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剑桥博士后,父亲逼我自杀
来源:InsGirl
塔拉·韦斯特弗几乎是一个当代奇迹。
17岁前,她没上过一天学。
却突破重重阻碍,自学考入杨百翰大学。先后获得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学位、历史学博士学位,并成为哈佛大学访问学者。
她的自传书籍《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上市首周,全美销量破百万,塔拉也因此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而且还是比尔•盖茨年度荐书的第一名。
听上去像是一个爽文励志故事?
结果是,但过程不是。
塔拉来自一个极少数人能想象的家庭。
生病、出车祸也绝不去医院,
便后要洗手的常识都不知道,
露出脚踝以上的部位就是“妓女”……
从小她被父亲洗脑 PUA 控制,被哥哥虐待殴打,母亲知道也无视忽视。
你可能以为,这是奶奶辈发生的故事?
不,塔拉出生于1986 年,跟杨幂同龄。
如果不是塔拉,你很难想象,在 21 世纪遥远的大洋彼岸,也有女性处于这样的水深火热,不断在原生家庭里挣扎出来想要越过高山。
这是一个漫长复杂,推翻过往认知的过程。
它关于一个女孩,如何一点点觉醒,在拧巴和痛苦中反复摇摆,最终通过教育逃离家庭,重塑自我。
比尔·盖茨的评价说得精准:
“在阅读她极端的家庭经历时,我也开始反思起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个真正鼓舞人心的故事,它甚至比你听说的还要好。”
怪人
初入杨百翰大学,塔拉觉得一切都好怪异。
室友香农穿紧身吊带,赤裸肩膀走来走去。
这是父亲说过的“不正派女人”,是“异教徒”。她害怕被不正经传染。
父亲说,正派女人不会露出脚踝以上部位。
冰箱里腐烂的桃子,水槽里的脏盘子,这种臭味塔拉觉得完全可以忍受。
塔拉两周才洗一次澡,也从不用香皂洗手。
室友像看疯狗一样不可思议地看她。这时塔拉会想起父亲与外婆的对话,觉得室友上完厕所洗手是小题大做。
在街上,塔拉见无数女孩都穿着露膝短裙。
“她们不会为这种妓女穿着感到羞愧吗?”塔拉震惊。
校园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挑战塔拉的认知。
学习上一堆不认识的字,“像黑洞一样”。
西方艺术课,教授提到“犹太人大屠杀”。塔拉看不懂,但见过别的学生问问题,于是在课上举起了手:
“我不认识这个单词。请问是什么意思?”
教室突然鸦雀无声,塔拉感受到一种敌意。
教授抿紧嘴唇,“谢谢你的提问”。他没有回答,接着讲课。
每当塔拉抬头,就会发现有人盯着她,好像她是一个怪胎。塔拉知道自己是怪胎,但她不明白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下课后,旁边同学凡妮莎对塔拉说:
“你不该拿那个词开玩笑,这不是笑话。”
塔拉愣在原地,假装拉链被卡住,这样就能避免直视别人的眼神。等所有人离开,塔拉直奔机房,她要把“犹太人大屠杀”查个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她震惊不已,但究竟是为可怕的事实而震惊,还是为自己的无知而震惊,她也分不清楚。
下节课前,塔拉找凡妮莎为“玩笑”道歉。
她没有解释,因为她没法解释。
难道要说从小没上过学,生在无知闭塞的家庭,没人给她提过大屠杀这回事,要把全部人生经历给同学说一遍吗?
她只能说声“抱歉,以后不会了。”学期到头,塔拉再没举过手。
塔拉原本建立的世界,与校园发生了撞击。
而之前的世界,都是父亲建造的。
逃离
塔拉父亲,是个虔诚到变态的摩门教教徒。
塔拉跟她 5 个哥哥 1 个姐姐一样,不读书不接受校园教育,长大点就在父亲的废料厂干活。
奶奶总劝父亲送他们上学,不要像个野人一样晃荡。但父亲说:
“把孩子送去学校,不就是交给魔鬼吗?”
他不相信政府,认为政府都是魔鬼。
他也禁止任何人去医院看病、吃药。
一家人出车祸了,车子撞上了电线杆。
哥哥泰勒血从嘴里涌出来,姐姐奥黛丽鼻子弯曲成奇怪的钩状,血从鼻子流出来,母亲柔和的五官变得肿胀扭曲,有的地方拉长有的地方收缩,额头像绑着两个大苹果……
父亲却坚持不叫医生,用意念疗法:
“相信上帝有治愈他们的能力,祈祷吧。”
塔拉的奶奶得了骨髓癌,预约去见医生,塔拉父亲得知后冷嘲热讽:
“医生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甚至塔拉去外婆家做客,上厕所后外婆问:
“塔拉,你为什么不洗手呢?”
“手又不脏。”塔拉理直气壮地答。
外婆不敢相信,问塔拉父亲:“难道你不教孩子上完厕所后洗手吗?”
父亲不以为然:“我教他们别尿到手上。”
塔拉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
不上学而是去废料厂干活,用比她人还大的大剪刀修剪废料。
塔拉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自觉刷马桶。
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哥哥肖恩会把她整个扛起来,拖进卫生间。“黑鬼”“妓女”地叫着,紧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进马桶,跟屎尿们亲密接触。
母亲就在隔壁房间,但她永远视而不见。
塔拉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是正常的。
直到上大学的“叛徒”例外泰勒回来,他制止了正把塔拉摁进马桶的肖恩。
“是时候离开家了,这是最糟糕的地方。”
“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塔拉。一旦爸爸不再灌输他的观点,世界就会看起来不一样。”
泰勒把自己自学的方式教给塔拉。
尽管看见塔拉学习,父亲就会给塔拉分更多更离谱的活,比如暴雨天让她去浇果园。
但塔拉太渴望看看泰勒所说的新世界,她每天 6 点起床学习,干完活继续学。
一年没过,第二年继续努力。
17 岁,不负努力,塔拉考入了杨百翰大学。
救我
又一个学期过去,塔拉逐渐适应了校园。
新室友罗宾年长一些,会默默照顾塔拉。
她看出塔拉的一切源于无知而非无礼。她教塔拉过期食物如何处理,耐心嘱咐各种生活常识。开宿舍大会有人嫌弃地说“上厕所后一定要洗手”,罗宾确定地说“我保证每个人都洗过手”。
那天塔拉在洗手池,第一次用香皂洗了手。
塔拉偶然地跟镇上的查尔斯重逢了。
他们一起漫步、看电影、聊天。塔拉想起父亲说“电影那玩意糟透了,都是异教徒才看的”,但望着查尔斯的脸,塔拉什么话也没说。
他问她吃冰淇淋吗,她莞尔一笑,“好”。
塔拉上代数课有点吃力,她向查尔斯吐槽。
他建议,“或许你可以跟你的教授谈谈”。
塔拉从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平等地跟权威者对谈,她崇拜地看着查尔斯,给教授打了电话。
塔拉耳朵发炎,疼到死去活来。
查尔斯给了塔拉一颗药。父母说过,“药会吞噬塔拉,吃了以后十年身体都有毒,要靠信念感动上帝才能痊愈”。
但塔拉吃了药,瞬间耳朵就不疼了。
父亲建立的权威,塔拉正一点点破解。
只是更相信的对象换了人,成了查尔斯。
直到这个世界,又被戳破。
查尔斯来巴克峰,塔拉家做客。
肖恩习惯性把塔拉塞进马桶,鼻子悬在水面。塔拉手腕交叉,胳膊被扭到身后,肖恩喊着什么,塔拉都没听见。
她在听走廊的脚步声,不能让查尔斯看见这个样子。不能看出她所有的伪装——她的化妆品,她的新衣服,她的瓷制餐具,她的真面目。
塔拉用全身力气拱起身子,挣脱肖恩。她穿过门框,一脚踏进走廊。突然头向后一仰,又被肖恩抓住头发,跌回马桶里。
查尔斯是在这一刻出现的。他抱起塔拉,而塔拉发出尖锐而疯狂的大笑。
塔拉的大脚趾断了,泪水从她的眼睛流出来,但她一直咯咯大笑。如果大笑,也许能说服查尔斯这只是个玩笑。
“你还好吗?”查尔斯不停地问。
“当然还好,肖恩是多么,多么搞笑啊。”塔拉说最后一个词时声音都哽咽了,查尔斯想把塔拉抱走,但塔拉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还开玩笑地拍了一下肖恩的肩膀。
查尔斯没有吃晚饭,回到车里为塔拉流泪。
查尔斯依然用所有的爱珍视塔拉,但塔拉的自尊被戳破了。她设计无数怪异的标准,一旦他达不到,就把对父亲和肖恩的恨,发泄到无辜的爱人身上。
大吵大闹,说再也不想见到他。
很多次后,查尔斯忍不住说了分手。
见最后一面时,他们身后是高耸的巴克峰。
查尔斯说:“我爱你,塔拉,真的爱你,但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不能拯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塔拉愣在原地,她好像……只能靠自己了。
背叛
塔拉更拼命地学习,她申请到了剑桥读研。
她开始品尝红酒,穿修身、无袖的衣服,参加各种活动,并逐渐跟同学们成为家人。
她写了篇关于穆勒自我主权概念的文章,导师大卫·郎西曼博士说,如果她的论文保持同一水准,有可能会有在剑桥读博士的资格。
她在学校越开心,就越发抗拒假期回家。
不想每次回家,就得做回“原来的自己”。
父亲会冷嘲热讽让她做废料厂的活,“你现在有能耐了,拆解废品让你掉价了?”,“这是你家,你就属于这里”。
母亲则会先软后硬:
“这是你帮爸爸的一个机会。虽然他不说,但他需要你。”
“如果不帮他,你就不能住这了,你自己找地住吧”
塔拉讨厌这样的家,还有肖恩的暴力。
她更喜欢自己选择的家人,而非上帝安排的。
不久后,她收到了姐姐奥黛丽的邮件。
她遭遇过肖恩的暴力,但现在她希望和塔拉站在一起,阻止肖恩继续伤害人。
很快,塔拉和母亲都跟奥黛丽站在了一边。
母亲对塔拉说,“我现在变强大了,不再害怕你父亲,我们可以重写故事。”
她还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本该好好保护你。”
够了,塔拉毕生都在寻找的道歉等到了。
“我爱你”。塔拉写下这句话,合上了电脑。
此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对家庭长久以来的羞耻感,一夜之间蒸发了。她向朋友们坦诚,之前从未上过学。她描述巴克峰,讲羞耻感的来源不是因为贫穷,而是一个逼她去废料厂大剪刀的父亲,和明知一切还漠视的母亲。
“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塔拉坚信。
不久后奶奶过世,塔拉重返巴克山。
与父亲谈起往事,他却不相信。
他咆哮着说,“是不是把肖恩关在监狱里烂掉,你才会安心?是不是你从剑桥回来,就是为了让家里鸡犬不宁?”
肖恩冲了进来。掰开她的手指放了个东西,瞬间塔拉的鲜血浸染了整个手掌。
那是一把五英寸长的刀片。
“如果你是聪明人,就用这个自行了断吧。”肖恩说。
父亲开始长篇大论地训话,塔拉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半夜,塔拉再次逃离了巴克峰。
肖恩不停用邮件电话威胁塔拉,要杀她。
而父母却一次次更改发言——
开始说,肖恩拿刀片没有威胁的意思。
再说怕拿刀片会吓到塔拉,所以是递给她。
一周后,他们说根本就没有刀片。
奥黛丽也背叛了塔拉,站在父母那边。
之前她说肖恩是魔鬼,现在她说塔拉才是。
被家族抛弃的塔拉,收到了哈佛大学访学奖学金的信。
无家可去的她,只有学习了……
决裂
一年过去,塔拉逐渐适应哈佛的生活。
她大量阅读休谟、卢梭和穆勒的著作,着迷于他们的世界,试图找到自己与家庭的解法。
母亲却突然来信,说会来哈佛看望她。
父母是来拯救,这个被魔鬼附身的塔拉的。
他们带她去神圣树林,父亲说“摸一下神殿,它的力量会拯救你”。
塔拉走过去,闭上眼,把手放在神殿石头上,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个简单举动会带来父母期待的奇迹。
但她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冰冷的石头。
吃完饭,父亲要为她祈摩门教的福。
如果塔拉接受,他会把手放到她的头上,逼她说出那番话、把她在自己家里不受欢迎的驱魔赶出去。塔拉只需要屈服,整个过程不超过 5 分钟。
但塔拉说不。
父亲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接着他和母亲开始讲故事。
父亲说车祸、爆炸、烧伤,发生在家里每一次的死里逃生,不用去医疗机构就能痊愈,这是上帝的神力。
母亲说只要有信念,就能治愈癌症。她得过乳腺癌,但已经治好了。
塔拉问母亲,“你得了癌症?你确定吗,检查过吗?”
“我不需要去检查”,母亲说,“我通过肌肉测试得知的,是癌症。而且我已经把它治好了。”
父亲说,“本来我们也能治好奶奶的病。但她背弃了信仰,所以死了。上帝不会治疗背信弃义的人。”
父亲紧盯着塔拉,这是一种神圣的凝视,力量和权威来源于上帝和宇宙,“我最后一次提议,让你接受赐福。”
赐福是一种赏赐,姐姐也肯定接受过。
但塔拉明白,如果此时让步,失去的是对思想的自由掌控权。
父亲想驱逐的不是恶魔,而是塔拉自己。
圣油从父亲的口袋掏出来,放在塔拉手掌。塔拉想象自己缴械投降,闭上眼睛,收回亵渎的话。想象如何描述自己的转变,用什么神圣的言语来表达感激,塔拉已经准备好了。
但等她开口,它们消失了。
“我爱你,但我不能。对不起,爸爸。”
父亲猛地站起来,他说这个房间有恶灵存在,他一晚上也待不下去了。
明明是第二天的飞机,但他们 5 分钟后就离开了。
她知道,这一次,跟父母是彻底的决断了。
她会成为巴克峰的“背叛者”,父母会一遍遍跟亲戚们讲述她的“恶魔”事迹。
可父母的规则根本无法用常人的逻辑来理解,那是谜团,是用意识围困住她的牢笼。
她要逃出来,她不能永远困在原地。
“改变不了家人了,”塔拉想。
“我只能改变我自己。”
重生
话说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困难。
塔拉频繁做噩梦,状态不佳,甚至导师说再这样下去,她很难毕业。
她逼迫自己专心,但效果并不太好。
正无助的时刻,收到了泰勒发来的邮件:
“我们的父母被一连串虐待、操纵和控制所束缚……他们视变化为危险,不管谁要求改变,都会遭到驱逐。他们称其为信仰,但这是一种扭曲的家庭忠诚观念……保重。我们爱你”
从泰勒妻子那,塔拉得知了信背后的故事。
在父亲威胁要跟泰勒断绝关系的日子,泰勒每晚睡觉都会一遍遍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她是我妹妹。”
泰勒选择了塔拉,做出承诺后就再未动摇。
塔拉忍住欲掉落的泪水,心想:为什么牢笼一样的家庭里,却还有一个支持她自由的哥哥?
被哥哥拉了一把的她,主动做了心理咨询。
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塔拉感到自己好了起来,她能专心阅读和学习了。
年末,她写出了论文初稿:《英美合作思想中的家庭、道德和社会科学,1818-1890》。当她拿着厚重的手稿时,这次导师笑着说:
“如果这个论文不能让你拿到博士学位,我会感到意外的。”
27 岁,塔拉提交论文完成答辩,成了韦斯特弗博士。
她建立了一种幸福的新生活。
她可以自由说话、自由穿衣、今天去意大利、明天去波士顿……
没人说她是“妓女”,再不会有人把她按进马桶里,她开着车、坐着飞机、或者躺着,以最舒服的方式感受世界。
尽管代价是再也回不了家。
她想起教授的讲座,“历史是由谁来书写的?”
当时,塔拉觉得不是历史学家,而是像父亲这样的先知,被上帝选中的人。
但现在,当她和教育拥抱 10 年,猛然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些可笑。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
当然,是我自己。”
4 年后,她书写了自己的历史——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以上所有,都被她如实地一一写进自传。
塔拉希望让更多人,看见逃离家庭的可能,看见教育重生的世界。
书籍一经问世,比尔·盖茨忍不住为她赞叹。
渴望挣脱原生家庭的人,从中获得了勇气。
无数困苦迷茫的人,看到了前行的希望。
正如豆瓣热评所说:
“为什么一个新人作品能得到如此赞誉?因为这本书就是她的前半生、她的全世界。能够从那个世界走出去的她,本身就值得五星。”
在书中,塔拉还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年冬天,家里救助过一只昏迷的猫头鹰。
醒来后它发现自己被困牢笼,不吃塔拉家的食物,反而扑腾着受伤的翅膀打算拍死自己。
家里不得已,只能把猫头鹰放生了。
父亲说:“它和大山在一起比和我们在一起更好。它不属于这里,也不能教它属于这里。”
而吊诡的是,塔拉明明来自家里。
但现在,或者说从她上大学离家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再也回不去。
她也不再属于巴克峰了。
前路漫漫,
但塔拉定会跟猫头鹰一样。
即便扑腾着受伤的翅膀,
也要飞向她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