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过去,有没有一位老师对你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第一次觉得一位老师好,是初中历史第一课。

依稀记得是个午后,阳光很烈。一位中年男子背着手踱进了教室,并没有带课本,只掂着几个粉笔头,放在讲台上,说,“做自我介绍之前,先让你们猜猜我姓啥”。

学生正面面相觑的时候,他又说,“道家始祖我为首,唐朝我是第一家;诗仙美名传百代,当今主席也姓它”。最后一句我听懂了,怯生生的说,“李”,几个男生大声说,“李!”(当时的国家主席是李先念)。他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李庆同”三个字。

转过身来,他突然大喝一声:“出去!”。我们都吓了一跳,回头见一位迟到的男生正从教室后门溜进来,刚要坐在凳子上,被他这么一喊,只好又出了教室。他又说,“喊报告!”。那位男生很听话,“报告!”。他说,“进来!坐好。你喊报告我才知道你是学生,你不喊报告,我还以为进来个贼呢!”

教室内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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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黑板继续说,“这是我的名字,是你们的历史老师。这天底下有两个最可爱的职业,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老师教书育人,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你们作文里没少写吧?医生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毛主席都专门写文章《纪念白求恩》,说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是这天底下还有两个最可恨的职业,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学生面面相觑。

他继续说,“就是医生和老师!——庸医杀人不用刀,你本来得的是头疼病,他给你开的药是脚气灵,阎王爷都觉得你死的冤。老师呢?误人子弟害三生,一个状元苗子让你一教,结果名落孙山,不仅耽误了他一辈子,还耽误了他儿子一辈子,耽误了他儿子的儿子一辈子。老师这两个字,分量重啊。好,今天我们的历史第一课,就从猴子变人开始讲起”。

后来他讲,“眼珠子,鼻孔子,朱子高于孔子;眉先生,须后生,后生长过先生”。

后来他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后来又讲,“羊羔跪乳,乌鸦反哺”……

从来不带课本,不带教参,每次讲完课后把知识要点写成顺口溜写在黑板上。

历史课成为了每一个学生期待的课,不等上课铃响,就都早早坐在教室里,伸着脖子朝他来的那个方向张望。什么叫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什么叫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什么叫璀璨的文化明珠?或许,他就是吧。

望着望着,有一天那条路上换成了一位小姑娘,袅袅婷婷地进了教室。学生们面面相觑。小姑娘说,“你们的李老师有事来不了,历史课先由我上,我姓杨。请同学们打开课本,翻到78页……”

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李庆同老师。

再也没有见过那么气场强大的老师,再也没有见过那么自信的老师。尽管后来我知道了道家始祖叫李耳,唐朝皇帝李世民,诗仙李白……”

我知道了老师的分量,也开始向往这个天底下最可爱的职业。

终于,我也有机会两次登上讲台。

一次是我高中毕业不久,给一个五年级的学生讲语文,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天,学生纯真的目光却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二十年后,我又有一次机会在一个私立中学走上讲台,我的儿子就坐在台下听课,想,如果我是误人子弟害三生,也先从他开始吧。他初中毕业后,我就没有再教。到北京做起了北漂。

现在,我想考一个教师资格证了。万一将来有机会还能重新走上讲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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