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说》累了

《奇葩说》第二季曾有一个辩题:“小朋友被欺负,打回去还是告老师?”如今节目公司给出了最权威的答案:参与闹事的两个小朋友都要被开除学籍,并全校通报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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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傅首尔和董婧的瓜,很多人最初以为又是炒作,最终证明这场闹剧没有赢家。在经历二十余天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后,@奇葩说 官微发表声明:

“近日,董婧傅首尔事件持续发酵,已经对《奇葩说》的生产制作和播出环境产生了影响。节目组决定,当事人董婧和傅首尔不再参加未完成的录制;已录制内容与本事件无关,保留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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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声明的说法,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一刀切”,而是“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查”。但因为傅首尔和董婧明确表示通过司法途径解决纠纷,这才不再“参与后续的任何协调与沟通”。

我管过,但是现在不能管了,这事和我没关系了。如果这事放在学校老师这么说,早被骂死了,小朋友打架居然各打五十大板?但这事放在《奇葩说》的节目组身上,不少观众表示理解,不能让两个“闹事儿的”毁了节目。

当傅首尔有爆点的时候,《奇葩说》各种彩字伺候,恨不得张灯结彩;而当事态恶化,《奇葩说》挥一挥衣袖,你们和我没关系。倒不能说势利,马东的这一出“挥泪斩马谡”只能说明——奇葩说累了。

不同于第四季马薇薇抱团老奇葩撕姜思达,表现出的冷静和和稀泥。面对马薇薇对姜思达释放的网络暴力,马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人都有失控。我是酒后,马薇薇是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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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是好懂:马薇薇等老奇葩是节目元老,牵一发而动全身,姜思达委屈就委屈你的吧!而傅首尔和董婧对《奇葩说》而言,却是可以丢卒保车的存在。

这一次,节目组表现出了更强的求生欲:不管场下多么狗血淋头,进入录制都要沐猴而冠。管你说《奇葩说》偏心也行,不分青红皂白也罢。它的所有表现只是想“活”下去,体面与否已不重要。


回到幼儿期

富兰克林说:“争吵是一种人玩的游戏。然而它是一种奇怪的游戏,没有任何一方曾经赢过。”

对于此次“化妆大战”中的傅首尔和董婧来说,同样如此。舆论几度反转,暴力随处可见,不仅任何一方不曾赢过,还进一步撕破了辩手和谐相爱的伪面,实在是幼稚又无价值的处理方式。

想一想去年的姜思达,用沉默化解污蔑,端看马薇薇搭台唱戏,不是更智慧更理智吗?复盘傅首尔与董婧这场骂战,真让人感到胆寒又滑稽:自从小学毕业后,硬糖君就再没见过这么“扯头花”的吵架了。

9月20日,第五季《奇葩说》开播前夕,董婧在微博宣称“傅首尔在化妆间”打她,详情是:傅首尔阻挠董婧化妆,要求化妆师立刻给自己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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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傅首尔在微博疑似回应“在忍受烂人的过程里,没有成长,只有膈应”。按照傅首尔10月9日的回应,没有第一时间和董婧对峙,是为了节目顺利上线的大局。

而在傅首尔10月9日和10月11日的两次声明中,事件却360度大转弯:董婧霸占化妆师,并主动掀起骂战,质问傅首尔,“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傅首尔当然也不甘示弱回击:“你又算什么东西!米未是你们家开的呀,今天都别录了”。于是两人厮打起来,最后工作人员和赶来的马薇薇、邱晨劝和。

两辩手,皆强音,这场撕逼实非轻。都要示弱惹人怜,各施话术立英名。虚胖的,手握一把菜场砍骨刀,劈开白莲任她行,“骂我可以骂我妈不行!”真壮的,身绕一条走访民间录音笔,煽动舆论也无情,“谁后动手谁就假聪明!”两妇皆在奇葩生,搅和米未大本营。诸君若问我站谁?且听小子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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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季里常鸿飞说:“鸡蛋和石头,我永远都站鸡蛋一边”。李诞却说:“关键很多时候你分不清谁是鸡蛋,谁是石头”。

纵观双方声明与边角爆料,傅首尔和董婧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人怀疑,董婧是因为自己被淘汰了,死前要拉傅首尔当垫背的;也有分析,傅首尔发布细节声明,是威胁“马东开除董婧不成”后的报复;还有捕风捉影认为,这事儿就是节目组炒作过度的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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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说辞,真相待定,又是一出罗生门。其实,我相信董婧不至于用告状来抓人垫背,傅首尔也没有凶悍到威胁马东,节目组也不会笨到搞“辩手打架”这种负面炒作。

我们对“化妆大战”所有流言蜚语的想象,都源自对于《奇葩说》本身的失望。第四季以马薇薇手撕姜思达结束,第五季以傅首尔董婧打架开启,退化到幼儿期的“奇葩”,似乎只学会了吵架和打架。


戏精的危机

场上辩论,场下撕逼。如果《奇葩说》开辟“场外节目”,想必能获得更高点击。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奇葩说》是一场辩论综艺,却忘了它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戏剧表演。当下的危机,不是节目的危机,而是戏剧本身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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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奇葩说》是以准表演完成的类戏剧。辩论是外部动作,“人像展览”是内在动机,展示不同的生活状态、体验和价值观。导师、队长和教练的出现,使得形式上辩论场有点儿像个法庭。而不断插入的插科打诨、观众反应镜头和以字幕形式“强行”介入的点评,如同戏剧中的歌队,评议辩手们的表现,以揶揄的态度使“穿帮”成为笑点,使刚出现的一本正经的端倪,迅速滑向“一点儿正经没有”。

毫无疑问,早几年那些打着“都市”“白领”“爆笑”标签的商业性小剧场戏剧彻底没戏了。比话题的新鲜和热议度,《奇葩说》更胜一筹。“混得普通要去参加同学会吗?”“一周陪伴不足12小时的父亲,该不该被剥夺爸爸称号?”“键盘侠到底是不是侠?”

几乎所有的辩题,都能做针对都市白领的小剧场话剧的剧名。而随着节目播出,网络上不断出现的“金句总结”,又让“戏不够,网络段子凑”的商业话剧演出相形见绌。如果日常生活中的新问题、旧烦恼可以在一档节目中宣泄和讨论,网络视频的获取随时随地、快捷方便,为何还要去剧场?都是快餐,《奇葩说》质料新鲜、物美价廉。

仅就《奇葩说》而言,营造的亦是一个话语场,其价值在于众说纷纭、众声喧哗。陈述就是目的,结论没有意义,高度契合了现代人碎片化的认知方式和习惯。而屏幕前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方式摇晃手中的万花筒,拼贴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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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辩论的旧瓶装了满满的新酒,以准表演、类戏剧的方式赢得了点击量和“粉丝”。间离、消解和去中心这些词汇成了场上的实践,无论这是不是《奇葩说》的刻意为之,它的出现都表明了文化的症候。

为什么一堆搞辩论的还能抢起化妆师来?因为正是通过服装造型和肢体语言的不断强化,最终,奇葩们扮演的不再是一辩、二辩,而是体态万千的少奶奶,是不可抗逆的霸道女总裁,是正能量化身的女记者,是菜市场维持内心秩序的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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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节目里演戏的奇葩们叫好,却无法为现实里做自己的演员们喝彩。究其原因无非是《奇葩说》一直在导戏,奇葩们一直在演戏,只是观众看累了。


谁来诛杀开国大臣?

刘邦有吕后帮忙诛杀开国功臣,赵匡胤有美酒佳人释兵权,而敲着木鱼的马东似乎只有自己。想学李世民搞合家欢,奈何前有马薇薇后有董婧,不拿人“开刀”已无法安抚民心、重振队伍。

第一季《奇葩说》,豆瓣9.1分;第二季《奇葩说》,豆瓣8.5分;第三季《奇葩说》,豆瓣8.6分;第四季《奇葩说》,豆瓣7.8分;第五季《奇葩说》,豆瓣7.2分,恐还有“争7保6”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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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制作团队做出了一些调整和改变,但刚刚开局的第五季节目仍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疲态曲线。辩论人才紧缺,节目形态固化,话语空间萎缩,场下撕逼不断,已让节目风雨飘摇。

人才短缺是《奇葩说》的“阿喀琉斯之踵”,找到兼具辩论才情和娱乐精神的选手,源源不断输出新鲜有趣的内容,是节目组的持续性挑战。技术性的保留老奇葩,为的是人气和话题。改良性的引进新奇葩,则迎来了“只进不出”的批评。

第五季第六期的节目崩盘,辩手的辩论一塌糊涂,甚至需要导师和教练来救场,充分说明了《奇葩说》的困境:老奇葩不能跑,新奇葩说不好。马东对新奇葩赵英男的评价不无失望:“对自己期望放得过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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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的节目相比,第五季《奇葩说》在话题设置上要保守许多。它聚焦的主要是具有强烈现实色彩的生活议题,比如:一夜暴富是不是件好事?有人追我,要不要告诉对象?婚前伴侣要求在房产证上加名字,有没有错?

制作团队有意在话题上偏安,但观众们似乎并不接受《奇葩说》想要变成一个温和或者温暖的节目。话题的转向或许意味着节目的成长,但同时也意味着表达空间的缩水。它不再挑战观众的价值观,而是像一针针安慰剂,先戳中观众的痛点,再进行抚慰,找寻的都是时代情绪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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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前的节目中,《奇葩说》一向以多元的价值观、犀利的表达著称。以第二季内容为例,话题中还包含“你会接受开放式婚姻吗?”这种先锋性话题。(其中“该不该向父母出柜”和“好朋友该不该约”两期内容因尺度过大被下架。)随着节目影响力的扩大,话题趋向温和,显然是更为安全的策略性调整。

在透明的网络面前,《奇葩说》一次次主动或被迫的褪下华服,如今接近露出底裤。臃肿的选手阵容与负面的舆论发酵,令节目像一头滞重的猛犸象或恐龙。唯一的安慰也许不过是:像第五季《奇葩说》这样“泯然众人”的综N代还很多,《奇葩说》已足够长寿。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奇葩说开除傅首尔。前者,是恨铁不成钢的悔。后者,是明哲保身的孬。开除这两人,不像是彼得一世的锐意进取,更像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被动改革。

人在危机和压力中说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对于《奇葩说》,我想引用著名青年表演艺术家欧阳娜娜在《戏精的诞生》里的名言——“我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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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明宏

编辑|李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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