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字只有在”游说“这个词里读shui?

【本文来自《什么时候说客要读成“shuoke" 了?》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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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字只有在”游说“这个词里读shui】

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儿来的。【补记:后来我知道了,为了保持文字的完整性,这里先不改了,各位看官有兴趣就看最后我的补记吧】《新华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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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总不能认为,除了例词之外,别的词就不存在了吧?而且看看这个音的“说”的意思: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

那么好了,“说客”,是会说话的客人,还是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的人?“说服”,是随便说几句话就使别人信服了呢,还是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还心悦诚服?

但是呢,是不是“说客”“说服”乃至于“游说”,就一定不能念成shuo?我倒也觉得未必。关键在于,简单与明晰之间的平衡。

人总是喜欢偷懒的,说话能简单就不要复杂,所以语音系统其实也是一直在简化的。但是呢,过于简单又会造成表意的不明确,必须分化。

就拿“说”这两个音来说,这是通过分化读音来表达不同的意思。类似的,大家经常都会提到的,比如“骑”表示动词读qi、表示名词读ji,还有“王”“雨”“衣”等。

从词义明显可以看出来,“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就是从“说”一般情况下表示说话的意思里,单独挑出来“劝说”这一层意思。也就是说,“说”“骑”等,都是用读音不同的办法去分担了不同的词义。

不过,这种办法并非是汉语的常态,比如“画画”“数数”,我们都知道第一个是动词,第二个是名词,可是两个音完全一样。简单了,那么明晰么?大家一直都这么用,可见也并非是不明晰的。那么“骑”用两个读音去区分动词和名词,是否有必要?“王天下”“夏雨雪”,就一定不能统一成惯常的读音?如果这是一种大量的、普遍的现象,我想应该就根本不存在争议,大家都会自觉地按照不同的读音去念。比如有人会质疑“银行”和“行走”么?恐怕没有吧。现在这几个有争议,恰恰是因为这些用法已经是在现代汉语中很罕用的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就那么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基本丧失了构造新词的能力。或者说,是古代汉语比较有名气的一些句子句式,顽强地留存在了现代汉语里,一方面丰富了现代汉语,另一方面自然也给现代汉语带来一些冗余的问题。

同样道理,“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这个词义,是从普通说话的意思里分化出来的,是不是很明晰?是的,可是如果不去明晰呢?会不会有问题?其实“说服”,说到底还是要靠嘴皮子说话去令人信服听从,“说客”也没人觉得是随便说几句闲话的人,都是指着“劝说”去的。所以其实把“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这个词义再揉回“说(shuo)”的基本词义里面,或者是给“说(shuo)”补充一条“劝说”的义项,也并无不可。比如“劝说”的“说”现在本来也是念shuo没有争议的。

能够明晰,那么自然就想要简单。人就是这么一种简单的动物。

但是的但是呢,一切仍然应该以规范为准,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百度。百度是很方便,但是并不具有权威性、强制性和规范性。

题主贴百度的截图出来,其实就是很不严谨的。

今天的规范要念shui,那就仍然要念shui,哪怕叠上一万个百度的shuo,那都抵不过规范的一个shui。不过规范总是滞后的,往往不能及时反映语言现象的变化,而且规范也是从俗从众、习非成是的,哪怕小学语文学得极好的那一小撮人,一直都念shui,而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念成shuo,那么将来的规范依然会作出调整。

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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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位网友的提示,所以接着我把对他的回复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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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第七版,实际上第一版就已经如此。第一版是1978年的。所以的确,【说字只有在”游说“这个词里读shui】,你这个说法是没问题的。

但是,你说【你看你举例的是不是游说】,是啊,那又怎样?字典词典举例,往往只有一个例子,那是不是除了这个例子之外,就没有别的例子了?显然不是,所以你以《新华字典》只有“游说”一个例子,去反驳“说客”“说服”不能读shui,虽然结果是对的,但是在逻辑上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只说古代汉语的单音节词,那么“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这个意思的“说”一般就是读shui,或者说,本来也是shuo、shui两读皆可,但是趋势是向shui统一。那么跟单音节词“说”有关的双音节词,最标准的读音,都应该是shui。比如《汉语大词典》的“说客”“说士”“说城”“说言”“说诱”等等,都在“说”字之后标记了一个“2”,表明这是“说”的第二个读音shui。当然《汉语大词典》“说服”的“说”是shuo。

那么,同样是“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的意思,为什么“游说”读shui,“说服”“说客”读shuo?实际上这正是反映出,我前面所说的,规范的滞后性和规范的从俗从众。

《现代汉语词典》所记录的“游说”“说客”“说服”,反映出“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这个意思的“说”,在现代汉语规范中的三个层次。

第一,“游说shui”,仍然保留了这个意思应该读的shui;

第二,“说shuo客”,虽然已经读shuo,但是还记录了一个“旧读”shui;

第三,“说shuo服”,读shuo,不提旧读shui。

这三个层次实际上来源于民国时期的《国语辞典》:“说shuo服”,而“说客”一词既出现在shuo下,又出现在shui下,“游说”则只在shui下。

日常生活最常用的是“说服”一词,显然至少在民国时代(当然可能更早就如此,就不查资料往前推了)就已经以读shuo最为普遍,所以《国语辞典》从俗从众采取了shuo这个音。而“说客”则两音皆有,而新中国最终把shui这个异读给处理掉了。最不常用的“游说”则仍保留shui的读书音。【这里再补说一句,跟古籍关系较大的《辞源》《辞海》,《辞源》2015年的第三版,仍然是“说shui客”,《辞海》则是直到最新的第六版才将“说shui客”改为“说shuo客”。】

实际上单单为“游说”这一个词保留shui这个读音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尤其是当“用话劝说别人,使他听从自己的意见”的意思的其他词都已经变成shuo的时候。这就是规范的滞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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