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那棵歪脖子树

   今年春节前,我开车陪父亲回农村老家祭祖。回老家的路已是省道,汽车飞驰前进,很快就转到了老家村落后的水泥公路,路过新建的集中居住小区,再看着窗外的农田,我仔细辨认着回老家的那条土路,终于转到了那个路口。

父亲在后座叹了口气,“要是那颗歪脖子树没死,路就更好认了。”

是的,那颗歪脖子树要是没死,我该老远就能看到这条小路,而不是担心走叉了道,绕了路。想起儿时周末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回家的情景,早早的就对父亲说,快看,歪脖子树!快到家了!心里满是期待和兴奋!而父亲也总是高兴的回应,快到家了,马上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啦!

那时的童年,春天,村后的田野是我欢快的舞台;夏天,村前的池塘是我愉悦的暑期;秋天,漫地的稻谷是我丰收的记忆;冬天,堤上的积雪是我嬉闹的乐园。

那颗歪脖子树是一颗柳树,长在路边一个坟头边,多半是以往农村人去世之后的孝棍埋下后长成的。我小的时候那棵树已经长的很粗,或因是埋的不够深,树干不够长,在经历田间地头风吹雨打的缘故,树干歪了之后,主干便长的斜了,从此被人称之为歪脖子树。

记得小时候,农忙时,偶尔还会在树下享受下树荫,那坟头在我儿时就因为无人照看,慢慢的变得平了,原先的顾忌也就慢慢褪去,那树却也愈发的苍老,隐隐的看见虫蛀的痕迹。在我们全家迁出村庄后,没几年,那颗留给我印记的歪脖子树便消失在田野中,无人记得何时倒下,更不知何人砍伐,那坟头也终于平去,看不出一点的异样,村里小我10岁的人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了吧!

我在驾驶室,思绪万千。

我父亲望着窗外的田地,感慨的说:“你看,那是我们家的地,之前可长粮食了!”言语中充满了自豪和亲切!是的,我们家还种地时,这块地是真的长粮食,每年的产量都是让人羡慕!记得我小时,还和父亲拉过几车的塘泥作肥料。那时的土地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所在!

我清晰的记得在这块田地里,曾经插过稻秧,撒过化肥,拔过杂草,割过麦子……

这块田地早已在我们全家迁出后,重新划分给他人,重复着年年岁岁的庄稼,继续默默的用麦浪稻香贡献着土地的价值!

到了村庄,父亲下车和村里老人打着招呼,村里也没有多少人,虽是春节前,但仍然人声依稀,感受不到节前的喧闹,村里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了,房屋虽然有些变化,但仍然掩饰不住村庄的衰落,一些土屋已经塌陷,几户人家门上早已上锁。

我走在村前的路上,村前池塘里早已结冰,原先儿时一人多高的芦苇早已不见踪影,据说好多年不曾生长,池塘里的藕还没有清理,藕径断落,荷叶干枯,被冰冻在一起,满是萧瑟。看着每次回来都略感不同的村子,仿佛在梦游一般,与儿时的世界里没有任何涟漪。

奶奶家的房门敞开着,我知道房里没有人。儿时的奶奶家,是我温暖的家园,有炉火,有故事,有嬉闹,有亲情。。。现在,奶奶和爷爷早已逝去,音容犹在,亲切如故,只是阴阳两隔,不似从前。

到了墓地,我把纸钱分好,点燃,面对我的爷爷奶奶、太祖坟头,我和父亲分别默默的磕了四个头,又在坟头添了添土,原路折了回去。远处的村落不见一处炊烟,连鸡鸣犬吠都难得听见。

小时候的家乡有多大?

也许就是我从村庄到学校,从奶奶家到姥姥家,从村里到集镇的距离。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慢慢的汇集到了城市,村后的那棵歪脖子树在记忆中慢慢隐去,它本来是我回家的坐标印记,却禁不住岁月的流逝,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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