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纯,谈恋爱可救不了你
来源:InsGirl
马思纯风评的倒塌,是如今女性对传统爱情叙事的厌倦,以及对「浪漫爱」这种女性迷思的集体反思。
我们更期待的是:
女性的疆域,大于爱情。
谈了一次恋爱,马思纯的风评全面倒塌。
“恋爱脑”成了她的标签,更是她的黑点。
前两天参加姜思达的DV计划,马思纯似乎“好”了一点。
以前她的恋爱观是:
“我觉得女人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物种,她可以改变男人。只要你足够爱一个男人,足够包容这个男人,你给他这个机会,时间足够长,我觉得她是会给你惊喜的。”
现在的马姐,终于认清了:
“首先我不相信一个人会为另外一个人改变,然后你求来的永远都不会是好的。”
以前马思纯当众表明,说自己很想结婚。
现在马思纯斩钉截铁,说不想结婚。
不过对于恋人的描述,马思纯似乎还是带着梦幻的泡影:
“我觉得我最幸运的就是在那个状态下,他真的像一个太阳一样把我照亮。”
“我不得不说他对我非常好。”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口中的恋人真的是大众认识的那个张曼乐吗?
毕竟这个男人在滚圈可是人人喊打,与其不和的彭磊还曾在《乐队的夏天》里公开提醒广大青春期女生:不要被张曼乐这种“阴暗”的坏人吸引了。
有一段时间,坊间流传娱乐圈谁谁谁打人了。
但一看对象是张曼乐,大家顿时觉得合理了。
甚至在张大大风评最不好的时候,两人同框,张曼乐都能衬托的张大大敬业又可爱。
尽管仍然不理解马思纯的眼光, 但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何对待爱情,确实是马思纯自己的人生课题。
但马思纯风评的翻转,又不得不说是当下时代情绪的一种放大化。
或许问题并不在于马思纯谈恋爱,而在于我们越来越无法接受,
爱情占据女性叙事的主要篇幅。
「浪漫爱」,一种女性迷思
很长一段时间里,女性都以“被爱”作为自己的价值。
用《始于极限》里铃木凉美的话来说就是:
她的母亲似乎把“做一个吸引男性的女人”看得比什么都有价值。
这不能不说是在“浪漫爱意识形态”洗脑下形成的一种女性迷思。
战后婴儿潮那一代的日本女性,她们看着少女漫画和言情读物长大,把爱情当作人生的信仰。
从小都被引导和教育憧憬自己的婚姻,而不是自己的人生。
所以爱情在女性生命中,承载着人生的价值与意义。
甚至一个少女长大的过程中,她生活的目的就是得到男人的爱。
而我们同样是在这种「浪漫爱」的规训中长大的。
回想我们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公主似乎一直在等待王子,等待着被爱与被拯救。
海的女儿里,为了浪漫爱情,公主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歌喉,最终变成泡沫。
青春读的玛丽苏言情小说,凸显一个女人价值的方式,就是她获得了一个男人——在社会活动空间里拥有权利和话语权的男人——的关注和认可。
所谓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爱得越深,越是能证明这个女性的成功。
在这套叙事里,女人是悬浮的空物,男人的出现才让女人有了重量。
到了现在,套路仍然没变。
《梦华录》里,男主永远在女主遇难时出现,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
女主最成功的地方,不是开了酒楼,不是救了姐妹,而是“我老公是公务员”。
“娇妻文学”也并不是这几年才出现,以前它只不过是以“幻想”的状态存在于女频小说里。
男人拥有权利,又对女主爱得死去活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女主的魅力。
而对男人的吸引力,正是女主作为一个女人的价值体现。
传统文化规训我们追求一种“作为女人”的认同。
而当我们把浪漫爱和女性价值打等号的时候,对浪漫爱的期盼就成了女性的生命主题。
就像巴尔扎克说的:“男人的生活是名誉,女人的生活是爱情。”
这也是为什么相比男性,女性更容易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也就是“恋爱脑”。
男生从小爱读的爽文,主题是升级打怪,获得权利,依靠自身的强大实现自我价值。
女生读的故事,女主的幸福等于找到相爱的王子结婚生子。
有人这样总结男女生从小读小说的不同:
“男频:我,男人,厉害;
女频:我男人,厉害。”
女性从小就被教育地更期待爱情和婚姻,所以浪漫爱本身,对于女性就是陷阱。
如今,在女性主义的启蒙下,“娇妻文学”人人喊打,“恋爱脑”成为一种病。
归根结底,是觉醒的女性们,迫不及待地想走出「浪漫爱」的牢笼。
她们希望自己与更多的女孩,能看到爱之外的广阔世界。
尽管这并不容易。
对「浪漫爱」祛魅
从当下玛丽苏言情剧能爆火,原因就是这些剧能戳中很大一部分女性的“性癖”。
一个事实是:
尽管接受女性主义启蒙,但大部分女性 ,仍然在内心深处期待着“霸道总裁”从天而降,浪漫爱情故事能够发生。
在我看来,这无可厚非。
文化的影响是隐秘而深刻的。
我们在陈旧的性别观念的浸染下长大,追求「浪漫爱」或许已经成为我们的部分潜意识。
它就像我们曾经吃过的饭,早就变成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理智上,我们要求自己去追求作为“独立人”的认同,将爱情置于身后。
但像直觉一样的意识深处,我们或许仍然有着或深或浅的“娇妻情节”,等待着与一个特别的人进行一场浪漫的爱情。
这是我们这一代女性面临的难题。
它不是光凭个人能动性便能解决的,因为它更关乎女性所处的结构性困境。
我们时刻要面对两种割裂的自我认同,一方面,我们追求独立,希望自己能成为拥有更大抱负的“独立人”;
另一方面,我们又时时被冒出来的与理智相悖的潜意识所困扰。
被骂上热搜的全嘻嘻,是两种割裂的自我认同下的典型产物。
她既要求自己足够女权,又无法完全割舍早已被她纳入自我价值里的传统女性定义,才会拧巴又矛盾。
就像铃木凉美所说的:
她们身披浪漫爱意识形态的余香,带着男权的伤痕,捧着老一辈交到她们手中的尊严,还有自己决定自身价值的自由,但她们一样都不舍得抛弃,只得东奔西跑,手足无措。
唯一的方法,就是对「浪漫爱」祛魅。
浪漫小说,其实充斥着女性对男权的美好幻想。
故事里的男主,不管外表多么坚硬,永远对女主有着温柔、善良、敏感与专一,他情感充沛而且情绪稳定。
这是完全与男权现实相悖的。
男权文化,要求男性具有“男性气质”,他们从小被要求“像个男人一样”,攻击、侵略、获胜、占取,不能哭,不能流露感情。
他们一生的主题,是成为“足够男人”的人。有数据显示,学校里那些表现得“娘”的男性,更容易遭受霸凌。
女性笔下的“温柔”“敏感”“脆弱”这样的特点,对于男性的成长是灾难性的。
因为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表现脆弱与情感 ,都是可鄙的。
简单直白来说,浪漫小说里的完美男主,现实里根本不存在。
但阅读浪漫小说长大的女性,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品质,普遍存在于男性身上。
所以她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种虚妄的情感。
浪漫爱,是女性给女性创造的神话。
而女性沉迷于「浪漫爱」叙事,其背后是女性的集体失权。
浪漫小说能够产生,本身就是女性在公共领域权利缺失的表现。
女性被挤压在爱情和家庭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们只能通过幻想征服有权利的男人去弥补自我价值的缺失。
另一方面,浪漫小说又在深层次将男权逻辑合理化。
在《阅读浪漫小说》里,作者这样分析道:
“浪漫小说最终未对男性在工作、政治和权力这一公共空间内的权利发起挑战,它还粉饰婚姻制度,暗示要如何才能让它保鲜,使其一直处于追求期。”
「浪漫爱」,是压在女性身上的诅咒。
但它太过动人,常常欺骗女人把荒凉的地狱当成最后的得救。
女性越是执着于对浪漫爱的追求,越是对更大意义上的公众领域的权利的放弃。
最终,便是女性的集体失权。
爱情只是一种人际关系
从女性主义谈「浪漫爱」,看上去是在扼杀一种记载在人类文学里的美好的情感。
但从更现实的维度上来说,它给女性带来的,是更磅礴的自由。
我们希望大家拒绝浪漫爱神话,并非摧毁两性间的关系,也并非取消诗歌、爱情、冒险、幸福;
仅仅是希望更多女性,能把行为、感情、激情建立在真实之上。
爱情,它永远不必是信仰,它只是一种人际关系。
比起生活、命运与人生,它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
女性主义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女性有更多的选择,也是让所有女性能够更自由地做自己。
以前,我们被教育,女人的魅力等于被男人爱。
就像上野千鹤子在东京大学开学典礼上的致辞:
“对于女生来说,成绩好却不等于有魅力。因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希望她们可爱,然而可爱算什么魅力?可爱的潜台词就是被疼爱、被选择、被保护,暗含着绝对不会威胁到对方地位的顺从地位。”
现在,女性主义告诉我们,那不过是一种规训,女性不必成为“女人”。
女性主义,带着在压抑中长大的所有女孩,找到问题的真正根源。
尽管争吵一直存在,从“恋爱脑”到“娇妻”到“北大全嘻嘻”。
但每一次的争吵,都把女性从前意识不到的问题,摆上了台面,让它有了具体的表述。
就像由全嘻嘻引发的骂战,更多的女性开始意识到,婚姻制度如何用「浪漫爱」欺骗女性吞下制度性的不公。
“女性主义是热火朝天的言论竞技场。没有异端审判,也没有除名。”
每一次新的问题,新的争吵,都是对千百年来女性早已习以为常的处境的进一步反思,也是对女性何以成为“女人”的批判。
越是细枝末节,越是他们认为的小事,越是女性真实的处境。
对它们的批判,正在打开每一个正在具体生活的女性的人生空间,也正在鼓励女性在“人”的尺度上,追求人生的旷野。
就像几年前,还有人对成功女性的评价是:女的不结婚,人生不完整。
而现在,一句“你不结婚是因为被男人伤害过吗”就能引发全网的愤怒。
就像在我们小时候,教科书教给我们,女孩子的梦想只可以是老师、护士;
现在,女性意识启蒙,新版教材教给女孩子们,你们也可以成为科学家。
到了现在,我们在「浪漫爱」上的反思,同样是一次女性的觉醒。
比起把被爱当作人生价值;
比起为了被爱伪装成没有欲望、没有野心,
我们追求以真正的、自由的自己去爱,以“强”去爱。
波伏娃是这样期盼的:
有一天,女人或许可以用她的“强”去爱,而不是用她的“弱”去爱。
不是逃避自我,而是找到自我,不是自我舍弃,而是自我肯定。
那时,爱情对她和对他将一样,将变成生活的源泉,而不是致命的危险。
希望更多的女孩,能跳出「浪漫爱」的迷思。
不必陷于爱情的执迷。
更“由衷期盼世上每一个女儿,都可以怀抱更远大、更无限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