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春节见家长,我经历的那些港剧名场面

记得我刚刚确定要来香港工作时,我来自北方的老父亲曾经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嘱咐我:

交男朋友尽量找个内地人。最好老家近一点,好沟通一些。

当时我还觉得他想太多。

第一次在香港过春节是刚来的第一年。

因为刚工作不到半年,不敢请假。

加上香港本身春节假期就短,就和父母商量不回国内过节,而是初二父母一起到香港来看我,顺便买买年货。

当时的男朋友小C知道后,便邀请我和他的家人一起吃团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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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心风暴之珠光宝气

他是个香港人,家里大部分亲戚也都在香港。

收到这个邀约我其实感觉很惊讶,因为——

我和他也刚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大家其实并没有很熟。

别说见家长了,我甚至还没有跟我父母更新我的感情现状。

更何况他的团年饭上,除了父母,还有家里其他亲戚长辈。

然而作为第一个无法回家的春节,初到异乡的孤独,加上小C一直说那家餐厅的港式点心非常好吃,秒杀一众米其林(食物对我很重要),我就带着一点小期待,一点小紧张,开始了人生第一次见家长之旅。

团年饭的地点在中环的中国会,离我的办公室很近。

当时我还以为是个类似北京楼的中餐厅,到了才发现是个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庆幸自己因为中午去办公室加了个班,没直接穿牛仔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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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会内部,图源网络

小C家人不算多,加上我十二三个。

服务生用墙板隔出了一个区域作为包厢。

与国内红火热闹相比,整个气氛十分安静且优雅(做作)。

小C明显和家人不亲热,他的父母很礼貌的拥抱了我,和我简单的聊天,反而和他几乎没有交流。

偶尔他妈妈问他一些生活上的事,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

甚至他父母连他当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坐主座的是小C的爷爷,看起来很年轻,一身价格不菲的Brunello Cucinelli休闲西装(我每天上班路过的橱窗所以印象深刻)。

他也是整场团年饭说话最多,对我最亲切的人。标准的英港时期老绅士做派。

整晚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小C的妈妈和伯母的名媛式撕逼。

小C的爷爷奶奶给现场给所有未结婚的小辈都准备了红包,每封都贴心的写了名字和中英文的祝福语。

因为我们家也有类似的习俗,就没有特别在意。

而且摸起来好像也不是巨款(从小的经验),就很愉快的收下了。

这个环节结束后,小C的伯母突然长孙之父附体。

开始阴阳怪气自己的儿媳妇现在怀孕,生下来就是家中第四代第一曾孙,是光宗耀祖,自己殚精竭虑,不像嫂子(小C的妈妈),每天不管孩子老公,就知道在珠宝店抢她预定的项链。

然后两位年近五十的中年名媛,就在自己六十多岁的父母和一众小辈面前,开始就一条项链的所有权(语言)激烈的互撕。

在场除了我激情吃瓜,大家都显得习以为常。

尤其是小C的爸爸,眼神放空,感觉吃太饱已经困了。

这场持续了十分钟的撕逼最终以小C奶奶出钱给两人各买一条同价格的项链结束。

大家恢复温馨和睦,优雅的结束了这餐团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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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C选择散步坐叮叮车回家。

路上小C告诉我,他家的小孩都是从小被丢到英国或者新加坡的寄宿学校,他也是这两年回香港工作才吃了几次团年饭。

他父母也不怎么关心他的生活,只催他早点生小孩,可能也是为了有借口买珠宝吧。

他的表情很伤感,而我当时满脑子都想着还是我妈做的蛋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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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之我的福建奶奶

第二次在香港过春节是2016年,我和当时的男朋友小G正处于热恋期。

他也是个香港人,早在春节的两个月前他就开始各种暗示,希望我春节可以早点回香港,然后见见他父母。

出于热恋期脑子比较热,我答应了。

初二早上就飞回了香港,带着年货上门拜年了。

小G家其实是福建人,早年靠着香港独特的地理优势,连接了内地工厂和国际市场,赚了些钱,在香港也有福建人自己的社交圈。

小G的父亲非常非常严肃,虽然对我还是礼貌,但是像社恐一样,完全回避眼神接触。

多数都是他妈妈说话,以及,他妈妈的一大群小姐妹。

作为一个资深电视儿童,粤语我是可以完全听得懂的。

但是福建话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好理解,加上阿姨们有时候表情比较夸张,我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眼神炯炯的放空,不论她们说啥都只能点头。

整个过程热闹且欢快,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直到吃完饭都还是开心的,也收下了拜年红包。

然而,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吃太饱,开始犯困,然后在小G的怂恿下决定在他房间午睡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前,我听到外面的谈话声,而且如同开了天眼,我居然听懂了福建话。

“大陆妹,肯定是为了楼啊,你叫你儿子小心哦,房子啊钱啊要写好自己名字。”

“不要让她工作了吧,结婚了就不要工作了,工作了心思就不安稳了!”

“看起来不像是能照顾人的,怎么伺候你们,要不要敲打一下。”

后来我和小G说起这些对话,他很无所谓的表示这很正常,新媳妇都要给点“颜色”,没“恶意”。

不久后我们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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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论坛之以和为贵

第三次在香港过春节是2020年。

因为疫情的关系,我滞留在香港,加上那时自己也在抑郁症治疗中,本来是准备蹲在家里安静的自己过节。

我的现任男友,香港人小Y(我爸已彻底放弃)怕我一个人呆着会乱想,就使用武力(手臂肌肉),强制拉着我去他父母家吃团年饭。

其实我之前已经见过小Y的父母,虽然也是福建人,但是可能因为一直做体力工作,比较腼腆,话不多,个性很低调。

最重要的是,厨艺非常好,所以我原本准备安静的做个吃货。

直到小Y的姐姐带了新男朋友回来。

这里说一下背景,所有港漂都知道2019年底到2020年初是香港社会分化最剧烈的一段时间。

不论主动和被动,都无法避免的参与到颜色政治斗争之中,日常聊天也很难回避这些话题。

小Y的爸妈是标准的蓝丝,在家里会长期循环新闻联播和大国崛起。

对于他们而言,祖国的强大和中国人的身份是刻在骨髓里最自豪的事。

他们这两年退休后也主要呆在福建老家,很少回香港。

小Y姐姐的新男友,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但是坚决的声称自己看不懂中文。

虽然大学才去的英国,但是英语才是第一语言。

我们在用普通话聊天时就表示自己听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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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小Y的爸妈用比较朴实的词表达自己的身份认同感时,他很明显听懂了且露出不屑又嘲笑的表情。

尤其是我们聊到当时疫情封关的问题,他的表情如同便秘。

那段时间我心情抑郁处导致个性比较恶劣,虽然英语不是我的第一语言,但是高中开始在美国读了七年的书,交流还是没啥问题。

我直接说不然我们英文对话好了,方便你。

然后我就开始自顾自的用英语讲我对封关这件事的看法。

他愣住了,面对小Y父母和姐姐期待的眼神,他显得有点紧张。

我几乎以为他要憋出闽南话来,经过几次失败的主语尝试,他尴尬的说还是用普通话好了,方便长辈。

小Y的爸爸顺势打了个圆场,转移了话题。

只是自那之后,对我更好了,我还吃到了复刻版的蛋饺。

而那位精神英语者,自此见到我都会尽量避免语言交流。

其实对于中国人来说,春节永远是最治愈的节日,是家的感觉,也是血液中的民族牵绊。

老父亲现在也释然了,可能是因为他发现,我有能力找到爱我的人,也有能力离开不够爱我的人。

最后,祝大家春节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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