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安处是武汉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第二故乡——武汉,和生活在那里的朋友和同事们。

我心中的武汉是池莉女士笔下的武汉 (《来来往往》),而现在的疫情却不是她笔下的疫情(《霍乱之乱》)。


前言


武汉是最名副其实的九省通衢的地方。但是,仅就地域特色来说却难有独一无二的东西。口音且不说因为“湖广填四川”与天府之国口音相似,反而没了“川普”的名声。在口味方面又与湖南有所重叠,麻不过四川,辣也好像比不过湖南。与河南的中州比华中的名气,结果是“得中原者得天下”更广为认同。然而,因其兼收并蓄,才博采众长,武汉是个省会中的隐者。这只有亲身生活过才会咂么出个中滋味。不论对包括武汉人“天上九头鸟  地下湖北佬 ”是略带贬损的褒义评价;还是说武汉人心态的“在黄鹤楼上看‘翻船’”的调侃。总算是“知我者言”。至少比起东北的省会这二十年的发展,到现在被国家定位为中心城市,就是对武汉的最好的肯定。

所以,简单回顾一下在武汉两年里留下魂牵梦绕的与众不同且又似曾相识的家常小菜,来纪念和鼓舞我的故乡亲朋。虽然现在写这些有些“小确幸”的味道,因为“大确幸”都有好多了。为它“呐喊”谈不上,是为微不足道的“加油”吧。


旅居和旅行的区别就是能吃到地道的本地家常饭菜,是地域特点的生活味道:吃心所在 ,痴心安处 。


一 热干面和臭干子


就说闻名于世的热干面,我就是在房东大娘家吃到的:煮得七八分熟的细切面,趁热放在面板上,一边抹上油,一边用扇子扇风来冷却面条。(见过用风扇吹的,足见此道工序之重要。)然后,就留着备用,待吃的时候过下热锅开水,捞上来再放麻酱和小香葱及酱油等。口味是很适合东北人的。而在我的感觉就是在涮面条 ,只不过是别人给你涮现成的。(我在武汉房东大娘家吃火锅也是都一锅涮得肉、菜啥的,再端上来盛着吃的)嘿嘿  多年来我都没有说出我的这个感觉 闷头享受这个武汉人天天都吃的“过早”神面。

现在  全国最重视早餐的人们可能都在家中隔离,或许有热爱美食且喜欢动手的武汉人能有心情来做自己的热干面。


现在,除了最常吃的热干面之外,我最想吃的是臭干子了,但是在2003年我又回到武汉的时候,听闻已经被禁掉了。所以还是要精神分享一下。

武汉的炸臭干子与闻名全国的长沙臭豆腐干截然不同  是用卤嫩豆腐直接炸制  不是那种臭豆腐油炸以后待卖时再次炸热了的长沙做法 更不是在长春吃过的那种炸豆腐后直接抹王致和臭豆腐的“北京”臭豆腐干。黑黑的臭干子配上鲜红的用东北大豆酱做的辣椒酱:赏心悦目且大快朵颐。内心里,我认为在油炸臭豆腐这个圈子里,认同长沙火宫庙臭豆腐的是真没吃过武汉臭干子的。


二 排骨炖藕与黎蒿熏肉

东北人热爱炖菜,湖北的炖菜中炖藕,尤其是排骨炖藕,肯定也是吃过的东北人的心头所爱。同样的排骨,不一样的藕:未吃过藕之前,我认定藕应该像土豆一样绵软,而不是后来真正吃到时的爽脆。这估计是好多人的北方人对藕的“误解”。然而,在这排骨炖藕里面,因为用高压锅的缘故,藕被炖的绵软如东北的牛肉炖土豆里面的土豆,这时的藕的味道,与排骨比肩。味美如斯,好像老友重逢,吃得痛快。


还有黎蒿熏肉。 黎蒿熏肉则是把腊肉这个大多数南方人的家乡味的“主流”,同黎蒿的嫩芽一起炒,异样的清香极好的逼住了腊肉的“哈喇味儿”,却把腊肉的香味凸显了出来,让我这个吃不惯腊肉“哈喇味”的东北人吃出了它的芳香。尤其是要吃肥的腊肉,这简单的一款炒菜,比之川菜的扣肉更加有味,优势在于黎蒿的这个食材。据说此菜源于江西鄱阳湖,但是地处九省通衢之地的武汉,自然是得天时占地利有人和喽。



三  龙虾球与粉蒸肉

小龙虾球在《来来往往》里面有过极传神的描写,小说一度曾是我离开武汉以后,解乡愁的精神食粮。这里就不详尽介绍,池作家比我写得更传神。电视剧里看不到的。现在看来,我的印象深刻来自于我的孤陋寡闻:毕竟,东北在上个世纪末做㸆大虾也没把虾头都扔掉的。是很少见只用虾球做菜这样奢侈的做法,当时小有震惊。毕竟,二十多年前,东北的GDP还要排在前面的,现在的东北,已经实现不了小龙虾自由了。当然,当年小龙虾也没这么贵,曾经跟朋友相约去东湖钓它呢。

粉蒸肉是在家吃的,当年房东大娘的家常厨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刚刚来的时候的水土不服和隔阂感随着时间减弱。以至于到后来,随着朋友的增多,开始自以为是武汉人。从说话用方言,口音的模仿,到买啥东西都要讲价的斤斤计较。完全颠覆了一个东北人的行为方式。而武汉粉蒸肉是我最爱吃的菜,这个菜不像排骨炖藕,没有对标,勉强可以算作红烧肉类。但具体做法却没有跟房东大娘问过,或许也是简单问过,就忙着吃咧。那时,只是要想吃肉了,就像在家里跟妈妈一样同大娘说一声,早上说想吃粉蒸肉了,晚上就会吃到。无肉不欢的我就在这香浓的粉蒸肉的味道里,解着思乡的馋。




后记

一九九七年正月的春节假期刚过,我坐车从家乡沈阳前往武汉。带着建立新公司和开拓新渠道的任务,在极为陌生的地方,开始我的新的工作和生活。多年后,我才意识到,不仅每个城市都有背后的历史,如同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武汉的历史确是相当的悠久与不同。只不过中国太大,历史太长,比之最有名的,名气稍逊而已,内涵那是相当的不差!


当年,平生第一次去一个从未想去过的城市 ,甚至买票都不知道到应该在哪里下车。当时并没有现在的武汉高铁站 ,一路上对地名的困惑和惶恐:去一个连火车站都没有的城市,这不符合常识呀。直到车过武汉大桥 ,看到了黄鹤楼 ,才最终褪去。珞喻路上的绿树和空气中的微凉 ,透着浓郁的初春的气息   比起东北的酷寒,这种巨大的温差虽然不很温暖,却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心安不少。


那时,是我第二个本命年刚刚过去 ,而现在是我第四个本命年刚刚开始。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武汉的信息冲击,猛然让我想起,那一年,我曾经是一个年轻的武汉人:当从北京登上返汉的列车,乘务员的武汉口音让我分外亲切。首都北京也不能替代这思乡之情;当从广州坐上北去的列车,同样归心似箭。深圳特区同样不能减少思乡之念。这一切,重新涌上心头,让我分外想念我的第二故乡——武汉。


希望多年前的浅浅的回忆能让故乡的人们感到生活面临巨大冲击之后,曾经的美好生活一定会延续下去! 

此心安处是吾乡,痴心安处是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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