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讼：国防承包商因报告会计违规行为而解雇举报人

诉讼：国防承包商因报告会计违规行为而解雇举报人

大卫·达延

 3月 29， 2023

《美国前景》

针对国防承包商TransDigm的诉讼是该公司陷入的最新法律困境，该公司的做法罕见地引发了两党谴责。

上个月，美国联邦政府提起诉讼，指控国防承包企业TransDigm对子公司的一名前财务副总裁进行报复，原因是她提醒人们注意她认为不正当的会计行为，比如据称篡改交易日期以达到季度收入目标。举报人说，她被告知不要把她的发现告诉公司的其他人，几周内她的工作就在招聘网站上公开了。她甚至被要求在她工作的机构打扫女厕所，她认为这是让她生活痛苦的努力的一部分。

在诉状中，55岁的菲利斯•桑提斯蒂文-沙利文称，在她报告了自己的发现后进行的内部绩效评估明确表示，“她提出的担忧肯定都是有根据的。”但该评论补充说，她“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需要努力“在处理困难情况时更加机智”。

沙利文在接受《前景》杂志采访时表示，对她来说，这“基本上是在试图让我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善于团队合作的人。”“一次又一次，当男人说出来时，这是允许的，但当女人说出来时，这是情绪化的。”

其他前雇员也证实了沙利文的说法，即TransDigm几乎不尊重任何反对公司惯例的人。“他们容忍零异议，”一名要求匿名的前销售员工说。“人们一直认为，TransDigm在金融方面所做的事情当然是聪明的。一个眨眼和点头就很聪明。”

这起诉讼是该公司陷入的最新法律困境，该公司的做法罕见地引发了两党的强烈谴责。TransDigm最初得到了投资巨头华平投资集团的支持，运营起来更像是一家私募股权风格的打包公司，而不是一家航空航天公司。它的专长是用借来的钱收购每一家为民用和军用飞机制造特定小部件的公司。收购之后，TransDigm可以在不失去市场份额的情况下自由地提高价格，因为航空制造商和五角大楼没有其他选择。该公司巧妙地利用政府采购规则来掩盖真实的成本增加。

 根据大量的监察长报告，TransDigm将其零部件的利润率提高了3850.6%。一家媒体报道称该公司为“国防合同界的马丁·什克雷里”。在2019年的听证会上，自由党团和小队成员都严厉指责TransDigm高管欺诈政府，之后该公司向国防部返还了前所未有的1610万美元超额利润。在2022年的听证会上，在另一项审计发现完全相同的价格欺诈后，议员们要求TransDigm退还更多的钱;他们还没有这样做。首席执行官凯文·斯坦说:“这不是一个是或不是的答案。

诉讼中的公司会计指控与过去针对TransDigm的指控如出一辙，包括在季度末提前销售以达到收入目标。总的来说，这桩诉讼描绘了一个执着于底线的机构，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带来天文数字的利润，包括碾压任何挡道的人。诉讼总结说:“那些敢于直言并反对欺诈性金融行为的员工会被打压。”

TransDigm没有回应就诉讼置评的请求。

沙利文在新墨西哥州北部的一个小镇上长大，家里有一套三居室的活动房屋，八口之家靠木头取暖。为了读完大学，她打了各种各样的零工，在沛普男孩汽车零件公司的服务台当服务员，洗碗工。

拥有会计学位和注册会计师执照的沙利文在四大审计公司毕马威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然后转到公司方面，先是在消费电子行业，后来在航空航天行业工作，自2009年以来一直在那里工作。她有三个孩子，在公共会计领域有近30年的经验。

2018年，她被前老板、即将上任的总裁戴夫·本德招募到AvtechTyee，这是一家位于华盛顿埃弗雷特的航空航天电子系统制造商，也是TransDigm的子公司。沙利文一开始是AvtechTyee的财务总监;后来，头衔变成了财务副总裁。这份工作包括监督会计和财务报告。

TransDigm的高管们旁听了面试过程，并在沙利文的工作职责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她不仅要向公司总裁本德汇报，还要向TransDigm的集团负责人汇报。使用TransDigm抬头信纸进行绩效评估。

““从一开始，他们就对这个职位有发言权，”沙利文说。“他们给你最后期限。在日常工作中，他们会为你提供需要上报给公司的特别报告。所有的方向都来自TransDigm。”该诉讼同时列出了子公司和母公司的名字，声称TransDigm是AvtechTyee的联合雇主，“业务高度整合”。

沙利文说，头两年她的工作得到了积极的评价，直到她发现AvtechTyee在会计处理方面存在问题。与TransDigm的所有子公司一样，AvtechTyee也有一定的预期收入目标。如果该公司实现了这些目标，投资者就会以更高的股价回报他们。

这位前TransDigm员工告诉《前景》，这些目标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来自克利夫兰的人会坐下来，你会告诉他们你将在哪里完成这个季度和今年，”这名员工说。“我们的(财务)人员总是在某个地方有一只象征性的袜子里装着多余的钱。他是这么叫的，他叫它袜子。如果我们到了一个财政季度末，情况变得艰难，他就会拿出一些准备金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沙利文说，这与她遇到的情况类似。她声称，交易被提前到季度末，要么是为了达到收入目标，要么是为了从已经达到目标的季度移出，以提高下一季度的收入。持续实现营收目标会给高管们带来奖金。

不恰当的收入确认以操纵收益数字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监管问题，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经追踪了20多年。行业刊物《今日会计》的一项分析估计，证交所提起的举报人诉讼中，60%涉及不当的收入确认。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讲师弗朗辛•麦肯纳)表示:“这一直是高管们操纵业绩、实现目标并获得报酬的首要方式。”

 两起具体的AVTECHTYEE事件引起了沙利文的注意。根据诉讼，该公司在2019年底的四天前向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运送了一个未完成的原型飞机部件，在第四季度预订了数十万美元。该零件是一个研发项目的一部分，三个月后被归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完成。沙利文向《展望》杂志声称，工程副总裁告诉她，他被迫提前发货。

在第二个研发项目中，AvtechTyee在2020年第一季度末从波音公司获得了约50万美元的付款，这些付款本应只有在达到某些里程碑后才提交。沙利文说:“如果你看一下采购订单，你会发现我们离这些里程碑还差得很远。”虽然AvtechTyee记录了收入，但波音甚至没有被告知发票。苏利文是在还款到期后才发现的。她在诉讼中称，还有其他情况，她的公司“没有说明产品退货，或者在达到季度目标时也没有说明产品退货。”

麦肯纳说，这些事件与她研究过的其他公司做法相吻合。她说:“如果举报人指控的是一种长期的情况，即公司推出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好，而且已经过时，发票没有得到支付，证交所应该看到这种模式。”她补充说，证交所最近一直以违反披露规定而不是违反会计准则来处理收入操纵案件。

对证交所记录的研究显示，该机构只联系过TransDigm一次，那是2017年的一份报告，内容是关于该公司结束对苏丹和叙利亚业务的审查。收入确认问题尚未出现在监管或审计报告中。

然而，TransDigm的会计实务此前就曾受到质疑。2017年，仅限订阅的网站国会大厦论坛报道了该公司倾向于使用“渠道填充”来实现收入目标。这种策略包括在季度末将额外的库存推给独家分销商，这样TransDigm就可以计入收入，即使分销商没有买家。一位前经理表示:“我曾见过分销商在某些高利润零件上储备了相当于一年的库存，只是为了让公司实现一个季度或一个财年的盈利。”第二年，一份报告显示，TransDigm分销商库存达到了历史新高。

国会论坛还报道称，TransDigm将与子公司举行季度会议，审查盈利策略，以提高利息、税项、折旧和摊销前收益，即EBITDA。沙利文还声称，AvtechTyee会通过将与工作相关的费用推到另一个季度来跟踪工作订单，从而增加EBITDA。据TransDigm前员工透露，公司总裁的奖金通常基于EBITDA。

去年，该公司与投资者就高管和董事会薪酬“惊人”的诉讼达成和解。TransDigm的执行主席在2020年赚了6800万美元，其首席执行官赚了2200万美元。

当沙利文开始纠正会计问题时，她最初认为这些问题来自处理运输的运营部门。但她逐渐被销售副总裁凯文·汉森)提拔，汉森在公司工作了10年，在公司里有着良好的声誉。她说:“坦白说，我觉得运营这家工厂的人甚至都不是我的老板。”“一切都来自凯文。”

沙利文告诉《前景》杂志，她在一次关于工程财务报告的会议上试图向汉森提出会计问题。“我问我们是否有人在做这个，他对我大喊大叫，脸都红了，”她回忆说，当时公司总裁戴夫·本德也在房间里，没有干预。

诉讼指出，TransDigm和AvtechTyee有一种“报复性文化”，虽然沙利文没有讨论具体细节，但她列举了几个同事的例子，包括其他部门的财务副总裁，他们会突然消失。她试图联系他们，但他们没有回应，可能是由于保密协议的原因。

“我有注册会计师执照，所以我能明辨是非，”沙利文说。她最终决定向本德报告这一情况。2020年11月的一个晚上，她告诉她的老板，根据诉讼，收入操纵是“故意和非法的”，她还特别提到了汉森。

这种反应并不是沙利文所希望的。“戴夫看着我，我知道他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她说。

本德立即对沙利文下达了她所谓的“禁言令”。除非本德在场，否则她不被允许与TransDigm的集团负责人谈论收入确认问题。而且她不允许发送任何与此相关的邮件除非本德先对邮件进行筛选。“我只是说好，然后就离开了，”她告诉《前景》杂志。“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

 几周后，沙利文收到了她2020年的绩效评估，评估中表示她的担忧“当然是有根据的”，但对她的语气提出了质疑。她的评估分数在前一年超出了预期，但今年降到了“边缘”。沙利文拒绝签署审查，诉讼称她很快就在公司内部被“排斥”。

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AvtechTyee的几名高管在家工作，但公司恢复了亲自运营，沙利文被邀请进来。“我被派去打扫女厕所，”她说。“我不仅被要求进来，还被要求打扫女厕所。他们当时正在指派一名高管负责这项工作。”

不久之后，沙利文从一位同事那里得知，她的工作职位在网上发布了。一天，她在办公室迟到了，看到一个男人在敲门，她让他进去。原来他是在面试沙利文的工作。她向人力资源部求助，但主管提醒她保持沉默，否则会被视为“爱哭鬼”。

沙利文的继任者于2021年5月被聘用，并被解雇。她要求对解雇做出解释，并声称她没有得到任何解释，这违反了华盛顿州的州法律。

与此同时，汉森被提升为TransDigm的另一家子公司飞机经销商考瑞电子的总裁。

沙利文指控种族和性别歧视是诉讼的一部分，她讲述了一次她听到本德称墨西哥是美国的“地下室”的事件。(沙利文是墨西哥裔美国人。)她是AvtechTyee仅有的两名女性高管之一，也是唯一的有色人种。

该诉讼还指控非法报复，违反了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对举报人的保护，以及根据普通法提出的不当解雇索赔。她要求损失工资和奖金、医疗和退休福利、惩罚性和补偿性损害赔偿、律师费，并删除她人事和雇佣档案中的任何负面项目。

AvtechTyee和TransDigm提出动议，要求延长对投诉做出回应的时间框架;现在分别是3月31日和4月3日。

回想起这段经历，沙利文的声音沙哑了。“我认为人们需要知道，他们必须有反击的权利，”她说。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接着说。“他们让你相信你是无能的，你没有经验或知识来分辨是非并做好你的工作。他们不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失败者。是他们辜负了人民，辜负了员工。”

注：TransDigm Group 是一家上市的航空航天制造公司，总部位于俄亥俄州克利夫兰。

EBITDA，是Earnings Before Interest, Taxes, Depreciation and Amortization的缩写，即未计利息、税项、折旧及摊销前的利润。

 作者是《前景》的执行主编。他最近的一本书是《垄断：企业权力时代的生活》

原文标题是：Lawsuit: Defense Contractor Fired Whistleblower for Reporting Accounting Irregular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