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决定「淫秽」？香港这个神秘机构，为此吵了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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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有个神秘的机构。
就是让无数人捉摸不透的「淫审处」
2008年那场满城风雨的艳照门，不仅摧毁了许多人的名誉和隐私，还把「淫审处」也推上风口浪尖。
只有他们界定那些照片是「淫褻」，那么无论是保存还是转发给朋友，都会变成刑事行为。
但，他们真的能决定吗？
当年「艳照门」占据几乎全部头版封面
淫审处官网介绍
80年代，各种黄书横飞。
港英政府在舆论压力下，在1987出台了《管理情色及不雅品条例修订案》，成立了淫审处，将香港所有刊物作品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既非淫秽亦非不雅」，可以自由进行销售。
第二类是「不雅」，不允许卖给未成年，还要用塑料封套挡住，并通过淫审处审核后才可进行售卖。
第三类是「淫秽」，是直接不能发布或者销售的，一旦逮住，将面临最高罚款100万或者入狱3年。
讽刺的是，当时这个政策出台之后，刊物的尺度反而比以前更离谱
审判组由一名主审裁判官，加至少两名审裁委员组成。
委员不是终身法官，而是类似陪审团的筛选方式，从社会各界报名的名单中，抽选不同阶层的审裁员。
他们可能是医生、教师、商人、退休人士，只要你愿意，网上填个表就能报名。
被抽中那一刻，某种意义上，你就成了全港的「道德陪审员」，虽然做的就是一本正经的看「咸湿嘢」。
前区议员林兆斌主动报名，6年来被抽中3次
当然，看了就要发表意见，决定你所看的这个作品属于哪一类。
法官坐中间，每个审裁员面前放着同一本刊物。
大家像学生上美术课一样，翻到法官说的那一页，抬头、低头、再抬头。
哪里有器官、哪里露得太多，哪里动作太「明显」，法官会先圈出来，其他审裁员随时举手提出意见。
模拟画面
如果意见不合，就靠投票决定，结果不同，命运也完全不同。
问题是，法律从来没写清楚「什么叫淫秽」。越模糊，越看人心；越看人心，越难一致；越难一致，争议越多。
整个流程听上去简单，其实像一场关于「社会底线」的心理测验。
模拟画面
审裁处判过的作品里，最有名的不止艳照门，还有村上春树的作品《刺杀骑士团长》。
这本书却被判成第二类「不雅」。
也就意味着，这本书上架就要放在成人区，并密封贴上警告，不能直接未成年看。
如果你以为审裁处只管当代作品，那就太小看这个机构的权力了。
2010年，有人提议把《圣经》送审，理由是：「里面有强奸乱伦暴力，比色情杂志更刺激。」
审裁处收到后，沉默了三天，当然，不出意外《圣经》被定为「第一类」。
理由是「虽然内容露骨，但整体具文学价值、宗教目的，非以刺激情欲为主。」
那「审阅色情书籍时只看图片，用8倍速度快进电影，到性爱情节才正常观看」的委员们，就能认定村上春树就是为黄而黄了？
淫审处模糊的规则，尤其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曾经引发游行
从程序来看。
有人可以主动请审，有人被投诉，有时法院审案也会把物品转交审裁；审裁处判定后有人不服，可以在两周内上诉高等法院。
理论上，这是一套「司法 + 道德 + 社会代表」的三棱架子。
但也正因为它这种混杂身份，它的每一次出手，都可能引发争议。
支持者说，有这样的机制，是因为社会需要给未成年、给公众设一条底线。
一旦没有任何规范，色情、暴力、暴露，将像病毒一样无门槛扩散，淫审处不过是最后一道防线。
反对者说，这样的权力太危险。所谓「社会普遍道德标准」从来没法量化，它更像几个人的私心。
今天你定村上春树为「不雅」，明天你也可能把一部讽刺漫画当「伤风败俗」。
它不是审查淫秽，而是审查冲击。审查可能颠覆传统、挑战权威、突破禁忌的一切。
有人提议，既然世界变了，数字网络已经让内容传播无处遁形，审裁处这套旧制度，不是该退场了么？
至少标准得公开、理由得写清、流程得透明，否则它就是隐藏在法律里的任性。
说到底，淫审处有这么多争议，也是因为透明。
至少你还知道谁在投票，谁在投诉，谁在圈书页。
你看见的是一张桌、一摞刊物、几个普通市民摊开的手心。你不一定同意他们的判断，但知道判断来自哪里。
而真正让人心里发毛、又不敢多想的，是另一种更熟悉的审查方式。
你甚至不知道它在哪个房间、哪张桌子上、哪一分钟做出了决定。
你只会突然发现一部电影消失了某一帧；某句歌词忽然变成*；某个角色从宣传海报里被技术性擦除；某条评论莫名没了踪影。
不争论，只删除；不讨论尺度，规定尺度，不怕你不同意，只怕你看见。
原来尺度的争吵，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你必须生活在一个可以吵架的世界，才会知道尺度该放在哪。
有的地方，连吵架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猜测，香港三级片的消亡，是因为这个部门；
以至于，有人说，他们怀念的不是香港的三级片，而是有三级片时代的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