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副总统候选人万斯，支持打击科技公司的反垄断

走出去智库（CGGT）观察

当地时间7月15日，特朗普宣布选择俄亥俄州参议员、前风险投资家詹姆斯·万斯作为竞选伙伴，受到硅谷主要投资者的欢迎，马斯克称这一决定是一个“伟大的选择”。

走出去智库（CGGT)观察到，作为曾经的风险投资家，万斯与硅谷的关系有些复杂，在他成功竞选参议员后，曾批评大型科技公司，称这些大公司对政治施加了太多的影响。万斯还对拜登政府针对大科技公司的反垄断执法表示赞赏，尤其是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莉娜·汗，后者被《时代》杂志等多家媒体评为最有影响力的“反垄断思想家”。

万斯对美国反垄断监管政策有哪些观点？今天，我们刊发走出去智库（CGGT）合伙人张颖的文章，供关注美国反垄断的读者参阅。

要点

1、谷歌搜索反垄断案，是美国二十多年来最大的一起反垄断诉讼。2024年5月，此案已经结束结案辩论，正在等待法官的裁决。万斯支持分拆谷歌，尽管其理由与反垄断无关，而是谷歌新闻正“控制我们国家的信息流”。

2、美国司法部指控苹果公司“有选择地”对开发者施加合同限制，并隐瞒关键的手机访问方式，以此来防止竞争的出现。

3、万斯认为，积极打造竞争性市场是政府的职责，而不是自由竞争和消费者偏好的产物。他相信消费者应该得到“正确的选择”，即某些美国联邦机构认为他们应该得到的选择，而不管他们表现出的偏好如何。

正文

2024 年7月15日，特朗普在枪击事件之后宣布选择参议员詹姆斯·大卫·万斯（JD Vance）为竞选搭档和副总统。很多人都认为，特朗普不是在选副手，而是在选接班人。

这位84年出生的共和党人，自认为是苏格兰-爱尔兰后裔的“乡下人”，在许多经济政策问题上的观点与主流共和党经济观念不同，包括保护主义关税、企业税和反垄断政策等。今年2月的一次公开会议上，万斯宣称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主席莉娜•汗 (Lina Khan)在反垄断工作方面“做得相当不错”，大型科技公司需要受到约束。

在特朗普政府执政期间，美国司法部（DOJ）和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曾开始调查谷歌、亚马逊、苹果和Meta等公司的垄断行为，但也遭到了反击。万斯反对大型科技公司的立场，将为美国各地公司敲响警钟——美国在未来四年很可能将推行激进的反垄断政策。

01

是时候“拆分”谷歌了

“ 早就该拆分谷歌了，现在是时候了！”

——JD万斯在2024年2月放在X上的一条推文

谷歌目前在美国面临由政府部门发起的两个规模巨大的反垄断诉讼，分别是关于“搜索”和“在线广告”。

谷歌搜索反垄断案，是美国二十多年来最大的一起反垄断诉讼。案件主要围绕谷歌与苹果等公司签订的合同展开调查——谷歌作为手机和电脑上预装的默认搜索引擎，从中获得多少竞争优势。庭审中的证据显示，谷歌每年在此类合同上花费超过 200 亿美元：

▪一方面，谷歌每年花费数十亿美元成为 iPhone 和网络浏览器的默认搜索引擎；

▪另一方面，谷歌强制要求设备制造商将自己的谷歌搜索引擎与安卓智能手机软件捆绑在一起，以取得安卓应用商店的全面访问权。

而谷歌则辩称，在搜索领域，谷歌其实面临着比政府所定义的“引擎市场”更广泛的竞争，包括融入了Open AI人工智能加持的微软Bing搜索引擎，社交媒体TikTok和Facebook的竞争，以及特定搜索领域Airbnb（度假）、Yelp（餐厅）等软件的竞争。

2024年5月，谷歌搜索反垄断诉讼结束了结案辩论，正在等待法官的裁决。如果反垄断审判最终导致谷歌做出让步，削弱其权力，那么谷歌可能会像当年的微软一样陷入困境。

2024年1月，美国司法部还就在线广告对谷歌提起了另一项诉讼，称谷歌通过反竞争合并收购竞争对手，并迫使出版商和广告商使用该公司的广告技术。该案将于今年9月开始审理。

不过，JD万斯反对谷歌的理由与上述诉讼有所不同。万斯认为，谷歌新闻近年来越来越多地引用左倾消息来源，正在“控制我们国家的信息流”。

02

苹果“打地鼠”合同规则

“我希望人民在我们国家过上好日子，我并不关心对这一愿景威胁最大的实体是私营实体还是公共实体。”

——JD万斯

2024年3月，美国司法部与 16 个州和地区总检察长一起指控苹果公司抬高了消费者和开发者的价格，而牺牲了用户对其手机的依赖。司法部指控苹果公司“有选择地”对开发者施加合同限制，并隐瞒关键的手机访问方式，以此来防止竞争的出现。

在长达88页的起诉书中，美国司法部用一种法律上不常见的“叙事性非虚构”形式，讲述了一个非常连贯的故事。与Epic 起诉苹果公司垄断案相比，美国司法部并不是追查一两种有害行为，而是试图建立一种相互关联的非法行为“模式”，列举了苹果在其“封闭系统”中给消费者设置的重重障碍：

▪阻止创新型超级应用；

▪压制移动云流媒体服务；

▪排斥跨平台消息传递应用程序；

▪削弱非苹果智能手表的功能；

▪限制第三方数字钱包。

用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负责人乔纳森·坎特 (Jonathan Kanter)的话说，“苹果通过实施一系列‘打地鼠’合同规则和限制来应对竞争威胁，这使得苹果能够向消费者收取更高的价格，向开发商和创作者收取更高的费用，并抑制竞争对手技术的竞争性替代方案。”

美国司法部对苹果的反垄断案虽然可能会拖延数年，但是苹果公司已经感受到了案件对其市场地位和商业模式的威胁。

03

亚马逊“浮士德式”的交易

“ 根本问题是：我们如何建立一个有利于创新、有利于竞争的竞争性市场，让消费者拥有正确的选择，而不是仅仅痴迷于市场中的定价权而忽略了其他真正重要的事情？”

——JD万斯

2023年9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在撰写《亚马逊的反垄断悖论》而闻名的莉娜•汗（Lina Khan）的领导下，开启了针对亚马逊的反垄断诉讼，指控在其庞大的市场上挤压卖家，偏袒自己的服务，以保护自己的垄断地位。（参见反垄断观察丨亚马逊“尼斯湖水怪计划”曝光：平台如何压榨卖家？）

FTC的起诉书将亚马逊的商业模式描绘成一种“浮士德式”的交易——首先以接触数千万潜在客户的能力吸引卖家，以低价和众多 Prime 福利吸引购物者；其次，亚马逊通过利用卖家和购物者的依赖性来提高平台费：

▪如果卖家希望接触到购物者，他们就必须购买广告；

▪如果他们想要获得最佳卖家福利，包括令人垂涎的“Prime”徽章，卖家就必须购买使用亚马逊的内部服务；

▪如果卖家在网上其他地方销售商品低于亚马逊的价格，就会遭到亚马逊的处罚。

亚马逊称，其针对卖家的定价计划旨在向消费者“提供有竞争力的价格”。

但是莉娜•汗认为，几十年来指导反垄断法的“消费者福利标准”需要废除。反垄断监管机构不应该关注一家公司的行为或某项合并是否会提高消费者的价格，而应该关注一些模糊的“竞争”概念，确保企业不会变得更大，并帮助大型科技公司的竞争对手获得优势。

这一观点与JD万斯如出一辙——美国反垄断法的目的不仅仅是为消费者降低价格。

如果仔细分析万斯的言论，你会发现，万斯的观点其实是，积极打造竞争性市场是政府的职责，而不是自由竞争和消费者偏好的产物。他相信消费者应该得到“正确的选择”，即某些美国联邦机构认为他们应该得到的选择，而不管他们表现出的偏好如何。

04

大科技企业的“悲歌”

JD万斯最早以“作家”身份声名鹊起，2016年出版的自传《乡下人的悲歌》成为《纽约时报》的畅销书，当年，他才32岁。他在书中提到写书的初衷——“我想让人们了解穷人的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让人们体会向上层流动的真实感受。”

他自认为，自己出身于比美国黑人更悲观的“白人工人阶级”群体。他认为从小在生活中所观察到的问题，有“比宏观经济趋势和政策更深的层面”，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他的观点与商界之间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鸿沟，显得“离经叛道”。

反垄断还只是万斯对经济社会问题观点的冰山一角，支持保护主义关税、提倡提高企业税、热衷于美元贬值等——“现在是美国向企业开战的时候了”！

如果当选，或许他将续写一曲“悲歌”，不过这次不是他自己作为“乡下人的悲歌”，而是“大科技公司的悲歌”。

来源：Internet Law Review

（走出去智库子公众号“互联网法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