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村里两个月(二)

听说了吗?他们家又开始信神了。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自然村,聚集着不过一百多口人,哪家人干什么了?稍微有点超出人们的接受力的消息会迅速传遍全村。这里很小,却可以称作世间百态的微小缩影。

村里的信神的这家人据说有六十多年了,可这个神到底是什么?是不太能说清楚的,在炕头的墙壁挂一块绣了红十字的布,应该是属于基督教吧,也就是说信仰的是耶稣。这对于本地崇信财神、土地神、关老爷的人们来说就是个笑话。“中国那么多神还保佑不了你们嘛?还去搞个稀奇古怪的神去崇拜。”或许是信神的这家人生活水平几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改善,一家三代靠着低保度日,负债累累,或许是因为穷了,才会如此虔诚。

过年到正月十五期间,村里新修的庙去的人很多,不过大家都在夜深人静或者黎明刚到的时候提个篮子拿着香、纸钱等东西去庙里。有一点偷摸着的意思,没有人会相互结伴同去,即便在庙里或者路上遇见了,也当做没有看见或者递一支烟,因为女人们是不需要参与这些事物的,照例是没人交谈的。可能是在政府大力宣传尊崇科学、破除迷信的时候,上庙里进香不得不从明面转到暗地里,成了一种偷偷摸摸的事儿,当然老人的说法是:怕惊动了静下来的一切。

近些年,十里八村的周遭都把村庙给翻新装修了。大多数是把关老爷和财神放在一间庙隔开的两个房间,可能是想让两位神背靠背的审视着村里的人们吧。因为关老爷的忠勇义仍是传统文化气息的典型代表,也自然成为了具有浓烈乡土气的农村敬仰的一种精神,而财神则是人们随着时代的变迁,追求富裕,变得有钱的风气引导所必须也最为必要的一位神仙了吧。人们根据当前最为紧缺的物质生活的提高和精神文化的需要选择了供奉的神仙。至于哪家孩子要考学了,哪家人生病了,有的人选择关老爷前拜拜,有的则不远百里到陕西最为出名的白云山去求拜,据说那里的庙宇众多,各路神仙都有栖身之所。但是神几乎包揽了一切,在人们心里神不是各司其职,有其专长。而是变的万能。

村里人没有谁不信神,只不过此神非彼神。大家信得是关老爷和财神,对他们的供奉是逢年过节和有需求的时候,而大家口中的信神的这家人则是每周都做礼拜。对基督教的信仰在这偏远的地方还较为少见,因为几乎整个市的地域都没有一座基督教堂。谁也说不上来基督教是怎么传到这里的,据说是抗日战争的时候,有些人逃荒带过来的,不得不感慨宗教生命力的顽强。村里信神的这家人大儿子据说还是“神县长”,也就是管理本县内所有信基督的人,负责传传教事宜的管理。这样的架构倒不像书中讲的教士、布道师,而是采用了现行官方的管理架构,有县长、乡长,可能还有省长,至于更大的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不得不佩服基督文化在中国本土化的成功。当然,村里的人之所以关注着这家信神的,也是因为一种最为原始和质朴的排外心理。否则进庙和在家礼拜除了形式的差异,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六十多年了,没有人与省外的组织取得联系。更多的人都是在周围十里八乡传播劝人信教(神)。

他们倒是继承了基督教的核心教义,解救处于痛苦的人们,哪家人突逢巨变了,哪个人患了不治之症了。他们就开始向这些不幸的人宣传,劝导他们虔诚的皈依基督。然后大家就是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所以另类,是因为哪家人一旦信神了,就不再参加亲戚的婚丧嫁娶等事宜,自然也没有随礼一说。割断了血缘、亲缘,而选择了业缘(信神最为一种职业的话)。守望相助只是他们信神的内部群体之间。这倒与西方的教士以仁爱之心对待不幸的人不同。

“如果你想摆脱痛苦,那你就信神吧。”成为他们的口头禅。前几天老师在群里分享了巴黎日记,透过日记,我们看到了在意识形态不同的西方与中国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差异,在中国抗疫最为吃力的时候,舆论每天都有新的发酵点,各种热点事件经过包装层出不穷,所谓的公知和作家们几乎成功的被西方利用而成功的进行颜色革命,几乎颠覆了舆论导向。

疫情期间的舆论事件天天惊爆热搜,附近十里八乡的信神的也没有闲着。走家串户的宣扬着他们的劝导词,大概就是:“人类犯了罪,不知悔改,不知道忏悔,这是一次上帝有组织有计划的灾难,要用死亡唤起人们的敬畏和崇拜。我么这些教徒都知道不会感染的,我们不怕,上帝惩罚的是犯了原罪的人。”在一个有着基本科学知识的人面前,这种低劣的谎言何足道哉。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肆无忌惮又颇有市场,是因为在村中居住的多属于四五十以上的半文盲状态的农民。

我甚至开始杞人忧天,信教(神)者如此之多,对基督的崇拜和敬仰早已深入骨髓,这些人都几乎遭逢不幸成为社会边缘群体,但是又有着肝胆相照的情感和严密的组织结构,没有多少知识也就缺乏辨别力,内心深处最为朴素的爱国情感也日渐一日的被损耗。如果有一天他们被煽动,被蛊惑着做些什么,似乎是有着强大的破坏力的。

于3.24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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