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气“漂流记”

题图 / 十万个冷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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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选手已就位

2021年11月19日晚间，据奥飞娱乐发布的深交所公告披露，哔哩哔哩已6亿人民币的价格全资收购奥飞娱乐旗下子公司有妖气原创漫画平台。公告称，有妖气的主营业务包括 " 有妖气原创漫画梦工厂 " 网站及 " 有妖气漫画 "App 运营、网络漫画发表、网络动画制作、动漫版权运营等。

出售有妖气的目的方面，奥飞娱乐表示，公司近年来逐步调整经营战略方向，有妖气在用户定位等方面与公司内容业务战略规划存在一定的偏离。奥飞娱乐补充道：对于有妖气而言，如能获得互联网头部平台的用户资源和流量支持，有望开拓更宽广的发展空间。

2015年奥飞以5.76亿元现金和3.28亿股份，总价高达9亿元金额收购有妖气母公司北京四月星空的时候，被业界冠以“中国动漫界最大并购案”，6年时间过去，这笔当初轰动业界的收购案最终以“打折甩卖”的形式公之于众，多少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在随后这6年里面，市场上出现了诸多漫画平台，包括网易漫画、哔哩哔哩漫画、咚漫漫画等等后起之秀，而起了个大早的有妖气并未在奥飞的怀抱里面大放光彩，反而感觉变成了一种“累赘”。以至于从2018年开始，网上就传出奥飞有意出售有妖气资产的消息，这消息一传就是3年，当有妖气再度易手的时候，ACGx所在的游戏、动漫行业群大多从业人士都发出一种感概：有妖气终于卖掉了。

联姻

2015年8月，奥飞动漫发布公告称,将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购买北京四月星空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旗下主要运营“有妖气”网站)100%股权,该并购对价为9.04亿元。同时,奥飞动漫与有妖气在京召开“IP宇宙爆发”发布会暨投资者交流会。

这场发布会在当时可谓算得上是极为轰动的，这不仅仅是当时中国动漫界最大并购案，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在IP元年开启之后，动漫IP在市场变现上有了更多的方式和更好的回报。在当时，曾有券商分析师表示漫画IP的开发价值要高于网络文学IP，原因是动画的传播影响力大概是漫画的10~20倍。同样,他们认为在网速不断提升和文化消费快餐化的当下,漫画的传播影响力和文学之间同样有10倍以上的差距。这场被万众瞩目的收购案登上了文旅部的官方网站，风头一时无两。

为什么奥飞收购有妖气的新闻会登上文旅部的官网呢？当时有一个大背景，在2012年文化部发布“十二五”时期国家动漫产业发展规划，在“十二五”期间我国将着力打造5至10个知名国产动漫品牌和骨干动漫企业，使其成为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增长点，同时完善动漫产业融资政策，鼓励各类资本投入动漫产业。而此时奥飞的这场收购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就非常符合“十二五”时期国家动漫产业的发展规划，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奥飞收购有妖气能够获得如此高的关注度。

作为在国内上市的首家动漫企业，奥飞旗下拥有包括《喜羊羊与灰太狼》《巴啦啦小魔仙》《铠甲勇士》等一系列知名IP，这些IP可谓是家喻户晓。但是其中的问题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奥飞的业务受众年龄层基本集中在K12以下，要想把业务层面拓展到K12以上，有妖气旗下的动漫作品几乎是对奥飞业务线的完美补充。奥飞收购有妖气，可谓称得上是天作之合。在当时收购案的发布会上，有妖气创始人周靖淇曾如此描述两者之间的关系：“他需要我，我需要他。”

出走

而后，双方还公布了许多制作计划，包括《端脑》《雏蜂》和《镇魂街》的真人电影计划，以及未来3年（2016年~2019年）推出20部动画电影、15部动画和50款游戏产品。最后，也就只有《端脑》和《镇魂街》拍摄成了动画和网剧，《雏蜂》播了6集戛然而止，至于后面的动画电影、游戏等项目，最终兑现的项目也并不多。

在收购的发布会上，奥飞动漫互动娱乐CEO陈德荣曾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有妖气的加盟，对于奥飞动漫来说是一剂强心针，它将成为奥飞泛娱乐生态的心脏和灵魂。但是未曾想到，这颗“心脏”在2017年发生了变故。

2017年9月28日，有妖气原创始团队，包括CEO周靖淇、联合创始人兼COO董志凌、于相华三人同时离职。周靖淇在朋友圈表示，自己将以仙山映画作为新动画电影之路的起点，董志凌也在微博宣布了自己的离开，并表示“今天的结束，是为了明天开始”，显得格外落寞。事后，也有许多媒体分析过有妖气创始团队出走的可能性，大抵上是影业与IP开发的停滞、票房成绩惨淡等问题有关，在这种情况下，有妖气创始团队更希望用一种新的方式去找回初心，这便有了他们的出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奥飞2017年整个财年的报告又是惨不忍睹。根据2017年财报显示，奥飞2017年实现营业总收入364,246.41万元，同比增长8.39%；净利润仅0.9亿，同比减少81.92%。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为亏损1.6亿元，同比2016年的盈利3.39亿减少了147.2%。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奥飞总结了以下几条：公司第四季度上线的潮流玩具业务未达预期，海外影视业务收缩调整及影视投资业务亏损，游戏业务未达预期及对应该业务子公司商誉减值等。而这些问题至今都未完全解决。

奥飞2018年财报显示，公司2018年1-12月实现营业收入28.40亿元，同比下降22.0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6.30亿元，同比下降1908.72%。奥飞表示，业绩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年底计提了资产减值约14.95亿，在深交所的追问下，奥飞在回复中对造成公司2018年亏损16亿元的多方原因进行了梳理，包括数个难以为继的游戏项目、收入为0的海外影视项目、收购后经营欠佳的漫画平台等等。出现这种情况的主因正是奥飞这几年激进的泛娱乐战略反噬，根据财联社统计，奥飞8年收购公司68家（未统计投资企业），累计投资金额逾60亿元，形成商誉29.43亿元。

或许因为奥飞被营收所困，急需提高营收，振奋业绩的原因，需要用大量时间和大量资金投入的内容制作成为了奥飞的非首要选择，也就丢弃掉了原本以有妖气的IP为核心发展影视、游戏等泛娱乐产业，主推K12市场的想法。到了如今，便有了公告中那句：公司近年来逐步调整经营战略方向，有妖气在用户定位等方面与公司内容业务战略规划存在一定的偏离。

接手

作为中国最大的二次元社区B站对于内容的需求是多样性的，其中漫画内容对于B站而言是布局动漫产业链上下游中不可或缺的一环。2018年，哔哩哔哩漫画上线，虽然哔哩哔哩漫画上线时间较晚，但是它的生长速度非常迅速。

一方面是B站本身的社区属性和生态对于哔哩哔哩漫画有着很好的“催熟”作用，通过主站对其导流，这对于哔哩哔哩漫画而言是最佳的生长方式。另一方面，哔哩哔哩漫画业务上线后，对内容的选择和运营的方式也是一种快节奏打法，其中包括收购网易漫画，引进《航海王》、《银魂》、《精灵宝可梦》、《JOJO的奇妙冒险》等日漫及多部人气国漫，以及与35家汉化组达成合作等等。

在成立两周年的时候，哔哩哔哩漫画的正版日漫作品数量跃居全行业第一。根据Trustdata发布的《2020年Q1中国移动互联网行业发展分析报告》显示，哔哩哔哩漫画在过去一年成为了增速最为迅猛的漫画平台，已经成为了第二梯队。

根据2021年初的数据，哔哩哔哩漫画拥有超过12000部作品，与逾千名创作者达成合作，国漫作品的影响力也在逐渐提高，不过距离第一梯队尚有距离。B站收购有妖气之后，则能够将有妖气旗下的经典国漫作品直接收入麾下，并且以B站的社区生态可以很好的与这些经典国漫IP产生协同效应，加速IP边界的扩展和变现。从B站的“朋友圈”就可以看出，无论是在漫画改动画，还是改游戏，B站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

在上周六B站2021~2022国创动画作品发布会上，B站就宣布了有妖气漫画内容将全面并入B站内容体系，《镇魂街》《十万个冷笑话》等经典作品将得到持续改编和开发，并宣布将把有妖气的《十万个冷笑话》《端脑》《雏蜂》《虎x鹤妖师录》《镇魂街》《尚善》《星Star》《球娘》《蓝翅》《小龙的随身空间》《锁龙》《神之一脚》《我有特别的颜艺技巧》等总共13部漫画动画化。

虽然与早几年奥飞的20部动画电影、15部动画和50款游戏产品的承诺相比，B站在数量上显得谨慎了许多，但是B站以点名的方式将动画化的IP一一公布，显然更具诚意，如果B站能够运营好这些经典国漫IP，以建设和扩展IP生态链为核心的话，B站将会是未来行业里最具想象空间的IP源头之一。不过，依然有许多人对B站收购有妖气这笔交易一直抱有相当大的疑惑，到底值不值？那么这就要看看有妖气的功力有多深了。

落子

国内漫画爱好者曾赋予有妖气漫画上《十万个冷笑话》、《镇魂街》、《雏蜂》和《端脑》为“四大名著”，这四个IP对于有妖气的成长以及估值体现出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2015年初，《十万个冷笑话》登陆影院，成为票房黑马，这也让有妖气旗下的IP尝到了衍生开发的甜头。同年7月21日，有妖气召开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发布会，宣布《雏蜂》动画消息和全产业链开发计划，从各种方面来看，针对《雏蜂》的计划一方面是希望能够借助《十万个冷笑话》票房黑马的做法进一步扩大IP影响力，另一方面则是给即将联姻的奥飞展示一下“肌肉”。可惜的是，最后关于《雏蜂》的绝大部分开发计划，延期、搁置、取消等等情况，都遇上了。而另外两个IP《镇魂街》和《端脑》，或许从某些方面来看，显得幸运一些，《镇魂街》第一季动画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可惜第二季直接拉跨，直至2021年第二季的重制版出来，口碑才慢慢转好；《端脑》动画也有不错的人气，真人剧虽然豆瓣评分不高，但是在漫改真人这块上，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所以，就目前来说，这四大作品依然有着非常庞大的粉丝基础。除此之外，B站曾提到即将动画化的还有《虎x鹤妖师录》《尚善》《星Star》《球娘》《蓝翅》《小龙的随身空间》《锁龙》《神之一脚》《我有特别的颜艺技巧》等9部作品，这些作品的创作者们也都基本上还在有妖气这个平台上坚持着，这对于IP的后续开发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合同原因，还是“给得实在是太多了”，这对于保持作品热度来说，至少是个好事儿。而B站的进入则能够更好地将这些IP的内容形式再次放大，相比目前缺少自有IP的B站而言，收购有妖气的确是最高效和有价值的生意。

如今，在真人电影、动画以及游戏等文娱领域中，有妖气的IP依然活跃在这些地方，比如《雏蜂》这个IP被心源互动拿下，开发了一款名为《雏蜂：深渊天使》的产品，版号已下发，目前正在测试期间；《十万个冷笑话》也有意推出新手游《十万个冷笑话：2022》；《虎鹤妖师录》IP影视化的消息也在近日传了出来等等。的确，面对竞争日益激烈的中国漫画市场，用户量、流量都已经不再是有妖气的强项，剩下的就是拼IP的质量。虽然有妖气算不上第一，但是至少旗下不少IP是市场耳熟能详的经典之作，这对于有妖气来说，也算是有了估价的底气。

如今，再回头看看有妖气被奥飞收购的事情，从奥飞当年补全自己短板的做法，其实是希望有妖气能够成为奥飞的“第二曲线”，从战略上来说，这个方向绝对没错，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奥飞的急剧扩张使得自己分身不暇，多线操作失败，导致了基本盘出现问题，业绩由盈转亏。所以也顾不上“第二曲线”，只有回过头狠抓基本盘。

B站收购有妖气虽然有补全IP之意，还有就是将漫画市场进一步扩张的打算，为刚刚过完三周岁的哔哩哔哩漫画的内容体系送上了一个大礼。B站与有妖气之间的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隔阂的，无论是在内容体系、用户层面上，B站都有着与有妖气相似的曲线。所以双方之间的联姻有很大几率发挥出两者之间在资产、技术以及内容方面的互补性，从而成为实现协同效应的经典案例。

奥飞收购有妖气正赶上“十二五”的尾巴，B站收购有妖气则是“十四五”刚好发车。在“十四五”期间，对于动漫业的规划是，提升动漫产业质量效益，以动漫讲好中国故事，生动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增强人民特别是青少年精神力量，打造一批中国动漫品牌，促进动漫“全产业链”和“全年龄段”发展。发展动漫品牌授权和形象营销，延伸动漫产业链和价值链。而有着中国最大二次元社区的B站，正好是动漫全产业链的一把好手，接下来就看B站如何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