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的江湖客:有3000万人,叫卡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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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云希  

编辑| 猛哥

视频、图片| 阿竜

文章来源| 公众号“杭派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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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

湖南衡阳,卡车司机刘言芝夫妇被强堵在高速上,寸步难行,十天过去,身无分文,只剩一个苹果。

浙江杭州,阿里云工程师何勉难以名状的愤怒,抓起包,旋即赶往合肥,去见一个卡车司机组织的“头目”。

都2019年了,卡车司机的生存处境居然还如此艰难。

11月17日晚,刘言芝夫妇从江苏往广西运送一辆运载价值600万风机机组,途经湖南衡阳泉南高速时,道路坑洞把卡车大梁震断。自行前来的吊装公司报价20万。刘言芝另外找人把车修好后,没有提供任何服务的吊装公司要强收5.9万元,否则就不让走。

而就在三个月前,中华全国总工会召开“工会关爱货车司机”新闻发布会,介绍工会关爱服务货车司机所开展的工作。

真是沉疴难除。

3000万卡车司机用辛勤劳动帮助中国成为制造业巨头,可长期以来,他们是一群疾驰在477万公里长的公路网上的“隐形人”:每天开车12~16小时,爆肝运货,车上备着浓茶、槟郎、红牛、速溶咖啡和退烧、痢疾药,塑料桶里备着3L的热水壶和泡面,一路上要面对偷油、抢劫和死亡的威胁,车坏了要应对陌生人的漫天要价,还要忍受保安、装卸工、货主的克扣、刁难。

12月2日,因媒体曝光,警方介入,饥寒交迫的刘言芝夫妇才得以放行。

那天,何勉抵达“卡友地带”总部。作为顾问,他与负责人叶圣谈及此事,唏嘘不已。

“卡友地带”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卡车司机互助平台,活跃用户150万。

从入行、找货到装货、运货、卸货再到下一次找货,卡车司机原子化地流动在全国各地的公路上,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对内进行情绪劳动,对外进行多维度的情感劳动。因此,他们进行劳动再生产的主要特点是:“四海为家。” [1]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沈原说:“卡车司机‘组织化’现象破解了卡车司机原子化、分散化劳动的局面。”

他调研得出,卡车司机群体的组织形态演化历经了计划经济时代的“他组织”、改革开放前中期的“无组织”和现在的“再组织”三个阶段。在“再组织”阶段,卡车司机通过自主建构组织而表现出强烈要求“承认”的实践取向。[1]

卡车司机是美好生活的真正支撑者,需要社会的关怀。官方救济不可或缺,但短期内难以广为覆盖,卡车司机的互相帮扶就尤为关键。

刘言芝夫妇的遭遇让何勉意识到,“卡友地带”重任在肩,还有很长的路的要走。

类似事件在“卡友地带”的求助榜上屡见不鲜。但不是每个卡车司机都有刘言芝的运气,能等来调查组。

 

“所以线下互助真是雪中送炭”。叶圣很感慨,“不能再让5年前张高兴的悲剧重演。”

2

 

“卡友地带”的成立源于5年前的那起悲剧。

 

2014年11月24日,河南省民权县罗庄超限监测站,30岁卡车司机张高兴和妻子,在车子因超限被扣押的第59天,在绝望中双双喝下农药自杀。张高兴当场死亡,妻子被拉到医院洗胃,拣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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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网友和卡车司机自发前往河南伸出援助之手。

 

其中就有叶圣,他是合肥一家物流公司的CTO,素与卡车司机们交往颇深。张高兴事件后,他和陈龙、王宗彪(现”卡友地带“总舵主)决定成立一个卡车司机互助组织,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能救命。

 

就在张高兴殒命两个月后,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被人发到了“卡友地带”。

 

照片中是一只被割了十道血痕,鲜血淋漓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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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女卡车司机常景红的手腕。

 

常景红,湖南汨罗人,2001年开始跑车。20出头的妹子,将7米2的卡车开得虎虎生威,驾驶舱就成了她的家,一天只吃两顿泡面,困了就唱歌提神。

 

“路上不能停车,一停就出事”。有次,她拉一车西瓜去湘潭,途径衡阳,疲得不行,趴在方向盘上休息,半夜被七八个手持长铁棍的男人袭击,拼命才逃出。第二天,脸上青紫交错,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对她而言这只是皮外伤。报警和看医生,除了浪费时间,并没有用。生女儿时,她只休息了35天,随后带着孩子跑车,休息时喂奶。下雪天,就用一根绳子把女儿绑在背上,到市场装卸货。

 

好不容易熬到2014年,她终于买了自己的车,还剩下几万块钱。可没多久,哥哥患脑瘤,她卖车,掏空积蓄,欠下十几万;没过几个月,快70岁的老父又在工厂被机器撬掉了整副牙齿;女儿要上学。全家就靠她没日没夜地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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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景红

2015年,新春刚过,她载着10吨柑橘,从南宁出发,历经一天一夜,终于在大年初四晚抵达长沙。停车场有个简陋的KTV, 2块钱可以唱首歌,卡车司机常在此放松。

 

她找了个角落,点了杯柠檬水。KTV里彩灯眩目,几个卡车司机扯着嗓子唱刘德华的《忘情水》。

 

她有些失神,拿起水果刀,划向手腕。第1刀下去,血珠子瞬间冒出来,“没觉得疼,只觉得舒服”。

 

于是第2刀,第3刀……10刀后,手腕上血珠子密密麻麻地溢出,她才缓过神来,拍了张照片,发在仅有几人可见的朋友圈。

 

凌晨2点,她接到自称“卡友地带”管理员的电话,足足劝慰了2个多小时,见她情绪稳定才挂断。

 

原来,有朋友将常景红割腕的照片发到了“卡友地带”,卡友们纷纷跟帖安慰,更有人愿意借钱帮她渡过难关。

 

“原本觉得孤立无援,看到有那么多人关心,就把轻生的念头压下去了。”常景红知道张高兴,“很可惜。估计跟我那会儿一样,一下子没想开,其实有人帮着聊聊就过去了”。

 

3

 

常景红的遭遇,让叶圣坚定了把“卡友地带”做下去的决心,“这是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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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

中国3000万卡车司机中,只有约莫0.8%是女司机,这个群体的沉重与哀愁,更多是男人来承受。

 

从本世纪初的“点煤成金”的山西、陕西黑色矿石,到运往西藏的道路基建、生活用品,从互联网时代掀起的电商购物狂潮,到运往城市餐桌上的蔬菜瓜果,大到中国经济,小到日常生活,这一切都离不开他们昼夜不停的疾驶。

 

整个2018年,他们一起运送了总重量达395.91亿吨的各种商品,相当于全年货物运输量的78.22%。每天有1.38亿件快递包裹,由他们从粤港澳边境到川藏高原,投递到中国的各个末梢。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是经济的毛细血管,却亦如俎上的鱼肉。

 

“谁都能咬我们一口。”刘铁军说,他开了14年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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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军

6年前,他拉一车纸巾从杭州到开封,为了提神把辣椒抹脸上,终于按时送达。货物无虞,有8个保护箱出现磨损,货主要他每个赔50元。那一趟运费1000元不到,他赔了400元,否则货主不签单耗着,损失更大。

 

还有一次他在高速上离合器烧了,走不动,需要抢修,8个螺丝钉,拧开,再接上,当地修理站光是手工费就要5000,还不包括买离合器片的钱。

“卡友地带”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归属感,“最起码,无论在哪遇到事了,总有兄弟帮衬了”。

 

每天,“卡友地带”有200多件大事求助(即翻车、抢修、车祸、抢险等需到现场救助的事件)和1000多件普通求助(问路线,价格等)。每一次救助,卡车司机们都超乎想象地积极,出钱出力。

“干我们这一行,意外太多了,你今天帮兄弟,明天兄弟帮你”刘铁军说。

 

对卡车司机来说,最大的意外就是死亡。

 

 “卡车司机发生事故导致身亡的概率为万分之五,是普通人群的5倍,仅次于矿工。” 多年接触,叶圣掌握了一手真实数据。

 

卡车群体里有句话“穷死不拉卷,饿死不拉管”,因为钢材、铝管重量大,难固定,遇到长下坡或是急刹车,很容易因为惯性直接碾平驾驶室。

 

可在生计面前,生死只能被置之度外。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l》 一书显示,截至2017年,71.2%的中国卡车司机属于自雇司机(即自购卡车的司机)。他们大多数举债买车,是家中唯一收入来源。

 

于是越来越多的卡车司机,不得不为了高于普通路线1/4的运费,铤而走险走“死亡路线”,抑或是接受钢材、铝管等危险性极高的货物。

 

2018年,卡车司机倪万辉和妻子在青藏线运输货物的途中,因为缺氧窒息而永远留在了五道涯。

 

“太惨了,留下两个孩子”。刘铁军心有戚戚焉, “所以我总劝新司机,不要夫妻两个都上路,万一出事,家就没了。”

 

4

 

每当有卡车司机身故的消息传来,叶圣深感痛心,想再多做些什么。

 

他和王宗彪,陈龙商量后,发起了公益互助保障计划,每位卡友捐款不超过10元,为遇难卡友的家庭提供最高30万元的保障金。

 

互助保障计划上线后,得到了卡友们的拥戴。大家都明白,今天捐的钱,也许就是明天给家人最后的救命钱。

 

他们半生风雨飘摇,以命相搏,终究只够糊口。

 

41岁的关鹏飞,开了20年卡车,亲身经历着这一行收入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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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鹏飞

2001年到2008年,中国经济蓬勃发展,卡车司机也迎来黄金期,勤快的人每个月都可以赚上两三万。

 

但好日子不常有,2008年的金融海啸,对全球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也危及了卡车司机的生存。

 

春江水暖鸭先知。关鹏飞记得,2008年到2012年,货源突然少了两成,运费直接下跌了1/3,不少失业的人,转身开起了卡车,竞争瞬间白热化。

 

卡车司机们只能拼速度,争取用更短的时间送更多的货物。

 

关鹏飞算了一笔账,一辆卡车30~50万,运气好的卡车司机,月赚两三万,扣去近一万的车贷、两三千块维修费、还有油费、过路费、罚款、轮班司机的工资等,最终到手的钱仅能养家糊口。

 

“钱刚到手上,还没捂热,马上又转出去了。”卡车司机们购车后,前三四年也就把车贷还完,到了第五年,车又因损耗开始贬值,每年维修费用直逼10万,卖了换新车,50多万的车只能卖20万。

 

凡此种种,逼迫他们成为一台永动机。

 

关鹏飞曾经整整四个月,从内蒙古拉煤到湖南湖北,三过家门而不入。等他回家时,已十来天没洗澡,胡子拉碴,头发上结满了煤球,整个人黑糊糊的。

 

3岁的女儿看到他,吓哭了, 直往妻子身后躲:“妈妈,咱家来了个叫花子”。

 

直到洗完澡,女儿才认出他,他走到哪,就跟到哪,深怕爸爸又不见了。

 

“停下来,就没钱给家里。不停下来,还能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关鹏飞说他们没得选,“太苦太累。有了卡友地带,大家还算有个后盾”。

 

5

作为卡车司机“再组织”的典型形态,“卡友地带”运行两年后,陷入困境。

 

它涵盖了全国297个地级市,每地都设有“舵主”, 一旦有卡车司机在当地遇到重大困难,发起求助,“舵主”便会牵头救援。

因是公益互助组织,每次救助,组织者都得无偿出钱出力。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消耗。

 

叶圣的情况也不妙。为了运营“卡友地带”,公司已连续3年共计投入1000万。长此以往,恐难为继。

他们决定构建一个良性的生态环境,给卡车司机提供良好的服务,同时又能反哺公益。

 

2016年,叶圣和团队开始尝试转型。他们卖过车、卖过轮胎、做过机油、又做物流,全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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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内部矛盾不断,产品、开发、运营每天都在争吵。就连做出“卡友地带”第一版论坛的研发部负责人也提出离职。

 

叶圣和他从白天聊到黑夜,只见他不停摇头,“老叶,你这到底是在害人,还是帮人?”

 

不少铁杆卡友提出质疑:“终于还是要从我们身上赚钱了”。

 

更有人质疑,叶圣会不会动大家的互助保障金,“吃人血馒头“。

 

尖锐的声音不时传来,叶圣真的难受。若不谋求转型,靠公司老板抵押房产砸钱,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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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柳建,一直是理解叶圣的。

 

“你想得到更多的保障和帮助,你得有投入啊。”他掰着手指算账,“救援、吃饭、倒货,哪一个不要钱?总不能全让老叶自己掏吧。”

 

沈柳建,安徽蚌埠人,2010年,初中毕业的他跟着父亲跑车,开13米的半挂卡车,从上海,经江西,到广东,全长1500公里,运送高危的钢材和大理石。

 

当叶圣和“卡友地带”在艰难地探寻转型之道时,他在跑车中经历了九死一生。

 

“断了11根肋骨和胸骨,肚子里都是积血”。他身上至今还有一道60厘米长,20厘米宽的疤痕,从前胸贯穿到后背,像一只巨大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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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柳建

那是2016年4月,凌晨两点,小雨,沈柳建开车途经江西赣州市于都县,穿过一条山洞,迎面是一条长下坡,紧接着是一个四层楼高的小山坡。

 

背后是40多吨的钢材,他意识到90码的车速过快,踩了一脚刹车,80厘米直径的方向盘开始剧烈地抖动,他急忙拉动手刹,巨大的惯性却将他抛起,整个人撞碎挡风玻璃,飞出驾驶舱,甩在离山坡十几米远的泥里,副驾司机也飞出去挂在树上。

 

他当场昏迷,几分钟后清醒过来,发觉方向盘还在手里拽着,卡车翻倒,后面的钢材直接把驾驶室碾平了,整辆车只剩下光秃秃的底盘,50多万的新车成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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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柳建车祸现场

他弓着身子,喘着粗气,跑到20米外的高速路口求教,被人送到医院。肝脏破裂,命悬一线。

 

父亲连夜从老家赶到事故地,一下子就瘫了。驾驶舱里的8000现金,存有3万块的银行卡和手机全被洗劫一空,连座椅都被人卸走。

死里逃生的沈柳建,不想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和“卡友地带”一样,尝试转型。

 

7

 

个人也好、组织也好,如同行进中的卡车,自带惯性,踩刹转型,殊为不易。

 

2017年,“卡友地带”遭遇了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因为误会,一名元老会员在论坛里发帖炮轰“卡友地带”,一时群情激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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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叶圣终于撑不住了。他退出了几十个群,关机,把自己锁在家里。陈龙连忙开车去他家,“怕他跳楼”。

 

之后,叶圣辞去了“卡友地带”总经理的职位。

 

 “卡友地带”内忧外患,困难重重。

 

幸好这年10月,在北京一场开发者大会上,叶圣遇到何勉。

 

何勉是阿里云研发效能部资深技术专家,长期研究“精益产品开发”,一种旨在以用户价值为核心,帮助团队持续提升产品交付能力和创新效率的产品开发方法,

 

2017年,阿里云发布了“码上公益”平台,意图用技术的力量,赋能公益。何勉在北京开发者大会上分享了自己如何准确把握用户需求,并让团队有效地交付产品的经验。

 

坐在听众席中的叶圣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会后,他托人找到何勉,讲述了卡车司机和“卡友地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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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左)与何勉(右)

“我想我可以帮到你,至少提升2倍的团队效能。”何勉其实想说的是10倍。“公益心态,商业手法,技术力量”,这正是阿里一以贯之的理念。

 

打下包票后,何勉把市面上关于物流的书籍以及“卡友地带”的社交平台都看了遍。

 

常景红,张高兴,沈柳建……卡车司机的绝望和互助,一一浮现在何勉的眼前。

 

他和当初的叶圣一样,越了解越动容,“这是一群有情有义的人,在帮助另外一群有情有义的群体。如果可以帮他们获得好的生活,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何勉帮叶圣分析了过去失败的原因,挖掘出用户真正的需求,更用Teambition看板和精益产品开发理念,帮助研发、运营、市场打破职能壁垒,让各个部门不再对立,朝共同的目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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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卡友地带”启动了商业子品牌——卡加优选项目,随后10个月做了52次迭代和48次发布,并将营业额做到15亿。[4]

 

整个团队相拥庆祝。

 

叶圣很激动:“我最开心的不止是15亿,而是卡友地带真的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400公里外的杭州,接到叶圣电话的何勉,欣慰不已。两年来,卡友们对他全心信任,他总算是没有辜负这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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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想象还在继续。

 

在何勉的帮助下,“卡友地带”切入卡车后服务市场,接着孵化出了卡加优车项目,为卡车全生命周期提供一站式服务。[4]

 

沈柳建加盟了卡加优车,借助“卡友地带”的影响力,一年卖出了200辆车,营业额提高了30%。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卡车司机,转而成为蹬着皮鞋,梳着背头,气宇轩昂的沈老板。

 

常景红不再开车,她在一次救助中,遇到了愿意保护自己的人,成为一个幸福的卡嫂。两人在广西有了一套80平方米的房子,还有了一个2岁的小儿子。“老天终于还是公平的,我吃了那么多苦,总归要分我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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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30年,中国将建成世界规模最大、覆盖范围最广的高速公路系统。不到一代人的时间,一个巨大的高速公路网和一个高科技物流业便建立起来。

上世纪美国和西欧在经历类似的交通量暴增时,流行文化将卡车司机塑造成了民间英雄:健壮,沉默寡言。好莱坞制作了以卡车司机为主角的电影,乡村歌手灌录了向他们致敬的歌曲。[3]

相信有一天,中国的卡车司机们也可以分享白昼的城市景观,也会有闲暇留意物流园和交通事故警示牌以外的一切。因为我们享有生活的相当一部分,正是建立在他们滚动的车轮之上。那也是中国。[2]

微纪录片《卡车上的工程“诗”》

(建议在wifi条件下观看)

参考文献:

1. 《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沈原 等

2.《跟着卡车行中国》,三联生活周刊,刘怡 等

3.《China’s long-distance lorry drivers are unsung heroes of its economy》,The Economist

4. 《10个月,15亿,阿里云如何赋能企业打造交付和创新竞争力》,公众号“阿里技术”,何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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