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痛的领悟！得新冠差点死了，他才不再反疫苗

　　“反疫苗”人士染疫濒死，终成“疫苗支持者”

　　撰文 | 燕小六

　　在患上新冠肺炎之前，52岁的罗比·沃克是一个坚定的反新冠疫苗者。在他的坚持下，妻子和6个孩子也都未接种。

　　直到他被确诊患有新冠肺炎，重症、心肺功能几近衰竭，迫切需要ECMO（体外膜肺氧合）。

　　此后他被转运千里，并且自负医疗费，到其他州寻求治疗设备和机会。

　　这是关于一个反疫苗者如何转变为疫苗支持者的故事。罗比·沃克甚至计划出院后在家门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未接种疫苗者勿入’。

　　图片说明：罗比·沃克/CNN

　　病毒“像野火一样蔓延”

　　罗比一家住在佛罗里达州（以下简称佛州），是美国本轮疫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截至9月25日，佛州累计报告新冠死亡53,580例，其中20%的死亡发生在最近一个月。

　　流行病学家认为，虽然佛州疫苗接种率高于美国平均水平，但当地老年人口众多，而年轻群体的疫苗接种率较低。“最近一波始于6月的疫情，主要影响更年轻和健康的群体，许多警察和消防员死于新冠。”佛州共和党籍州长罗恩·德桑蒂斯表示。

　　罗比曾坚信“新冠死亡是个谎言”。他的“自信”部分源于妻子的经历：2020年12月，苏珊被检出新冠阳性，居家隔离后痊愈。

　　同时，他在“脸书”等社交媒体看过不少“大V”发贴，称“疫苗无用”。美国反数字仇恨中心（CCDH）3月发现，73%的“脸书反疫苗谣言”出自12个人。他们中有拥护伪科学的医生、健美运动员、养生博主、宗教狂热者，以及美国前司法部长、参议员罗伯特·肯尼迪的儿子小罗伯特·肯尼迪，他把疫苗与自闭症等联系起来。

　　“佛州已经全面开放，大量企业复工。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觉得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苏珊说，“我们放松了警惕……然后就傻眼了。”

　　图片说明：罗比·沃克（第三排左一）和妻子、6个子女。/CNN

　　谁都说不清，罗比是何时何地感染的。家人们觉得，应该是7月4日。那天，有亲戚、朋友来访，大家策划了一些庆祝活动，还一起去餐厅吃饭。

　　几天后，罗比发烧，测出新冠阳性。再接着，11位和罗比同船出游的亲友被陆续确诊感染。其中包括罗比的儿子，苏珊的姐夫、堂兄及其未婚妻。

　　“病毒像野火一样蔓延。”苏珊说，染疫两个月后，51岁的姐夫虽然病愈，但仍难以正常呼吸。

　　但罗比病情最重。7月17日，他因病情加重被收入院。8天后，罗比在病床上致电妻子，称自己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我签署文件、同意气管插管。”

　　CNN称，插管辅助通气是病情危重的表现之一。部分插管患者即使经全力救治，也无法逃脱死亡厄运。再加上插管后不能发声，医院都会让患者提前和家人联系。“有时，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

　　“他哭了，说自己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打疫苗。”“他求我快去接种，带着孩子去接种。”苏珊说。

　　联系169家医院，寻找救命稻草

　　插管10天后，医生发了“病危通知书”，称罗比很可能“没法出院了”。

　　他的双肺几乎都失去了功能。只剩最后两根救命稻草：第一，做肺移植。由于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数量激增，肺移植等待名单相当长。第二，使用ECMO。“这就像是个‘魔肺’，能承担气体交换的任务，让患者的肺休息一下，争取抢救时间。”医生如是形容。但他也表示，医院患者太多了，已经没有空余设备。

　　苏珊用“佛罗里达州，ECMO，医院”作为关键字搜索，逐一致电显示有设备的医院。

　　“对不起，我们没有富余的设备或床位。你需要我把你写在等待名单上吗？你前面还有……人。”

　　然后苏珊扩大搜索范围，乔治亚州、路易斯安那州、阿拉巴马州、弗吉尼亚……“我们整理出一张医院列表，联系了169家医院，全都没有空余的ECMO。”

　　让苏珊格外焦虑的是，以爱达荷州为代表的“重疫区”宣布，将在该州更多医疗机构实行“定量配给”医疗资源，把有限资源分配给“有机会存活”的病人。至于那些“病情危急但存活希望不大的病人”，只给他们提供减轻病痛的“舒适护理”。此外，阿拉斯加州和蒙大拿州部分医疗系统也已实施类似措施。

　　苏珊将自己的努力、绝望，发在社交媒体上。第二天，CNN视频连线她，播报罗比的情况。

　　康涅狄格州一名医生看到采访后，联系CNN：“我们医院有ECMO。”

　　惊魂2000公里

　　罗伯特·加拉格尔医生是“新英格兰三一健康中心”的心胸外科主任。当时，他正在查看自己的社交媒体“脸书”。平台给他推送了CNN的帖子，其中有苏珊接受采访的视频内容。

　　“我看进去了。”罗伯特·加拉格尔介绍，整个康涅狄格州，仅3家医院提供ECMO，包括其所在医院。而他本人接诊过新冠肺炎患者。有一些人抵达医院时已经出现心肺衰竭，需要用到ECMO。

　　罗伯特·加拉格尔将苏珊的采访视频，转发给医院的体外循环灌注师。两人讨论后，认为可以将罗比·沃克转运至康涅狄格州。

　　仅仅几个小时，一切都安排妥当。苏珊与“新英格兰三一健康中心”取得联系，获悉中心下属圣弗朗西斯医疗中心有她苦求不得的ECMO，并且有重症病床。医院愿意接受罗比。

　　从佛州转运至康涅狄格，约有2000公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罗比被固定在担架上，抬上飞机，进行空中转运。

　　图片来源于CNN

　　家人不允许随机。苏珊带着婆婆、大女儿，不眠不休地连开22小时，赶往康涅狄格州。

　　“我们一路都在想，希望抵达医院时，罗比还活着。”苏珊知道转运过程中可能出现急转直下的情况。登机前，她签署了一系列文件，表示愿意接受“意外”。

　　“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不去，等待罗比的就是器官逐个衰竭，然后死亡。”苏珊说。

　　带机22天，他活下来了

　　罗比活着抵达圣弗朗西斯医疗中心。

　　苏珊见到丈夫时，大吃一惊。“有两根20英尺长的管子，连在他身上，血液汩汩地从一根管子流出，然后从另一根管子流回身体。”

　　ECMO运转了22天。期间，苏珊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守在丈夫旁边。有一天，她得知隔壁病房也住着一名新冠肺炎患者，比罗比更年轻，没打过疫苗。两天后，这名患者病逝。

　　“我坐在罗比身边，听着隔壁病房里嚎啕的声音。我也哭了。这对一个家庭是毁灭性打击。”

　　但罗比挺过来了。9月2日，医生评估称其心肺功能恢复，可以撤除ECMO。

　　苏珊随即在社交媒体发帖称，没有ECMO，自己就要在坟前哭泣了。

　　“ECMO并不是救命神器。在我们医院，接受ECMO治疗的新冠患者中，有40%-50%没能成功脱机、存活。”罗伯特·加拉格尔告诉CNN，有很多异地患者看到媒体报道后，主动联系医院、希望能用上ECMO。“我们同时最多只能接受5名患者，首先要确保本地居民的需求。”

　　图片来源于CNN

　　从反疫苗到“站疫苗”

　　从插管到撤掉ECMO，罗比瘦了23公斤。由于卧床时间太长，他的全身肌肉严重萎缩，必须接受物理康复，重新学习站立、行走。

　　当地时间9月23日，他被转至盖洛德医院，进行后续治疗。

　　CNN称，尚不清楚罗比的医疗费用总和，也不知道保险会否覆盖。苏珊表示，自己已支付了80多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17万元）。

　　“我为她感到无比自豪。”罗比哭着告诉CNN，“她是我的英雄。”

　　虽然还没有出院，罗比和苏珊已经在计划回家事宜。“我们会在门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未接种疫苗者勿入’。”罗比表示，此举出于自己对二次感染的担忧。由于肺部受损严重，医生提醒他，要谨防各类呼吸系统疾病，包括新冠、流感，甚至是普通感染。

　　图片说明：罗比·沃克和妻子。/CT Insider

　　回顾自家的磨难，苏珊认为，它的积极一面是至少激励60位朋友、家人和同事，完成新冠疫苗接种。

　　尤其是埃普蕾·托里一家，让苏珊印象深刻。

　　3月时，埃普蕾·托里和丈夫看到朋友接种疫苗后突发震颤，被送急救。这给两人留下了“阴影”。

　　“自从罗比住院后，我有两名好友染疫死亡，两个人都没满50岁，没打过疫苗。”埃普蕾告诉CNN ，本月早些时候，她的朋友刚过完46岁生日，就因疫去世。而就在几周前，两人还一起吃饭、聚会。

　　目前，埃普蕾和丈夫、21岁的儿子，都已接种疫苗。3人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罗比的困境还激发了乔·林恩·尼科尔森。2020年12月，乔被确诊新冠阳性。2021年年初，她接种了疫苗，以防二次感染。但她始终认为，孩子不会感染、不用接种疫苗。

　　7月时，乔曾带着自己14岁和17岁的儿子，去拜访罗比一家。几天后，17岁的大儿子卡登出现轻微症状。紧接着，乔的父母也被检出新冠阳性。

　　“我推测，卡登是从罗比那里感染病毒，然后传给我的父母。”乔立即将两个儿子隔离开。她非常担心儿子会发展为重症，“新闻上天天在说，儿童感染率飙升，儿童专科医院床位爆满。”

　　待大儿子康复后，她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完成疫苗接种。“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早点这样做。”

　　资料来源：

　　[1].After 169 hospitals, a dad finally got the Covid-19 care he needed -- and changed dozens of skeptics' minds. CNN

　　[2].Florida Has Surpassed 53,000 Deaths From COVID-19. WUSF Public Media

　　[3].Unvaccinated Florida COVID patient flown to Connecticut for life-saving treatment after reaching out to 169 hospitals. CW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