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艺术电影的贾樟柯提醒观众:过度情感泛滥某种程度上它会削弱我们的智慧
10日晚,人大代表、电影导演贾樟柯接受人民网采访。
主持人提问:现在也有另外一种声音,国外很多观众电影节看我么的电影,是带着有色严谨的,他们原因看中国落后的方面,对这样的声音你怎么看,外国人看中国电影,他们怎么去理解当代中国社会和中国?
贾樟柯:一部电影在国际获得认同,获得欢迎,首先这个电影能呈现人类普遍的有共鸣的一种生活情况,包括情感包括生活的困难困境,包括人心里面遇到的问题,我觉得这样的影片呈现的问题不单是中国人的,是人类普遍可能都会面临的一些问题,才能获得共鸣。
在这样的共鸣感里面,这部电影被很多人喜欢,不同文化的人喜欢,我觉得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也涉及到文化自信的问题。如果我们对于创作者来说,我们重视于自己,非常诚恳将自己的切肤之痛,将自己不吐不快的创作。
2月10号,导演贾樟柯带着他的第二本电影笔记《贾想Ⅱ:贾樟柯电影手记2008—2016》回到山西汾阳,为他故乡的朋友讲述他的电影与文学人生,也聊了聊对故乡对时代的理解和看法。

欣赏艺术电影时容易陷入一种“莫名的感伤”,贾樟柯讲座中也提到了这一点:
“在不同阶段,我会去很狂热阅读不同作家的作品。大学时候是沈从文,然后包括张爱玲。我自己70年出生的,在我的阅读经验里面,作品中的自我回归是有一个过程的,过去,特别是1949年之后,这个自我的传统它受到了压抑,但是当到了90年代,我们重新去读沈从文,重新去读张爱玲的时候,会发现创作的主体,自我个人对世界的经验对世界的认识有多么重要,我觉得那个时候是一个作为作品主体回归阅读,非常喜欢。
有一段时间,大概三、四年前,我比较多的是读各地的地方志,包括咱们汾阳的县志、晋中的地方志。我案头就有晋中地方志,特别过瘾,你看一个地方它的历史沿革还有过程当中发生的这种细节。
包括筹备中的《在清朝》这部影片,和晋中的晚清的历史记载有很大关系。因为在1905年废除科举的时候,晋中这边的举子闹事、抗议,因为这些举子因为科举制度的废除一下子没有生活着落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历史事件,它对人的反思近代化、现代化有非常重要的史料作用。

电影《山河故人》海报
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读契科夫,可能跟我的上一部影片《山河故人》有关。我自己在拍《山河故人》的时候情感投入特别融入,但是后来我突然发现《山河故人》对我来说,有一个东西就是它有点过于伤感。
因为我们对于个人情感经历、对于一个剧烈的变化就是变革这种波动时代,往往有时候可能在创作中会有感伤主义。感伤主义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文化的遗留传统,包括比如说我们看台湾电影、看台湾新电影,侯孝贤导演的、杨德昌导演的电影,台湾电影也有多少会流露出这样的一种感伤主义。但是感伤主义要有一个度,当它过度情感泛滥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它会削弱我们的智慧,削弱我们对这个世界清晰的认识跟理解。
但是,那个时候很偶然去翻契科夫的小说,我发现他所处的革命以前的俄罗斯社会也是非常动荡,但是他的作品一直在抵御自我感伤,然后呈现出强烈的一种精神力量,我自己在读这个契科夫的时候,我是从这个角度获得新的共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