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预测与人类未来：为什么说美国退出《巴黎协定》是在“开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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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于11月4日宣布，美国已以书面方式知会联合国正式启动退出《巴黎协定》程序。“气候变化是一场昂贵的骗局。”这是特朗普自上任以来，对气候变化的一贯表态。美国为什么要退出《巴黎协定》？气候无疑在人类的未来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对于气候变化，我们都给出了什么样的预测？人类又将如何守卫自己的地球？

本期导览（建议阅读时间：8分钟）

“退群”决定，由来已久

为何退出《巴黎协定》？

气候：全人类的德摩克利斯之剑

气候与预测

“退群”决定，由来已久

早在特朗普竞选期间，他就不断强调气候变化是骗局，更将退出《巴黎协定》(Paris Agreement) 作为其竞选承诺之一。2017年6月，特朗普宣布美国将停止落实奥巴马政府签署的《巴黎协定》，但按照规定，缔约方只能在协定生效3年后才可以正式要求退出。2019年11月4日是美国可以正式要求退出协议的第一天，这一天，美国“掐点”通知了协定的保存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退出协定的程序需要一年时间完成。

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解释说，退出《巴黎协定》是因考虑到该协定将使美国工人、企业和纳税人的利益严重受损。特朗普此前声称，该协定将使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减少3万亿美元，工作岗位减少650万个。《巴黎协定》于2015年12月12日在巴黎气候变化大会上通过。根据协定，各国要将本世纪全球平均气温升幅控制在2摄氏度之内。截至目前，全球已有超过190个国家和地区签署《巴黎协定》。而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和第二大二氧化碳排放国，是唯一一个要“开倒车”退群的国家。

美国前副总统拜登(Joe Biden)也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加州大火、爱荷华州洪灾，气候危机日益恶化。而特朗普却仍然不相信科学，放弃我们的国际领导地位。他刚刚通知联合国我们将正式退出协定。真是可耻。”戈尔(Al Gore)也谴责美国向联合国申请退出《巴黎协定》。他同时指出，新总统将可以在30天内重新加入该协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则认为，特朗普此举“卖光了孩子们的未来”。

截图来自英剧《是首相》(Yes, Prime Minister)

当然，这不是美国第一次在气候问题上“开倒车”。18年前，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也曾让美国退出克林顿政府签署的首份气候协定：《京都议定书》。

为何退出《巴黎协定》？

1.着力铲除奥巴马气候遗产

如前所述，退出《巴黎协定》是特朗普竞选总统时的主要承诺之一。自特朗普当选以来，他重用气候变化怀疑论者，目前的白宫要员中，至少一半都曾公开发表过对气候变化的怀疑言论；其次，美国的官方网站与文件中，显著地剔除了气候变化、可再生能源、温室气体等敏感词汇，这可以看作是特朗普政府“去气候化”的具体表现；第三，特朗普正在动摇清洁电力计划、公司平均燃油经济性标准等奥巴马时期的气候政策支柱。

奥巴马时期，美国曾承诺在2025年前将温室气体排放缩减至2005年的28%。特朗普此举可看作是着力铲除奥巴马气候遗产的标志性步骤，也是对“凡是奥巴马支持的，我都反对”这一独特行政风格的延续。昆山杜克大学环境政策硕士项目主任张俊杰表示，“美国选择退出《巴黎协定》，既有其象征意义，又有其实质意义。这是特朗普政府一贯的‘美国优先’的具体体现，也是为了实现竞选承诺、缩减那些不利于经济和就业的规制与政策。”

2.一切为了大选

即将到来的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则给了特朗普巨大的压力：他必须兑现自己当年竞选总统时的承诺，同时以漂亮的经济和就业数据为自己赢来更多的选票。此次“退群”行为也与特朗普一贯标榜“美国优先”，不断为发展美国国内经济而“松绑”的做法一脉相承。统计显示，截至2019年9月，特朗普政府已经取消或者调低了85项环境规制。除了环保领域，特朗普政府去管制的领域还包括农业、教育、金融、医疗、住房、劳工、通信以及交通等。

纪录片《美国工厂》(American Factory) 由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监制发行

不难看出，特朗普这一系列的措施是为了确保美国的经济和就业，并为美国工业的再次辉煌争取时间。特朗普一直在推动制造业的再回归，而美国制造业最大的问题就是价格竞争力。在美国已经成为世界能源洼地的情况下，退出《巴黎协定》可以以较低的能源价格降低美国制造业的成本，从而增强美国制造业的竞争力，为制造业的再次辉煌赢得时间。

但美国经济中制造业占比萎缩的根本原因是全球化背景下的各国比较优势决定的，退出《巴黎协定》并不能拯救美国制造业，反而会给美国信誉和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且毫无疑问的是，特朗普蔑视抗击气候变化的努力，一如他蔑视多边主义。他启动了退出《巴黎协定》的程序，此举对抗击气候变化的努力和多边主义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一决定又成为了特朗普简单思维的另一例证，在一个不当赢家就会当输家的零和世界里，为一己之私而任性妄为的特朗普确实是当仁不让的总统。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将于2020年11月4日正式退出《巴黎协定》，那一天正是下一次总统大选日次日。如果特朗普明年连任失败，那么不难想象，美国可能前脚刚退出协定，后脚就会重新签署它。

气候：全人类的德摩克利斯之剑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曾警告，如果不把全球升温控制在1.5摄氏度之内，2030年之后，地球将迎来“毁灭性天气”；人类将会面临“更严重的健康、生计、粮食安全、供水、人类安全和经济增长问题”。该委员会最近的一份报告则表明，气候变化的危险和快速发展的趋势已成毋庸置疑的事实，证实全球变暖的进程比之前模型预测的要更快。专家们还发现，气候变化已经深刻地改变了人类和自然体系，导致极端天气增加、极地冰盖融化、海平面上升、干旱、洪涝和生物多样性消失。

同一个地球未来基金会(One Earth Future Foundation)的研究主管兼政治心理学家塞勒(Conor Seyle)说：“人类很不擅长理解统计学上的趋势和长期变化。我们在进化中只关注眼前的威胁。对发生概率较低但容易记住的威胁往往会高估，比如恐怖主义，但对气候变化这类更为复杂的威胁却往往估计不足。”

今年5月，苹果的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在杜兰大学(Tulane University)发表毕业演讲时也谈到了气候变化，“今天，在这个曾经遭遇百年不遇的灾难的地方，我认为不能够以民众的身份深入谈论气候变化，是一种对彼此的亏欠。无论是谁赢得或失去选举，气候的问题并没有变得更容易，”库克说，“有人看上去像是赢得了生活的眷顾，但却奢侈地忽视了气候这一问题。当我们谈论气候变化或任何与人类有关的问题时，你应该将关注的点放在那些你最有可能失去的人，借此找回真正的同理之心。”

气候与预测

在今年早些时候，美国趣味科学网站(livescience)刊登了一篇由聚焦气候政策的独立智库，墨尔本国家气候恢复中心(National Climate Recovery Center)发布的论文。这篇论文的核心论点是，气候科学家在预测气候变化在不远的将来如何影响地球方面太过乐观；目前的气候危机比人类以往应对过的任何危机都更大、更复杂。该论文称，气候变化将对“人类文明构成近期到中期的生存威胁，如果未来10年不采取认真的减缓气候变化的行动，人类社会可能最早在2050年崩溃。”

该论文指出，如联合国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使用的一般气候模型，无法解释地球上许多相互关联的地质过程的复杂性，也无法充分预测潜在后果的严重程度。因此，现实可能比任何模型所预测的都更糟糕。作者说，“全球35%的陆地面积，以及全球55%的人口，每年都要承受超过20天的致命高温，这超过了人类生存能力的极限。”极端气候给热带农业带来了没顶之灾，导致10亿人沦为难民。难民大规模流动、海岸线缩小、食品和水严重短缺，围绕资源展开的武装冲突或将最终导致核战争。论文最后总结，这是“彻底的混乱”，也许还是“全球人类文明的终结”。

释放出大量二氧化碳的北极大火

2016年，蒙大拿大学(University of Montana)火灾生态学家伊格拉(Philip Higuera)的团队基于复杂的计算机模型预测到2100年北方森林和北极苔原的火灾将增加四倍。伊格拉认为，关键的临界点在于，近30年来，这些地区7月份的平均气温达至13.4摄氏度：在1971年到2000年之间，阿拉斯加的大部分冻土带已经接近这一临界值，因此对气候变暖尤其敏感。伊格拉说，随着未来几十年气候继续变暖，接近或超过这个临界点的地区数量可能会增加。

面对气候变化这一重大的危机，人类的行为习惯似乎确实没能够出现相应的改变来面对这一危机。因为那些曾经帮助人类在自身演化中得以生存下来的行为——过去，我们凭借创新发现了火、发明了轮子、耕种了第一片田地——如今却成为了气候变化这一问题的推手。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在自身演化中，也进化出了创新能力这一最为有用的品质。人类的创新、教育和学习的能力给了自身以对抗气候变化的能力，如今，这项能力更多地体现为对新能源的开发和使用上。

未来，人工智能也将加入其中。拿对气象的预测来说，当人工智能进入到天气领域“学习”后，它能从海量天气数据中捕捉到风云变化的端倪，改进算法、订正短期预报，更快、更准地抢先预测天气的变化。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在气象服务中，可以通过大数据客观分析学习观测的不同尺度大气运动规律和数值预报误差，发挥海量观测和数值预报的作用，并在灾害性天气识别与预测、数值模式预报订正等方面取得成果。

Cervest获370万英镑种子轮投资

就在今年，英国商业气象AI平台 Cervest 研发团队历时三年，开发了一款实时气候预测平台——Earth Science AI。这一平台结合了大气科学、气象学、水文学和农学等地球科学的研究和建模，贝叶斯统计、成像、机器学习、人工智能等技术，可以预测并分析气候波动对于各行各业乃至整个国家的影响，可视化极端天气的风险，维护粮食和经济安全。利用大量的卫星图像和概率论测算，这一平台可以分析数十亿个数据点，发出洪水、火灾、强风等极端天气的预警信号。

与普通的气候预测不同，Earth Science AI将复杂的气候数据转化为可视化的风险及应对策略。Earth Science AI本质是利用人工智能模拟某一区域在未来几周、几个月甚至几年间的气候波动所带来的农作物、土壤、水资源的变化，从而为农业、金融、能源、基础建设等B端企业提出应对策略。对于农业和气象保险公司来说，Earth Science AI提供的气候信息可以帮助调整在不同地理位置和气候风险级别下的理赔定价，管控资产风险。对于政府来说，平台可以对该国家或地区的自然资源进行整体分析，协助基础设施和能源开采的规划，保障可持续发展。

在更大范围内，类似《巴黎协定》、欧盟的2050年碳中和这样的计划则为国家、地区、城市和私营企业创建了气候变化的共同行动框架。这也回答了云猜一开始抛出的问题：为什么说美国退出《巴黎协定》是在“开倒车”。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例行记者会上被问及这一问题时，他回答道：“气候变化是全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国际社会所有成员应当携手合作，各尽所能，共同加以应对。在今年9月举行的联合国气候行动峰会上，各方强调坚持多边主义的重要性和合作应对气候变化的必要性，支持《巴黎协定》的全面落实。我们希望美方能够多一点责任和担当，多为多边合作进程贡献推动力，而不是增添负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