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艺的传承

中国早在1958年就拉出单晶硅了,这事记录在WG版的《十万为什么》中。

后来工艺失传了,改革开放后国家重新立项拉单晶硅,结果没有拉出来,项目负责人到美国买了一个单晶硅交差了。

我就很感慨,这才几十年,工艺就失传了。

美国阿波罗登月使用的土星五号,随着登月的结束也土消瓦解了,后来美国再也没有能力造出土星五号了。

我感到很奇怪,火箭的图纸不是保存着吗?难道就造不出来?

造不出来很容易成为“月球阴谋论“的佐证。

然后就是美国B2轰炸机的工艺失传了,全球招募技术人员进行逆向工程。

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已经让我对工艺的失传麻木了。

做理论难,做工程更难,做工艺难上加难。

这也是习大大强调大了培养大国工匠的原因之一。

十年前请蔡司公司的研究人员做技术交流,期间我问蔡司生产工艺是不是实现全自动化了。

专家回答:没有,公司想做全自动化,但是死活做不成,哪怕是用摄像头将全部流程拍下来研究,都难以实现全自动化。工匠也难以用语言表达他们是怎么精密加工镜头的(不一定是工匠怕失业而保守技术秘密)。

那种感觉就是大厨全过程展示做菜的方法,你就是学不会。

这使我想起二千年前的一个故事:

《庄子·天道》:“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斲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 (粕) 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 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斲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之糟魄已夫!”

译文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在堂下砍削(木材)制作车轮,(轮扁)放下椎凿的工具走上堂来,问齐桓公说:“请问,您所读的是什么书呀?”

桓公说:“是(记载)圣人之言(的书)。”

又问:“圣人还在吗?”

桓公说:“已经死去了。”

轮扁说:“既然这样,那么您所读的书不过是圣人留下的糟粕罢了。”

桓公说:“我读书,做轮子的匠人怎么能议论?说出道理就可以放过你,没有道理可说就要处死。”

轮扁说:“我是从我做的事情看出来的。砍削(木材)制作轮子,(榫头)做得过于宽缓,就会松动而不牢固,做得太紧了,又会滞涩而难以进入。(我做得)不宽不紧,从手中做出的活儿,正符合心中摸索出的规律。这种火候嘴里说不出来,但是有个规律存在其中。我不能明白地告诉我的儿子,我儿子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做轮子的经验和方法),所以我已七十岁了,还在(独自)做车轮。古代人和他们所不能言传的东西都(一起)死去了,那么您读的书不过就是古人留下的糟粕罢了!”

早期的银行系统是cobol语言写的,这个语言的使用者很封闭。互联网兴起后,随着金融政策的解禁,一些互联网公司也开始做金融服务了,他们不会找会cobol语言的程序员开发的,他们一般会找市场上最容易找到的程序员开发,因此大量的java程序员进入金融证券领域。

然后就是随着cobol程序员的退休,大量的银行系统无人维护,推倒这些系统重新开发的代价太高,只好将就着用着。

即使这些系统保留了大量的技术文档,维护者仍然感到举步维艰,因为相关的业务逻辑只保存在当时的程序员的脑海中,难以形成文字材料。而读源码未必能明白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这些老程序员去世时,相关的业务逻辑会永远地消失。

就象我们不知道二千年前,古人是如何在越王剑上镀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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