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民主(九)——雪亮的近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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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照例用一个问题来开始本周份的扯淡吧。

假如你所在的团队被困在沙漠里,所有人都又渴又饿,这时团队里有两个人,一个说要把所有食物饮水集中管理,定人定量发放,一个说要把所有食物平均分配给大家,由大家自由支配,你会推举谁成为团队领导者?

如果你选择前者,那么恭喜你,你至少对你所处的环境和你的自身水平有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而如果你选择了后者,那也没什么,因为在日常生活里,无法认清自身所处环境和对自身水平的才是大多数。

为什么这么说?不妨让我们回到开头那个问题里。

问题中的团队,面临的最大危机是什么?是被困沙漠吗?是。

但对于团队中的成员来说,面临的最大危机是什么?是被困沙漠吗?不是,是饥渴难当。

食物饮水集中管理,定人定量发放,毫无疑问会有效减少食物和饮水的消耗,但相应的,对于团队成员来说,他本身的饥渴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还被延长了。

而且食物饮水集中管理,定人定量发放,对于团队成员来说,还会带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如何保证那个集中管理食物饮水的人不会借此机会中饱私囊?

很显然,我无法保证。但是如果所有食物饮水被平均分配到每一个人,那么我至少可以保证,可以立刻摆脱目前的饥渴,并且不存在损失现有食物饮水的风险。

这沙漠多大?我不知道。

我们得撑几天?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把手里的食物和水塞进肚子里,能让我解决眼下的饥渴。所以,比起让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放心托付的人管理所有的食物和饮水,我宁愿选择那个把所有食物饮水平均分配之后由我自己支配的那个。

至于之后的问题,之后再说。

也许你会觉得有些荒诞,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号召艰苦朴素的人永远没有带领大吃大喝的人受欢迎,尤其是,在人们手里拥有额外财富和物资的时候。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不是雪亮的?是。

但问题在于,这些雪亮的眼睛,在很多时候都比较短视的——切·格瓦拉曾经说过,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但一个不幸的现实是,随着他们的离开,大多数人只会把自己现有的一切当做理所应当而忘记他们来过。

而相比于人们为了手中能结余点什么所付出的代价,人们往往更关心自己能结余点什么:如果民主投票国家经济支出的话,我赌一毛钱的,绝对有不少人选择把一切能取消的开支全部取消,然后换成真金白银的福利面向全体发放。你跟他说“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只会横着眼对你冷嘲热讽嫌弃你矫情:喊了这么多年,帝国主义在哪儿呢?

是啊,帝国主义在哪儿呢?你看着那些高喊“先养老母,后建航母”的“良心”们以及跟着他们身后鼓噪的看客,很想告诉他们,只要学学苏联就能看到,但你真的不敢这么做。毕竟当年两大阵营几乎就要脸贴脸输出的时候,还有人觉得可以用温和的手段——比如说上街散步什么的——让资本家们放弃政权,更何况是冷战已经结束快三十年的现在?

所以这就是人性,你没辙——毕竟,人是总是很难和人性作斗争的。只要危机一刻没有到来,对于多数人来说,就等于没有危机,即使在有足够危机警示的沙漠里,只要水和食物还没被消耗光,也会有人觉得自己并没有危险,又何况,在现实中,可是根本没有那片足以用来进行危机警示的沙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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