贺永年问出“人生有多少个六万”时复杂的情绪,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单纯?至少那时候金钱还多多少少与一个人的生活和梦想相关。
有许多人评价说《逆缘》是一个三观不正的剧。然而这部剧最卓越的洞见却在于:唯利是图是属于现时代的道德。我们看到出狱后的贺和平在码头喝的酩酊大醉:“我有什么错,我六岁出来做工,还不是靠着骗点东西才能勉强活下来”;我们也看到贺永年对贺和平的控诉:“七岁那年,你让我拿着信封去向你的老友记讨钱;十岁时你留下100蚊港纸出外一个月赌钱”然而,当主人公真心流露,当现实到有些残酷的生命历程为他们的罪恶加码,对于这些小人物,我们竟恨不起来。
人们看到这些场景不禁感慨万分,但作者所要做的并非仅仅引起一种“时代变了”的咏叹。在剧集中,我们看到的是人醉心于金钱,又为金钱而迷茫;看到的是人生活的希望与金钱有关,而生活的意义似乎在对金钱金字塔的攀登中逐渐变得虚无。是的,对于生活在现代香港的主人公们来说,当现实中伦理道德已然从生活中退位而不能成就一个人的时候,仅作为社会资源而与生活本质并非直接相关的金钱便成为某种道德。这一道德并非关乎人们能够实现某种生活,它残酷地揭示着,人们只能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得到生活的感觉,追名逐利成为他们在现实中唯一的自由,于是便乐此不疲地在通往虚无的道路上陷入疯狂。
因此,在王心慰的《逆缘》中,钟定国的“穿越”并不是作为下代纸醉金迷众生相的对照,而是一种怀旧。小人物逆天改命的努力在这之下是充满了现实感的。但最后,他们逆不了天,也改不了命。
到最后,只有钟定国还保存着那随着他生命生长起来的善良和真诚,换句话说,生活在现实生活的人们其实无一幸免。正如钟定国身上的少年性属于曾经那个道德仍关乎生活本质的少年时代。我们能从每一个人物身上看到那种缺憾感,也正由成年的现实生活所赋予的。浮世绘一般的群像,画出的是被腐蚀的人心,正如主题曲所唱,人总是要背负起生活的苍凉,在肮脏的世界上挣扎求生存。
它唱道:“每晚推开窗敬仰天阔地大 / 是谁逆转最终胜败 / 记忆从未真正瓦解 / 名利实践要快直到贪念无涯 / 地雷也敢去踩 / 倔强的小孩 / 偏信挚诚未破坏 / 爱是人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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