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局成员、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迈克尔·斯宾塞：股东至上的终结?

作者：迈克尔·斯宾塞

（A. Michael Spence）

演讲局成员

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教授

本月，商业圆桌会议正式放弃了将股东价值最大化作为公司首要目标的观点。这意味着股东将不再总是优先于其他利益相关者，如客户、员工、供应商和公司所在的社区。该组织在为这一举措辩护的声明中指出，有必要支付合理的工资，提供更多福利，并投资培训，帮助员工驾驭快速变化的经济。

一段时间以来，公司治理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因为人们越来越认识到，私营部门的参与将是应对社会最困难挑战的必要手段。客户、员工和投资者越来越多地表达他们对社会问题的担忧，从而强化了这一趋势。这种正在形成的共识，对于协调多方利益相关者模型与企业投资者的长期金融利益至关重要。

资产管理领域也发生了类似的演变。在过去的几年里，接受“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标准的投资者比例一直在增长，许多顶级资产管理公司在其中起到了带头作用。

这一趋势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纯粹拥有金融利益的股东是否仍然占据上风。这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他们的数量、他们控制的资产以及他们的投资期。但显然，养老基金等长期投资者和其他管理着主要资产池的机构的支持，已帮助ESG取得了平衡。

无论如何，多方利益相关者模型的目的不是让投资者和公司董事会被动或不参与。我们不会回到“管理资本主义”时代，即在激进投资者和股东至上出现之前的公司治理模式。但人们也不应将商业圆桌会议的声明解读为更长期趋势中的仅一小步积极举措，还远不止这些。

首先，该组织本月的声明清楚地表明，美国的CEO们不仅打算改变公司治理，还打算改变企业在社会中的角色。它为追求资本回报建立了新的边界——这些边界旨在保护那些经常缺乏保护自己的市场力量的选区(雇员、信息匮乏的客户、供应商和未来几代人)。最重要的是，此举正值财富不平等加剧、金融资产所有权日益集中之际。

但转向具有社会意识的公司治理的一个更令人兴奋的特征是，它为新的、更具创造性的商业模式打开了大门。一些世界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公司已经围绕解决经济和社会挑战建立了商业模式。以中国电子商务巨头阿里巴巴为例。该公司及其金融子公司蚂蚁金服成立之初的目标是扩大中小企业的市场准入，目前仍致力于这一使命。在中国和其他国家，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阿里巴巴创造的充满活力的电子商务和金融科技生态系统，可以为包容性增长做出实质性贡献。

本月早些时候，在商业圆桌会议召开之前，印度企业集团信实工业有限公司(印度最大的私营公司,在能源和原材料方面开展业务)在孟买举行了年度会议，其董事长穆凯什·安巴尼在会上发表了引人注目的讲话。安巴尼指出，信实的价值创造现在取决于与印度公司以及微软等跨国公司的合作伙伴关系(就其云计算产品而言)。他指出，信实的利益相关者是“印度经济、印度人民、我们的客户、员工和股东”。

信实电信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是其子公司Jio，该公司从2016年开始销售价格合理的智能手机，目标是将印度所有人连接起来。据安巴尼说，Jio拥有超过3.4亿用户，而且平均每月新增1000万用户。换句话说，一家成立不到三年、肩负社会使命的公司，已经是印度最大的智能手机运营商，也是全球第二大单一国家运营商。

此外，由于使用了印度的生物识别程序， Jio似乎为印度广泛的数字连接做出了重大贡献，包括以前没有银行账户或无法获得信贷的穷人。在继续增长的同时，它还将为小企业和数以百万计的企业家提供一系列其他有价值的服务，加强它对包容性增长已经产生的积极影响。

数字技术往往具有高固定成本，但低到可以忽略的可变成本。一旦成立，像阿里巴巴或Jio这样的公司就可以为无数其他围绕社会目标建立的商业模式提供平台。这种效应在中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巴西和美国等潜在的大市场尤其明显。

商业圆桌会议最近的宣言代表着多方利益相关者模型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行业领袖树立的榜样很重要。如今一些最成功的全球公司都是在多方利益相关者价值观的基础上明确构思和建立起来的，这并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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