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钻眼巧云霞

订婚大喜

不知为何，我的记录里只有要在八八年七月四日订婚的消息，还说订完婚就去办登记手续，好像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很守规矩的样子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为何要选在七月四号却成了一个谜。我查一下万年历上说那天是农历五月二十一星期一，是我自己定的日子还是母亲找人算的日子一点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它关于我与我的女孩订婚的消息。我是很兴奋的问了老婆之后才有了一点印象，而且逐渐慢慢记起一些事情也不知对不对。但不知为何，我问老婆的时候她很有些不耐烦，特别是说起母亲给她的东西时候满脸不屑，一口冷嘲，语气轻慢：哎呀，就给了二百元钱啊。我说记得好像是：八百。她说：那也不多啊，还有两个棉袄，两双袜子，一块红布和两个红包袱。用现在的见识和心态去衡量过去近三十年前的物质财富，如果心中没有一个恰当的比例尺就会很容易走入误区，进而发生同流合污的差错，何况咱自家的收入并没有与政府每年公布的市民增收情况相类似的同步增长。中国人有很多就像练过两三年功夫，功夫没有任何长进却在人前有的吹还有一身花架子熊胆量，改放三十年，绝大多数人的收入没有与国家的GDP同步增长，但一开口却总是一副穷屌丝暴发户大土豪贪污犯村支书黑社会的味道并大叫：十几万不算钱。还有上次我与老婆说起奶奶为了在老家乡亲们面前给她的孙媳妇十元钱，硬是制造着回老家的事她就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很不耐烦：你奶奶也真够事多的，年轻时肯定奇难缠，就十块钱在哪给不行啊，非要让一家人忙活给她送回老家不行。其实以我老婆的见识她不可能这样想：老家是奶奶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她的所有光荣与梦想都存在那个地方，她的一切面子和荣耀都在那个地方呈现。现在她最小的孙子就要结婚，她的第三房孙媳妇就要进门，她的第三个重孙辈也即将来临，这一切对现在的她来讲就是最最荣耀时刻，而这样的时刻在城里的家度过是没有意义的对奶奶来讲，因此她要回自己的家，她要将自己对孙子辈的祝福发生在她自己的理想里，她要将这个简单的仪式在距她家族集聚地更近的地方发生，她要表明一份对家族负责的态度，她要让自己的光荣在她最最熟悉的地方绽放，她要让这种荣耀在她一生奋斗过的地方流传永远。要知道，她是村里永远的三老嫲，她当然还要做个榜样，以便让乡里乡亲值得为她的过去唏嘘哀叹。

订婚的过程很简单我有点不太相信，老婆说：你用自行车带着你妈到我叔家，见了我叔和婶还有奶奶，大家都很高兴，你妈把东西放下开始拉家常，都是实在人上一辈子也都是农村人，我叔和婶也都表示只要兰自己看中她同意我们没有意见，你妈问了问若没有其它事咱这就算是订亲，下一步就去登记结婚你们看行不行，我叔和婶还是说只要兰没意见就行，然后也没有吃午饭你就带你妈回去了。就这样啊，很简单啊。

这也太简单了吧，愿当我没有印象只想着有这么个事。这是我的主意吗，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做吗，这么大喜的事你哥怎么不参加我哥也没参加，你事先没有给你远方的妈妈写个信告诉她一下让她也高兴高兴吗。还有我父亲，也不坚持摆一桌酒席庆祝庆祝我记得俩哥哥定亲可不是如此不讲究啊，我怎么没有提要求我会提要求吗，我是不是乘我的女孩之危钻了空子啊，她刚想跟我告吹就发生了一点危险会不会因此将就自己委屈自己改变她对我的看法和对婚姻的看法啊。

那么定亲以后我做了什么呢？高兴啊，忘记自己姓什么啊，尽我的能力爱她啊，尽情纵情地爱啊，爱她还会努力的学不会过日子啊，果日子啊，裹日恣啊，握日恣啊。

钻眼

高中刚毕业那会儿我就在一间工厂干临时工，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干的就是钻眼在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工件边缘，钻头是两个米粒直径大概是。自煤气报警器下马以后，我又成了无业游民我怎地老是劳而无功的运气，还好在报警器成功晋升助理工程师技术职务好歹也有了职称却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光荣与面子，这不又被安排去五道庙车间干电视机室外天线，真正成为一名车间职工又。好在我熟悉那里也热爱那个地方，我在那里住过三年集体宿舍不陌生，虽然车间破烂不堪低矮潮湿，谁让咱是单位培养的技术人员呢，不爱国也要先爱厂别说他们是以党的名义在管理集体企业，只好拿着服从组织安排是我的天职安慰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和别的路子也没有谁肯拉我一把，想去深圳创业的想法刚刚一闪就被我女孩的无限温柔化掉了，台面下的动作咱又没学会虽然这动作大行其道很畅通很管用也没有公开教学也有很多人会。

家用室外电视天线有三单元五单元和七单元几种我们单位都有生产，这几种天线的横担部分要钻几个透眼用U型螺丝固定其它部分。横担是一支大概三公分直径的铝管一般是几单元就需要钻双倍的眼，椭圆形振子在横担的后半部分与反射区接近，天线前端是引向器就是几根又细又短的铝管最大一公分直径。因此横担是天线的基础责任重大不但自身千疮百孔还要托举它们还要与风霜雪雨抗衡，而且很容易被忽视。在铝管横担上钻孔需要一个铁制工装，它像一个长方铁盒四周是孔为了减少重量，一个活动盖子把铝管扣在里面没有多少活动余地放在台式钻床的台面上，开钻。习惯以后左手拉动铁工装，右手握紧钻床手柄，一钻一抬一拉一推几下就一面成功，双手翻工装再钻另一面再翻将过来取出装进再加工下一支。我记得每天的工作计划是三捆九十支领料送活都在一间屋子里进行，就数五单元最难干管子长工装重眼也多但上午干俩困很轻松下午干一捆还有休闲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仨小时的活。闲下来就去陈木匠屋里聊天抽烟喝茶谈国事，也有耍忘了的时候就留到第二天再干。

这工作大概持续有一年吗，我发现我很是适合这样的工作啊，不用防人不用钩心不用竞争很规律当官的也与我没有牙啃。只要我收紧自己的内心，天下太平。

没活的时候为了多挣工时发奖金，就去弯天线振子。把一根细铝管插进由两个带半圆凹槽的转动轮里固定夹好，一边是第三个可以活动的相同转轮，握住手柄用力向怀里弯早晚与另一边平行，然后松开固定的一段抽出来，天线振子的一半就成型了那个被强制成的圆头有些被拉细的样子是被冷拔的原因。

钻眼这工作看上去很简单其实也有一些技术，首先钻头要学着自己磨，钻头磨不快下钻就要用力也很累人，用力一大就会在铝管上留下凹痕，有凹痕就是次品因此要把钻头磨得很快还省劲。别以为自己年轻钻头总是很快，钻此眼与钻彼眼不是一个路子，钻那个眼不用很快的钻头，但一定要用力用力再用力而且不怕你钻透了气。

巧云霞

我追巧云天空下 云霞玉霞缘最霞 忽如一刻尘埃了 心平口守巧云霞

与我的女孩热恋时候还不知道她的乳名，而给我的丹江口市湖北小学友写求助信时候的确是因了那个印错的名字好奇心占八成还多。与我的女孩相亲在先大概有一个月的样子，而收到我小学友的答复信却是在我的女孩回家过年探亲假期间。肯定说我的相亲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我就是真诚的而这次的确有很大希望因此我丝毫不敢怠慢和嬉戏成分，我是认真的而且做的的确很认真本来我就是一个认真的人。肯定说给我小学友的求助信有些试一试的成分当然首先主观断定她是一个女孩，还幻想起她的靓丽和温柔，知性和善良，除此以外没有一点想发展情感深度的意图有也就一点想心动想想而已。我说过我喜欢外地女孩一听是外地的女孩就来劲很天然，因此那会儿我的女孩也恰好来自外地而且很有预感已经发展一个月左右，而且她比她来的早还目的不相同，但我小学友是个高中生还要考大学上大学但最关键的是我已心有所属早把爱给了我的女孩子，因此我说与我小学友的开始很纯洁没有男女情感问题。

我是一个在行动上不讨女人喜欢不会哄女孩开心，在心里想不明白女孩心思不懂女人的人至今也是如此，我感觉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总想用语言技巧让女人更主动一些虽然在女孩面前很没有自信因为没有其他技能，但仅仅语言还存在语音问题像个老翁发声嗡嗡嗡没有吸引力，这是打小的交通事故留的后遗症不是变声期问题，也许所谓我的写作就是在这样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偶然发展成一个爱好至今还自以为是。因此与我小学友的通信其实是给了我自己一个最大的机会，我记得第一封信还有些谦虚因为要得到她的信任和同意，但从第二封信开始我就开河放水讲起大道理来唬小孩。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能静下心来安静讨论英语问题而且，用书信来讨论英语问题本身就有些滑稽就现在看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周时间不用干其他事因此，一个伪问题是架不住讨论的何况，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拐弯而且三拐两拐就在互相学习这趟我与小学友的专列上看起风景来欣赏起对方来很自然就想朝着希望的情感方向驶去很不自觉，人非草木。人家一大姑娘，又考大学又要上大学，和我一封信接一封信的来回鸿雁，我不猜她何时情窦初开的青春，也不说耽误了她的学业，更不敢妄想她对我很好感，关键是我正在热恋中而且整天想着做事因此，后来我就有些为难给我小学友回信，又要出差又要在工作里混名堂又要找机会贪点小污，哪有更多时间讨论英语问题有也要留给我眼前的温柔，要我守着我的温柔给另一个温柔写信，小学友也不行啊因此，后来知道理亏的希望全无可能就开始故意无意地减少回信，拉长下一次回信的宽度，心中暗暗地长叹也一次比一次长，最后做成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

八九年三月的回信大概是我给小学友的最后一次，那会儿我已经结婚媳妇也怀上我的女儿因此，我实在不知道下一封信该怎么回给她因此，后来肯定还有两到三封来信我小学友现在也已找不到。我的出现对我小学友来说是个突然地奇怪而离开则是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告知和暗示，我就像在我小学友的生活中飞过一次的飞蛾只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一点儿星火。我不敢猜想她是怎样面对我的离奇离开和逃跑逃遁，我像一个被女孩的飞吻砸晕的愣小子一时间站不起来，但直到最后一封信她也没有流露出抱怨和怀疑情绪，她一直以为是我的工作很忙才没有时间给她回信因此她很平静地接受了也许早已“消亡”的我。为什么总是接不到你的回信？如果没时间就不用回信了！

我对小学友的这个抱歉挂念和愧疚其实从来也没有在心底深处停止说，但最最使我感到愧疚的还是：我可能没舍得给我小学友寄去她想要的风筝。或许寄，就不会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