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使评传:国家意志的执行者,国家战略的开拓者,华夏伟业的奠基人

张骞:凿空西域,万里拓荒

据《史记·大宛列传》、《汉书·张骞传》:汉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张骞应募出使大月氏,欲联合夹击匈奴。途中被匈奴俘获,扣留十余年,“然骞持汉节不失”。后逃脱,西行至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等国,元朔三年(前126年)归汉,历时十三载。元狩四年(前119年),张骞第二次出使,成功抵达乌孙,并派副使分赴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国,自此“西北国始通于汉矣”。

张骞两次出使,首次虽未达成联合军事目的,但带回了关于西域山川、物产、民族的宝贵情报,直接推动了汉武帝经略西域的战略。其二次出使,副使团队广泛活动于中亚各国,真正实现了官方层面的联通。司马迁誉其功业为“凿空”,意为凿开了一条通往西域的空白之路。

苏武:冰原牧羝,守节不屈

据《汉书·苏武传》:天汉元年(前100年),苏武奉武帝命率使团出使匈奴。因副使张胜卷入匈奴内部叛乱牵连,被单于扣押。匈奴多方威逼利诱劝降,苏武不屈。后被流放至北海(今贝加尔湖)牧羊,宣称“羝羊产乳乃得归”。他杖汉节牧羊,节旄尽落,掘野鼠、采草实为食,坚守十九年。至始元六年(前81年),方得归汉。

苏武之“节”不仅是物理的汉节,更是民族气节与国家尊严的象征。其归汉时,长安百姓夹道迎接,其忠贞不渝的事迹成为千古佳话,极大增强了汉王朝的内部凝聚力和对外道德感召力。

常惠:三朝辅弼,雪耻拓土

据《汉书·常惠传》:常惠年轻时作为苏武副使出使匈奴,与苏武一同被扣留十九年,“卧起操持,节旄尽落”,历尽艰辛,汉昭帝时才得以归国,被授为光禄大夫。本始二年(前72年),汉宣帝欲联合乌孙反击匈奴。常惠以校尉身份,持节再次出使乌孙。他成功协调乌孙昆弥(王)亲率五万骑兵与汉军东西夹击,大破匈奴。战后,常惠因功封长罗侯。他并未立即返国,而是审时度势,自作主张,以汉廷赏赐乌孙功臣为名,发西域龟兹等国兵万余人,攻打曾杀害汉朝校尉赖丹的龟兹国。他智审龟兹贵人姑翼,最终“斩姑翼而还”,兵不血刃为汉朝雪耻,极大地树立了汉朝在西域的威信。此后,常惠多次往返西域,“传诏付赐昆弥以下贵人,因收赋税”,并指挥戍己校尉屯田,将汉朝对乌孙的军事联盟关系深化为有效的政治和经济管理,为西域都护府的最终设立奠定了坚实基础。他历仕武帝、昭帝、宣帝三朝,晚年官至右将军,死后谥号“壮武侯”。

常惠是汉代外交家中将外交、军事、行政手段结合运用的集大成者。他不仅是苏武一样的守节忠臣,更是班超一样的开拓型统帅。他凭借在乌孙和西域的深厚人脉与威望,以一次成功的联合军事行动重创匈奴,更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魄力,果断出手惩治反复无常的城郭国家,完美实现了“联夷制虏”与“雪耻拓土”的双重目标。他的活动,是汉朝西域政策从被动防御转向主动经营的关键一环,其功绩与张骞、班超相比毫不逊色。

傅介子:智勇斩王,定乱安边

据《汉书·傅介子传》:西汉昭帝时,西域楼兰、龟兹等国屡次反复,勾结匈奴劫杀汉使。傅介子奉命以赏赐为名,携黄金锦绣出使楼兰。于宴席间设计刺杀楼兰王安归,宣示其罪:“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随后另立在汉的楼兰质子为王,以“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稳定局势,一举震慑西域。

傅介子以极小代价,凭借超凡胆识和智慧,成功实施“斩首行动”,重塑了汉朝在西域的权威,是“虽远必诛”战略思想的早期实践典范。

班超:投笔定远,万里封侯

据《后汉书·班超传》:永平十六年(73年),班超随窦固出击北匈奴,后奉命率三十六吏士出使西域。在鄯善国,他洞悉匈奴使团抵达后鄯善王的动摇,遂激励部下“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夜袭火烧匈奴营帐,斩杀使者,促使鄯善王归汉。其后,他经营西域三十一年,以“宽小过,总大纲”的策略,联合当地力量,平定叛乱,最终官至西域都护,封定远侯。

班超不仅是军事家,更是卓越的外交家和政治家。他善于利用各方矛盾,以夷制夷,恢复了汉朝对西域的全面管辖,保障了丝绸之路的畅通,其“万里封侯”的功业成为后世楷模。

冯嫽:锦车持节,外交女杰

据《汉书·西域传下》:冯嫽是解忧公主的侍女(后为使者),精通史书,熟悉西域事务。曾多次代表公主和汉朝廷,持汉节出使西域各国,“行赏赐于城郭诸国”,深受敬信,被尊称为“冯夫人”。乌孙国内部发生叛乱时,她受汉宣帝征召,重返乌孙,凭借其威望和智慧,成功说服乌孙大将化解纷争,重新册立汉朝外孙为大昆弥(王),稳定了乌孙局势。

冯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载于正史的女外交家。她多次往返于西域各国之间,调解矛盾,宣示汉朝恩威,以其卓越的才能和女性独有的细致,为巩固汉乌联盟、维护西域稳定作出了独特贡献。

甘英:西望罗马,志在八荒

据《后汉书·西域传》:和帝永元九年(97年),西域都护班超派遣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甘西经条支、安息(帕提亚帝国),抵达波斯湾畔(“临大海欲渡”)。安息人为垄断丝绸贸易利益,不愿汉朝与罗马直接建交,故夸大海上航行的艰险(“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甘英因而折返。

甘英虽未抵达罗马,但他是史载第一位到达波斯湾的东汉使臣,极大拓展了当时汉人对西方世界的认知极限。他的探索为后世积累了宝贵的地理知识,其“志在八荒”的开拓精神意义远超行程本身。

这些汉使的事迹,在正史中均有明确、详实的记载。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忠诚无畏、勇于任事、因势而谋、敢于破局。他们不仅是国家意志的执行者,也是国家战略的开拓者,更是华夏伟业的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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