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她的成本就这么低吗

作者 | 柳飘飘

本文由公众号「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原创。

飘算是看明白了。

有些人对女性的污名化,卑劣程度是没有下限的。

前阵子,某乎一个热门问题被骂上了热搜——

如何看待李纯黑桃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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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脚踝被称为黑桃Q的文身(实为花体L c)

根据某乎一些男用户的解释。

黑桃Q的符号,是女性对黑人生殖崇拜的象征,甚至是性奴的标记。

由此便推断,脚踝上文了黑桃的李纯,必定是个“媚黑的荡妇”。

甚至,给她臆想了一出出“怕被主人抛弃而死鸭子嘴硬”的心理大戏。

再看下去,气得人简直想笑——

给人下判决时不带任何犹豫,自信得好像是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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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骂人堕落肮脏,后脚就想看资源。

满脑子除了厌女和黄色废料,不知还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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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迷惑的,还有毫无根据的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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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之清奇,思想之龌龊,令人叹为观止。

这件事,不仅仅是对女性的污蔑或污名化那么简单。

其背后隐藏着的,是对女性人格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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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件最让人膈应的地方在于——

明明一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鬼扯。

却如屎盆子乱扣,女性一沾身就再难洗净那恶臭。

其实在谣言四起时,李纯便已经摆明态度、给出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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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她为社会新闻发声时。

下流的辱骂诅咒依旧吞没着评论区,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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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其实性质很明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且不说“黑桃Q=媚黑”这个说法,压根不是什么全世界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小范围流传的传闻。

李纯的文身,也根本不是字母Q,而是她姓名的缩写。

但,在没有任何证据、实锤的前提下,这些男士就是能够无比笃定地发起指控。

为何如此自信?

只不过因为他们清楚,遇上这种扣大帽子行为,当事人是很难自证清白的。

尤其是“媚黑”这类,对个人思想层面的质疑控告。

就像是百试百灵的毒药,分分钟把人毒哑。

无论是保持沉默,还是跳出来硬刚。

他们都能有相应的对策。

或脑补你怕被揭穿,或诬陷你不愿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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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着一群捂着耳朵喷粪的人而言,你辩无可辩。

李纯还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扣帽子、泼脏水的恶行,早已成了某些人最顺手的厌女利刃。

《唐人街探案》里的角色Kiko,大腿上也有一处黑桃Q文身。

且这一细节显然是为了呼应电影的幕后黑手“Q”,增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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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被部分人无脑解读为“媚黑”“性奴”。

气得主演尚语贤直接在微博怒怼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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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文身,一个不经意的Pose或手势。

也可以成为被荡妇羞辱、口诛笔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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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嫣和马苏都曾被诬陷“性暗示”

一群人一面骂她们色情低俗,一面又自行脑补着龌龊画面,可谓奇观。

还有一些案例,荒唐程度让飘都哑然失笑——

你知道当时很火的“秋天第一杯奶茶”,在某些猥琐人士那里还有这种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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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没?

这些事件,无一不是以“性”为切口。

在部分人看来,文身、穿着、手势、拍照角度,都可以是性暗示。

眼、耳、口、脑无一处干净,于是见到什么都觉得脏。

在一种掌控一切的爹味心态的驱使下,更开始疯狂输出污言秽语,对所有看不惯的行为大肆批斗。

还得意洋洋,自认为匡扶了正义、维护了伦理。

实则,只是一种对非驯服者的私德审判,及恶性报复。

而,如果这种低劣行径,被以惯用的伎俩上升到民族、家国的高度。

事情就再让人笑不出来了。

李纯事件对比其他案例的特殊性,也正在此——

对她的污蔑,除了是一种荡妇羞辱,更是恶劣的“政治不正确”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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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顶帽子,可怕在太好扣,也太难摘。

一旦民族情绪渗入到谣言中,借助舆论环境,是可以将一个人不留余地地扼杀的。

蠢且坏尚不算最骇人的。

骇人的是,这类人对意识形态审判,已经到了滥用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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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臆想为证据,以舆论场为法庭,以恶臭联盟为陪审,以污言秽语为判词。

轻飘飘几句话,便能将自己对一个女性的不满,挑动成集体对个人的围剿。

厌女也在政治话语里,自然地化身为一种正义。

这不仅是诬害,更是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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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地为女性定罪,熟稔地为女性判刑。

部分男士的言行,处处彰显出狂妄放肆之态。

但,也别忘了。

扣大帽子这种卑鄙手段,向来是小人与弱者的作为。

越是爱泼脏水,越反衬出其色厉内荏、极度虚弱。

这种虚弱,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文化上的虚弱。

还是李纯事件。

你以为那些言之凿凿的批判背后,有多么完整的逻辑及价值观?

实则,一个多年游历社交媒体的人,就敢声称“深谙”社会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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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性的批判,也只停留在跳脚和撒泼。

比如,对于外国人性能力的反复夸大,其实是一种色情片制造出的印象。

看得最多的,信得最真的,才是真正对外国人产生生殖崇拜、嫉妒的人。

但,却催生了各种滑稽荒唐的“媚洋”指控。

就在今年3月,一位模特在微博晒出自己和俄罗斯男友的合影,招致了一大批网友的征讨。

铺天盖地的辱骂诅咒,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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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人家自己明明也是个俄罗斯人。

对媚洋的指责都能乱打到一个外国人身上。

这都不是无礼了,纯粹是无脑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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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讲道理,是因为他压根没道理可讲。

这部分男士给人的观感,也是如此——

他们的智慧,似乎并不足产生一套支撑自己的价值观。

满嘴讲着种族、两性、道德、自由、性等宏大议题,其实对它们全无概念。

因此只能将其还原为最原始、低级的动物交配。

想象力更丰富的,更扯到什么污染中华血脉、挑起对中国男性的歧视(?)。

甚至是毁灭种族的“凯勒奇计划”这些阴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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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点不切实际的危机感和私欲,上升到如此宏观的高度。

正是为了最大程度鼓动同盟出手相助。

这恰恰反映了,这类人心理上的虚弱——

智识和逻辑都十分孱弱,对女性的控制欲却强到病态。

和他有没有关系的,都要管。

飘想到芬兰电影《女性日常》中的一幕。

公车上,两名猥琐男对一位女性进行性骚扰。

不仅嘴上不干净,还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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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拒绝后,他们怎么办?

立刻开始搬出泼脏水那一套,对那位女性进行不堪入耳的谩骂攻击。

还伴随着令人不适的嘲笑和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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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及“戏谑”,也是如今女性面临的,最普遍的毒杀手段。

因为,嬉笑和狂欢不仅能掩盖这些行为的暴力本质。

更能粉饰这些人的外强中干。

内里的贫瘠和外在的怒火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因而许多男士热爱扣帽子。

不仅因为杀伤力大,也因为其能以最低能的方式,赋予人优越感和精神爽感。

正如上野千鹤子的《厌女》中所说。

越弱势的男性,就越想通过性上的压迫来获得自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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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便是生理虚弱。

部分男性鉴easy girl的“热情”一直旺盛偏执。

但李纯这件事,让人见识到,这份“热情”在某一层上,偏执到几近病态。

哪层?

性。

一见黑桃元素,立刻想到黑人,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性奴、母狗等惊天内幕,部分男性的想象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一旦谈到留学生,就立刻想到交外国男友,就立刻想到size问题。

跟着,就要出来辩解辩解“全球同号”“亚洲男虽小但硬”的问题——

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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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之余,很难让人不疑心,这里面有一种微妙的自卑成分在。

或许只有尺寸不如人意的,才会在冲前大喊“我的很大,你忍一下”来壮壮胆,助助兴。

如是文化、心理、生理三重孱弱,才使得凡看到国内女性和外国男性交往,尤其是黑人,首先浮上脑子的画面,就是被窝里的事,首先羞愤的,就是裤裆里的问题。

地铁上遇到一个和黑人同行的女性,两人还不一定是恋爱关系。

赶忙偷拍发上网,连码都不打,开始全民猎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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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成这样都要,还能不是冲着那“大器”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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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能够在某一层灵活而跃进,坚定不移地笃信、挖掘者。

常常,不是由于过人的联想力。

而是基于心胸、视野实在足够狭隘。

正是因为所思所想,背景足够苍白鄙陋,不愿兼听,所以总能心无杂念地,下那最粗暴而不容置喙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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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飘看西竹书院的文学课,杨宁老师讲过一个经典的电影学梗。

你是否看到一只鸡?

大概是,一个电影导演,拍了一段展示现代化城市的短片,给未经文明开化的非洲土著人看。

那些土著人看了,啥都不关注,就兴高采烈地谈论一只鸡。

问题是,那个导演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影片里有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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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去翻自己的短片,结果在角落里发现了这只鸡。

而它出现的时间,低于8画格,0.3秒左右。

一般人根本就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对于一群认知里只有鸡,没有文明产物概念的土著人来说。

他们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那只鸡,并且把它,当作全世界,当作他们对一个复杂事物讨论、发声的唯一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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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敏锐、执着地把黑桃文身和媚黑联系起来,并且认为是常识的人。

处境不正类似那群未开化的土著人?

面对复杂的人、文明的世界,土著人看不见。

而鉴媚黑的人,则是不愿意看。

他们只愿意“以鸡度人”。

男性自认在性段子上妙语连珠,互赞精辟。过去能张口飙下流段子,被看作有男子气概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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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今天,不分场合地开黄腔,早被更文明的语境,批为猥琐油腻,连王思聪都不会在乱开。

因为,习惯性化一切,以性语境解读一切的鄙陋思维模式,是一种智慧不足的显示。

它显示了你无法从更广阔、更非兽性的角度,去解读事物。

有的人就是永远看不到,男女交往这件事上,除了物质、权力和性之外的价值。

除了“媚洋”“器大”“你黑爹有钱”,他们想不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大多数女性在感情里很在乎的一个因素。

情绪价值、伴侣价值。

很多在网上分享和外国男友的恋爱故事的女生,其实都会细说,男友对自己的陪伴和尊重,以及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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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人与人相处中,真正应该予以看见、注重的地方被忽视。

显然,easy girl的刻板印象,被龌龊下流意识形态揣度,更能击中“一只鸡”思维的嗨点。

这种嗨点,就在于,在这群人眼里,女性,本就是不值得被提供情绪价值和尊重的。

因为在性化一切的思维方式里,女性也被性资源化了,而资源,是不具备自主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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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具备自主意识,自然无需有基本的人性关怀。

如果说,对所谓的easy girl是辱,这群人对另一波人,嘲得更严重。

那就是那些,找和外国人谈过恋爱的女性做女朋友的男性。

这些男性,被他们恨铁不成钢地叫做“接盘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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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接盘”的恐慌、仇恨,反映出,性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占有的权力。

“接盘”,是一种所有权的让渡和削弱。

它的本质,不过是臭名昭著的处女情结、“二手货言论”的死灰复燃。

是男性自认为是货物主的傲慢和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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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的衰落》中写:男子气概的核心正是渴望占据高位。

而在女性那里谈性,又是享受高位感的,最便利、难易度最低的途径——

比和同性在丛林场,抢夺有限的社会资源,争夺狼头位置,压力小多了不是?

于是,把正常的女性交往性化,再把性权力化,从中寻找高位的快感。

对于情、爱,他们再无更高层面的眺望,性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一种对权力渴望的代偿。

最终他们性化一切,甚至性化自己。

逢人就问自己大不大。

认为别人如他一样,无视心灵交流,志趣相投,社会位置等等婚恋其他方面的标准,只认定一只鸡——还不是图大器。

但实际,转了一圈,最在乎对象大不大的,明明就是这些人自己。

除了“一只鸡”之外,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裆。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或许就是看待世界最舒服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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