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和土耳其人口大交换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曾经雄踞欧亚非三洲,统治着辽阔的领土,土耳其人也曾遍布帝国各地。帝国后期虽然国土逐渐缩小,但是巴尔干半岛各国在20世纪20年代以前仍然彼此联系紧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巴尔干半岛包括希腊也生活着不少土耳其人;当然在小亚细亚也世世代代生活着希腊人。

一战结束,土耳其帝国彻底解体,巴尔干地区的民族国家纷纷独立。新的土耳其共和国与巴尔干新独立的各国之间,就出现了复杂的移民相互流动的现象。因为各民族中很多人都想回到自己新生祖国生活想法;而各国为了维持本国民族一致性、人口同质化也希望本族民众迁入,替换“异族”人口。这样各国都有了交换移民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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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干各国脱离土耳其独立

就土耳其人而言,自古就是不同民族和文化融合的人群,他混合了中亚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和拜占庭人的血统。但是和他自己标榜的“祖先”、古代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匈奴、鲜卑及突厥(突厥和土耳其是同一单词不同音译)等关系不大。不仅是生物学上不同,匈奴、鲜卑和突厥是黄种人,现代土耳其人是白种人;而且史料支撑也非常薄弱,只是在某史书的前言含糊提及,土耳其人是西突厥一支的后裔,实际上孤证难立。在建立奥斯曼帝国之际,土耳其人主体已经是阿拉伯人和土耳其的敌人拜占庭人的混血了。

随着奥斯曼帝国的步步扩张,巴尔干半岛成为了土耳其的一部分,连巴尔干一词都是土耳其人起的。巴尔干的民族成分也变得更加复杂。奥斯曼帝国长期试图彻底同化巴尔干,统统把他们变成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但是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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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帝国版图

沙俄和土耳其争夺巴尔干,也使巴尔干民族成分发生很大变化。俄土《圣斯特芬诺和约》规定黑山、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完全独立。保加利亚的领土获得扩大,并成为名义上附属于土耳其的公国;俄罗斯军队取代土耳其军队在保加利亚境内的驻扎。

这样巴尔干很多土耳其人成为难民,纷纷离开巴尔干,穆斯林人口比例急剧下降。巴尔干每一次战乱,都带来民族的迁徙。

土耳其新崛起的政治力量青年土耳其党人决定效仿欧洲,把土耳其变成“同质”的现代民族国家。为此,必须消灭亚美尼亚人、驱逐希腊人、同化库尔德人;同时吸引生活在其它地区的土耳其人回到本土。

在这种背景下,土耳其境内爆发针对亚美尼亚的种族灭绝,土耳其境内大约100万-150万(具体人数存疑)亚美尼亚人被屠杀(迄今土耳其不承认这个史实);把库尔德人改名为“山地土耳其人”,拒绝承认他们是独立的民族。

驱逐希腊人也在进行。光1914年,东色雷斯有11.5万名希腊人被驱逐到希腊,还有8.5万被驱逐到小亚细亚内地。而希腊及巴尔干也有近30万名穆斯林来到土耳其,填补希腊人离开的空白。

一战结束,战胜国通过多次谈判来重新划分了领土范围和利益范围,土耳其帝国遭到彻底肢解。脱离土耳其独立的希腊,在一战后期加入同盟国一方参加了战争。其梦想是收复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甚至光复拜占庭的版图。

1919年春天,希腊军队在土耳其小亚细亚登陆,占领了伊兹密尔周边部分地区。这个消息刺激了一战战败国土耳其的民族情绪。土耳其在穆斯塔法·凯末尔领导下,展开了抵抗运动,对希腊军队进行了还击。土耳其的胜利使当地大批基督教徒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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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土战争

在奥斯曼土耳其长期统治下,土耳其和希腊境内都居住着对方居民,双方都有欲望交换居民的想法。希土战争之后,在洛桑会议上,欧洲各国及希土两国就交换居民的事进行了讨论。

1922 年11月20日,国际联盟与土耳其新政府签订《洛桑和约》,希土战争结束。 1923年1月又签署2个附加协定,即《希腊和土耳其人口交换公约和议定书》和《土耳其希腊引渡民兵和战俘交换协定》。

根据条约,小亚细亚所有的土地都还给土耳其,但是爱琴海里的绝大多数岛屿,包括紧挨着小亚细亚的小岛,都归希腊所有,这就是今天希腊海上边界线——十一段线的前身。对于巴尔干的边界也做了重新划分,土耳其放弃阿拉伯一切领土,对土耳其海峡进行国际化,至此现代土耳其的边界在法律上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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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的岛屿紧挨着土耳其

接着就是开始相互移民,把对方居民迁移出去,接纳新移民。按照协议规定,“1923年5月1日起,将在土耳其定居的希腊东正教的土耳其人;在希腊定居的伊斯兰教的希腊人进行互相交换 。并指出,未经土耳其政府或希腊政府分别授权,这些人不得返回土耳其或希腊生活”。两国也不得阻止移民离开。移民失去原有国籍,到达新国家后获得新的国籍。最终,约35万名穆斯林土耳其人被从希腊交换到土耳其,约19万名东正教徒被从土耳其交换到希腊。动产随人带走,不动产则经过评估后进行赔偿。

但是对于君士坦丁堡的希腊居民和希腊境内的西色雷斯的穆斯林居民不做强制交换。

希腊虽然是一战战胜国,但在一战后的希土战争中希腊失败了。这样希腊永远失去了小亚细亚的领土。这次失败是刻骨铭心的,导致居住的小亚细亚的希腊人被迫离开。

这些离开的希腊人,本来是奥斯曼帝国的重商阶层、资产阶级和社会精英,他们离去对土耳其共和国造成了破坏性影响。从希腊迁入土耳其的穆斯林主要是农民,虽然适应性强,但是对于土耳其经济发展没有什么帮助。而回归的穆斯林移民被安置在基督教徒走后所遗留下来的地方,这些地方并不适合农业,这样反而对土耳其农业造成了巨大损失。

基督教徒离开土耳其之际,当地穆斯林对他们留下的东西进行了洗劫,但是土耳其政府并不阻止。等希腊穆斯林移民到来之际,面对的仅仅是空空如也的房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按照协议交换的居民,其交换依据,并非血统,而是宗教。很多被交换的“土耳其人”是讲希腊语的穆斯林,被交换的 “希腊人”是讲土耳其语的东正教基督徒。这两个团体的人回到了所谓的“祖国”,却发现他们与自己的“同胞”所拥有的共同点比他们离开的地方的人还少。他们不仅只是在原来的居住地被异化了,即使回到了新的“祖国”,他们依然被当作是“外国人”,因此,他们变成了“双重的异乡人”。

迄今,希腊和土耳其仍然不和,但事实上,土耳其公民中很多是希腊血统,而希腊公民中很多是土耳其血统,某种意义上说,是按照宗教划分而不是血统划分两国的居民。如果进一步追溯,当代希腊人不少是斯拉夫人的后裔,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晚期,这些斯拉夫人为维护希腊东正教地位,陆续迁徙到希腊进行捍卫宗教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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