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史丨军事巨子 政治侏儒--欧阳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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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大中,上流蕃镇并多怀贰,高宗以纥久在南服,颇疑之。太建元年,下诏征纥为左卫将军。纥惧,未欲就征,其部下多劝之反,遂举兵攻衡州刺史钱道戢。道戢告变,乃遣仪同章昭达讨纥,屡战兵败,执送京师,伏诛,时年三十三。家口籍没(出自《陈书》卷九列传第三)。

欧陽纥召陽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为忠贞,经今两世,不能惜汝负国。”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昭达倍道兼行,至始兴。纥众大败,生擒纥,送之;癸未,斩于建康市(出自《资治通鉴》569-570年)。500         关于发生南陈公元569-570年之间的这场“撤藩”运动,与其说是陈宣帝和岭南王府少帅欧阳纥之间的权力争斗,但从全局来看却是陈宣帝、欧阳纥和冼夫人三者之间的权力博弈。最终的结局无外乎,陈宣帝再次诠释了一个活脱脱的汉景帝刘启,少帅欧阳纥首现一个完完整整的现代版张汉卿,而冼夫人可谓是河蚌相争渔翁最后得利,终成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相比于公元557年的战场上第一次华丽登场,即“未至岭南,頠子纥已克定始兴”(其时19岁,南征先锋官),在此,我只能这样的无限感慨:斯人,真乃军事巨子,政治侏儒。原因有二:一在错误的时间被动地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二,对形势和利益的误判,选择了“狐狸”一样的地头蛇作队友。500

   双方力量发生了对称式的转移:欧阳家族应该是在永定三年达到了最顶峰时期,即“永定三年,进授散骑常侍,增都督衡州诸军事,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这是陈武帝霸先的最后一年公元559年,加上的永定二年的“改授都督广、交、越、成、定、明、新、高、合、罗、爱、建、德、宜、黄、利、安、石、双十九州诸军事、镇南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持节、常侍、侯并如故”,再加上“时頠弟盛为交州刺史,次弟邃为衡州刺史”,这个时刻的欧阳家族用史家的原话就是“合门显贵,名振南土”。

仔细核算一下这方“南土”的多大呢?欧阳家族当时可谓不仅掌握着半个湖南、两广、港澳、海南以及半个越南这些南土的民政、财权,还控制着这些地区的军事权,真有点类似刚建国时期的华南书记+广州军区司令员,权势不可谓不遮天。这可不,下任皇帝陈文帝一即位就“世祖嗣位,进号征南将军,改封阳山郡公,邑一千五百户,又给鼓吹一部”,陈文帝这一招与其说是在安抚此时如日冲天的欧阳家族,不如说是开始“担忧”其权势滔天啦和怀疑其尾大不掉的祸害。接下来公元563年即“頠以天嘉四年薨,时年六十六”,其子欧阳纥“袭封阳山郡公,都督交、广等十九州诸军事、广州刺史”,大家仔细看少了哪个实职?对,没有了欧阳家族至少经营了40年的衡州大本营的军事管理权,很明显,威震南土的岭南王一薨,陈文帝开始收权集权啦,直到陈宣帝初期569年的“纥惧,未欲就征,其部下多劝之反,遂举兵攻衡州刺史钱道戢”,可见朝廷早在削藩之前,已经把衡州的财政权早已收回。而这时的朝廷早已不是高祖武帝初创时期啦,当时陈武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为以后篡权,即使俘虏了岭南王欧阳頠而为了南土的安定,也旋即释、重新任命欧阳頠为衡州刺史等官职;又经过文帝七年的休养生息,到宣帝时候国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集权就开始提上议程啦。500          对形势和利益的误判且选错合作伙伴:欧阳纥不仅对朝廷形势和力量作出了极大的误判,而且还对卧榻之侧的地头蛇冼夫人与冯家作出了极大的误判,如“欧陽纥召陽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为忠贞,经今两世,不能惜汝负国。”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中华自古以来权势场就有一句“一山不容二虎”,然而事实上这“十余载”岭南地区一直就容着二虎,很显然,定是一虎强忍着。面对强大的岭南王欧阳頠,狐狸般的冼夫人和冯家就一直忍辱负重着,让汉人治理着这方土地上的百越。

冼夫人其人如何?如面对李迁仕“事件”,冼夫人如是(对丈夫冯宝)说“平虏,骁将也,领兵入灨石,即与官兵相拒,未得还。迁仕在州,无能为也。若君自往,必有战斗。宜遣使诈之,卑辞厚礼,云身未敢出,欲遣妇往参。彼闻之喜,必无防虑。于是我将千余人,步担杂物,唱言输赕,得至栅下,贼必可图” (《隋书·谯国夫人传》);第一次会合高祖陈武帝时如是说“陈都督大公可畏,极得众心。我观此人必能平贼,君宜厚资之” (《隋书·谯国夫人传》),通过这两个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冼夫人的善识时务和军事才智。相反,欧阳纥在决定起兵后还在优柔寡断,错误作出“质其子,胁迫入伙”可笑之举,而不是直接闪电式先解决后院的冯氏地头蛇,然后再进攻衡州,夺回老根据地。

从利益角度来看,让朝廷帮着剿灭欧阳家族对于冼夫人、冯家来说完全是上上之策,而非唇寒齿亡;因为“老政治家”冼夫人深知朝廷的以夷治夷政策底线不会改变,只要自己臣服朝廷的前提不变,少了欧阳家族,冯家的利益肯定会更大化,所以其才有“我为忠贞,经今两世,不能惜汝负国”。

在这两个人身上,我看见了热河长城抗战时期的蒋介石和少帅张汉卿(一只只能容两人的船,须得下一人,最后张汉卿下了船出了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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