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年味是一种味道、一种感触,就一定会变的

既然年味是一种味道、一种感触,就一定会变的

500我在北京大杂院生活了20多年,附近挨着个的至少还有10多个形形色色的大杂院。小的大杂院6、7户人家,我家附近一个闻名遐迩的院子里边住有40多户,原来是座庙宇,被挪用了70多年,据说前些年“皈依佛门”了。地安门那边有个寺庙改建的大杂院更厉害,有将近200户人家,不知“修成正果”了没有。

      住大杂院最深切的感受是,大杂院的生活以及邻里关系被大大的PS了。

    500有的人天性使然地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却又特别喜欢窥探他人的私生活。为防此类君子,大杂院绝大多数邻里间是尽量避免交集的,仅限于照面时打个招呼,无非早呀晚的,比起现在住楼房冷冰冰地擦身而过好得有限。

       由于各种缘由,有些邻居间过从甚密,他/她们喜欢串门、聊天;沉湎于打牌、广场舞;搭帮结伙吃大餐;嘴长耳尖地传播小道消息、秘闻八卦......各种文学文艺作品里的经典形象应该源生于这个群落。

大杂院有个绝活儿就是听墙角根儿。

大杂院都是平房,纸糊的窗户隔形不隔音,有人就喜欢趴在别人家窗户跟前偷听里边讲话,特别是年轻夫妇床头的悄悄话。这就叫听墙角根儿,也叫趴墙角根儿。  

我们院有位道貌岸然仪表堂堂的周先生,虽然只是一个中学物理老师,却很有点儿社会地位,快60的人酷爱听墙角根儿,经常被堵车回家晚的我撞个正着,毕竟是老江湖,啃啃两声,走~~~~啦。

上班期间,人满为患的大院顿时就空落落的冷清下来,这是个容易发生奸情的时间段。上面说的那位周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邻居张师傅女儿的肚子搞大了,张师傅是个特别忠厚老实的售货员,气得直骂周是不要脸的老畜生。无奈地位卑下,好像是给了点儿钱了事。

一家炖个排骨满院飘香。有的人家总是趁着上班时院子里人少,把肉呀鱼的烧好,回头热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在那个年代过日子,最怕的就是被人议论有钱。一旦知道哪家人有钱,就一定会有人上门来借钱,不多,也就10块8块的,往往都能恪守约定如期奉还。有道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这样的邻居当然是常借常还、常还常借。

那个年代很奇怪,借钱给人的心里往往跟揣了个小兔儿似的惴惴不安,倒不是怕不还,而是生怕借钱者到处传话,谁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一边数钱,一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说跟我借的。偏偏这世上借钱人的嘴巴就是快似风利如刀,就是爱传闲话,而且传话不过夜。

500大杂院最被称道的年味之一,就是过年放烟花炮竹的热闹景象。

几个大杂院里的孩子们一起出来开心地放烟花点炮竹,当然是其乐融融欢快无比的场面,但那主要出现在画面里。更多时候,为了防止意外,都是大人轮流带着孩子出来,一旦发现人多立刻退回屋里等等再放。

至于几家人合在一起吃大年夜饭,我只在文艺作品里看见过,20多年的大杂院生活中听都没听说过,当然,不能排除有吃过这种饭的人,例如作家在他的作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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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最难忍受的是院内无厕所,必须到外边胡同里的公厕解决内急。最苦的是女人,公厕蹲位极少,而如厕者众,早起后临睡前最是蹲位告急时,队伍经常排到外面老长。夏天桑拿式的熏蒸、冬天寒冽的风吹得屁股凉嗖嗖....特别是公厕那股独有的沼泽味直达鼻腔最深处,弥漫性地钻进衣服裤子里,恶臭缠身老半天都不肯散去。

.我住的和我周围的大杂院基本情况都差不多,在我离开10多年之后还是那等模样,也许北京有很多如梦似幻的大杂院,只是我没那个福气而已。

500大杂院的前身大多是有钱人的四合院,变身大杂院是为了尽快解决人口膨胀的急切需要,而采取的一项迫不得已的举措。绝非善举更不应成为美谈。

严格地说,无论什么时代的大杂院都是不宜居住的。

500

对于在那里生活过的人来说,绝不是人生中愉快的经历。按照某些“成功人士”的观点就是一笔财富了,尽管住过的人未必都发了财。

谈年味请不要拿大杂院说事儿。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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