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大会》这次请他,我忍5期不骂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脱6》有动静了。

目前已经开始全国直通赛,5个城市选人,优秀新人直接进入《脱6》(比如去年的毛豆、黑灯、南瓜、王十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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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跟去年差不多,估计还是今年暑期播,截自@笑果官微

笑果在选新人,肉叔这边也有一位领笑员选送500

绝对比去年的刘震云质量要高——

一个长在我笑点上的小老头。

要说脱口秀,刘震云都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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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参加节目《我在岛屿读书》,初次登场,他短T恤,配一条花里胡哨的短裤衩,慢慢悠悠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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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他前段时间常驻的一档文化综艺《我在岛屿读书》(收官9.1)。

你别看他现在一脸认真。

不经意抛出一个梗,就能让你笑岔气。

和老朋友苏童的“相爱相杀”,在书屋里看起过去的照片。

他眼花看不清年轻的自己。

苏童就开玩笑,这当然是你啊,因为太帅了不认得了是吧。

余华老师仔细再看:是,感觉是比苏童帅一点……在照片里面啊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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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欢乐互怼,还爱揭露“黑历史”。

当时苏童在《钟山》杂志当编辑,向余华等人征稿。

余华开始爆料,苏童用圆珠笔给他们写征稿信,下手重,他把信拿起来看——

上一封就是铁凝姐

然后下面的话一模一样

只不过它是错开了,一模一样

印在我的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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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早期的群发短信吗500

张嘴就是段子,难怪都说余华是在逃脱口秀演员。

这位中国当代文学的领军人物,到底还有多少反差萌是我们不知道的?


01

文坛段子手

这两年,余华火了。

得益于他这张与他作品风格截然不同的嘴,出口就是段子,幽默风趣。

有谁还没看过他的“脱口秀专场”吗?

关于投稿那些事儿。

当年写小说那会,不管自己写得咋样,写完了就往天花板级别的《人民文学》和《收获》寄。

被退回之后,他又选“档次”低的《北京文学》和《上海文学》。

还不行,他也不挑了,像吕梁市的杂志也寄。

一寄一退多了,邮递员常常直接将退稿从围墙外面扔进来。

啪嗒一声,父亲就会对余华说,退稿来了。

这么屡战屡败,作为当事人的余华咋想的?

我心理素质不错

捡回来以后,稍稍失落一下

再翻开来,我看看是哪儿退回来的

然后再找一个比它更低一档的杂志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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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称之为文坛大佬之志愿无限调剂的前半生。

但转机很快就来了。

《北京文学》的主编周雁如给他打了长途电话,让他来北京改稿。

接到电话的余华,当时第一反应是……路费谁出?

周老太太人好,在讲明来由后就承诺会出路费和住宿费,甚至还会有补贴。

第二天一早,他就坐上了去上海的长途汽车,在火车站买了站票,站到北京。

来到北京,周雁如给他讲稿——

三篇稿子都写得挺好,就是有一篇结尾很黑暗,要改。

他在《一直游到海水变蓝》里复刻了当时这段对话:

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改成一个光明一点的

她说对

我说如果我写光明以后你会给我发表吗

讨价还价,我就这个性格

她说你只要改光明了,我们就给你发表

我说你只要能给我发表,我从头到尾都可以给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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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风骨》500

余华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而且如果当他和老homie莫言在一块时,幽默指数简直就是叠buff。

有个经典名场面,在莫言新版《生死疲劳》的发布会现场。

主持人问余华,莫言有没有给他分享过《生死疲劳》厚厚一沓的手稿。

余华高能回答:

……我看完以后首先感觉是很嫉妒

妈的,写得这么牛x,我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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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么朴实无华的阅读感受500

这种朴实,在余华的访谈里无处不在。

余华:今天我一个人也要把你们笑死500

有外国主持人问他:一位中国作家和一位法国作家之间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余华:法国作家用法语写,中国作家用中文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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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自b站UP主@爱豆娱味

嗯,大道至简,有理有据。

写小说时,有个人物叫杨红梅,因为那段时间老做核酸,他一烦躁直接给人换姓:殷(阴)红梅500

再看看老头是咋给自己打分。

提问:我们假设10分是满分,你给《活着》这本书打几分?

余华:9.4分,剩下0.6问豆瓣(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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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要强500

难怪大家都这么打趣他:

把悲伤留给读者,把快乐留给自己,把球门留给史铁生。


02

文不如其人

余华,他的人和他的书,各火各的。

不止一个人这么“控诉”过余华:

余华的小说不敢看,余华的段子每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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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看书哭,我曾经看《活着》哭了四个小时,从小儿子被抽血致死开始到看完,眼泪没停过,看完坐在那里又哭了好久。结果现在才发现写书的人如此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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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曾盖章承认:

所以说是文如其人,这个词汇对我是不适合的,可能对别的作家适合,但对我确实不适合。我的生活和我的作品,可能好像刚好是它的相反的两方面。

用现在的话说,余华就是把be美学玩明白了。

别说不管读者死活了,他甚至不顾笔下人物的死活。

曾有人统计过,在《活着》之前,余华写死过29个重要角色。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

《活着》《兄弟》这些让很多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说,相较于他的早期作品,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柔和了。

没错,余华早期的作品,更残忍。

在《活着》之前,张艺谋想改编的那个故事,《河边的错误》,就属于余华早期先锋式的中短篇。

在这些故事里,大多数人三缄其口的“死亡”是寻常的。

这种寻常的可怕之处,是他会把人物那毛骨悚然的死法,都不动声色地抛给读者。

叙述犹如寓言般异常冷静,笔力冷峻漠然。

比如《现实一种》,它描写了一家人互相杀戮的触目惊心。

悲剧的开始是山岗的儿子皮皮害死了山峰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山岗和山峰是两兄弟,他们和各自的妻子出门上班,留下行动不便的老母亲,皮皮和婴儿在家。

小雨绵绵,让人有一种发霉的感觉。

终于出太阳了,欣喜的皮皮笨重而又费力地抱起摇篮里的弟弟往外屋外走去。

没走几步,皮皮有些累了。

书中这么写道:

然而孩子感到越来越沉重了,他感到这沉重来自手中抱着的东西,所以他就松开了手,他听到那东西掉下去时同时发出两种声音,一种沉闷一种清脆,随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皮皮撒手摔下弟弟就回屋喝茶,喝了两口才想起弟弟还倒在屋外。

皮皮走过去看:

只有一只蚂蚁绕过血而爬到了他的头发上。沿着几根被血凝固的头发一直爬进了堂弟的脑袋,从那往外流血的地方爬了进去。他这时才站起来,茫然地朝四周望望,然后走回屋中。

几乎没有情感介入的描写,却营造出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尖锐感。

一个才4岁的小孩,平静地害死了另一个小孩——整个过程却没有丝毫恐惧,冷漠麻木得就像吃饭睡觉般自然如常。

山峰在得知孩子死后,拿妻子出气:

当山峰再去拉起她的时候感到特别沉重,她的身体就像掉入水中一样直往下沉。于是山峰就屈起膝盖顶住她的腹部,让她贴在墙上,然后抓住她的头发狠命地往墙上撞了三下。山峰吼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吼毕才松开手,她的身体便贴着墙壁滑了下去。

这种零度情感的写法,让云淡风轻的文字,在字里行间上演一出恐怖片。

余华就在这样的基调下,讲述了整个轮回套娃式的杀人故事:

山岗的儿子皮皮杀死了山峰的儿子,山峰杀死了皮皮,山岗杀死了山峰,山峰的妻子借助公安机关杀死了山岗。

死亡、血腥和暴力,在平静的笔触下尤显冰冷。

阅读的过程,就像被麻醉的人正在被锋利的手术刀割开皮肤,你虽看不到那暴露在外的血淋淋,但能感受到一种危险气息正在迫近。

余华身上这种作者和作品之间独特的两级反差,究竟从何而来?


03

快乐的影子

正如前面所说的,死亡在余华笔下,十分寻常。

往前回溯,这对小时候的余华而言,也是寻常之事——一件没有掺杂恐惧感的一件寻常事。

余华出生在一个南方小镇,浙江海盐。

他的父母都是外科医生,他的童年基本就在医院里度过。

那会儿家里没有卫生间,必须到对面上厕所。

厕所的旁边,就是太平间。

当时余华也不过十岁左右,但他对此没有一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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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静静躺着的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他还见过让人不适的血淋淋。

当时医院条件不好,父亲在平房里做手术,边上有个池塘。

隔三差五就会看到护士提着一桶东西,放在池塘里——那是手术时割下来的肿瘤一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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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他,早早就浸染着这种氛围长大。

大半夜被医院里失去亲人的哭声吵醒,是常有的事。

时间长了,他甚至能区分各种各样的哭声。

炎热的夏天,凉席会被他的汗睡出个人形来。

于是有次,他在太平间里睡午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特别凉快,睡觉汗都没出。

我长大以后读到了海涅的一首诗

里边的一句是,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我当时的感受那就是我在太平间睡午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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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目睹死亡的平静淡然,给日后无情的笔锋埋下了种。

现在的余华,住在北京的时间,比在海盐长多了。

他曾经说,只有在不写作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生活在北京。

因为当写作时,他总需要寻找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故乡。

写作,意味着回家。

在创作《活着》那会儿,自认为写作速度慢的他花了不到一个月,超水平发挥地写了三四万字。

书中解放前的部分,花了很大的精力,也写得尤其顺利。

但也就到这,他卡住了,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开展。

恰逢当时准备回浙江,他就回去了。

回去以后,突然有一天,那个堵住的“水龙头”开了。

他把解放后部分的第一个段落写了出来。

接着,所有东西喷涌而来。

我到了嘉兴以后,很顺利就摸到了那开关

在北京的时候,解放后的开关不知道再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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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给予他的童年,是医院里那一抹无穷无尽冰冷的白和刺眼的鲜红。

而这又反哺了他文字里阴郁的灰暗。

后来他当了牙医,在口腔这个全世界最没有风景的地方,他对血淋淋更是司空见惯。

正如董卿在《朗读者》里这么说道。

他的文字里冷静透着力度,就像是一把泛着银光的手术刀。

这就造就了他早期尖锐锋利的文笔。

可余华的书里,又并非只有锋利。

《岛屿》能看得出,生活里的余华,活泼,话多。爱调侃同样话也密的苏童,无论是对朋友还是陌生人,都同样亲切,好玩。

在余华笔下,苦难、死亡与幽默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了。

正如《活着》。

史航曾经和余华有过一次对话:

-《活着》的主人公明明是最悲惨的命运,为什么书读起来我却感到一段段的欢乐?

-那就证明当时我这样写是对的。

没错,尽管《活着》是一部太过沉重的书,尽管书中的角色一个接一个死去,也不妨碍它的闲趣。

小说刚开始,是一段小说讲述者的回忆:

还有一个晚上我打着手电赶夜路时,在一口池塘旁照到了两段赤裸的身体,一段压在另一段上面,我照着的时候两段身体纹丝不动,只是有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搔痒,我赶紧熄灭手电离去。

在农忙的一个中午,我走进一家敞开大门的房屋去找水喝,一个穿短裤的男人神色慌张地挡住了我,把我引到井旁,殷勤地替我打上来一桶水,随后又像耗子一样蹿进了屋里。

这样的事我屡见不鲜,差不多和我听到的歌谣一样多,当我望着到处都充满绿色的土地时,我就会进一步明白庄稼为何长得如此旺盛。 

俗世里的生机,细品,你细品500

当提到被请来做《岛屿上读书》,苏童其实表示过如今时代的变化。

在曾经,作家只是作品的影子,活在作品的背后,不必以真面目示人。

当时代开放、网络发达,曾经的影子,被大家挖掘、传播。

余华不只是他笔下的人。

他笔下的人也无法概括余华。

这种苏童所说的“喜悦的崩溃”,在肉叔看,是好事。

还是拿余华最负盛名的《活着》来说。

他就没觉得福贵“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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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这个书名,就是答案。

写《活着》之初,他沿用《在细雨中呼喊》的方式,用第三人称写,但怎么都不顺利。

后来,“他”改成了“我”。

用第一人称,让福贵自己讲自己的故事,小说也得以顺利写下来了。

当时的余华没意识到这个改变意味着什么。

他只觉得,从第三人称变成第一人称,从旁观者变成自我的角度,是一种技法上的选择。

直到过了一些年,他才真正意识到,这背后更是人生态度上的改变。

旁观者读《活着》,觉得福贵的人生,除了苦还是苦。

但从福贵的角度说《活着》,他的人生里,太多拥有:妻子家珍,两个听话孩子,凤霞和有庆。

所以通过这个我开始发现就是,人生的那种价值,他是属于自己感受的,他不属于别人的看法

——余华

读者读不透的“活法”,是福贵自己选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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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可别说余老头子把快乐建立在读者的痛苦之上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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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公众号「肉叔电影」(ID:dusheyingdan)原创,点击阅读肉叔更多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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