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历史问题也要发扬“三老四严”精神

     今天很多青年缅怀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时代，想要继承那种无产阶级的优秀品质。这是很好的，但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30年前，高中政治老师向我们讲“无产阶级的先进性”时，举了上世纪60年代大庆石油工人的“三老四严”精神为例。

     “三老”是指：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

     “四严”‌是指：严格的要求、严密的组织、严肃的态度、严明的纪律。‌‌

     今天我感到“三老”与“四严”有一个层次的区别：“三老”强调个人的作风；“四严”强调集体的样态。

      再进一步分析，虽然那个年代并不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地宣传中华传统文化，反而对之多有批判，可是“三老四严”从内容到逻辑都吸收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大学》里说“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此反观“三老四严”，你会发现：

      1.“三老”讲的就是“修身”，而且核心是认知、办事、为人都要“老实”，与“格物致知正心诚意”强调“诚”是一致的。

      2.“四严”讲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严明公正”，展现了“明明德于天下”在社会人际交互中的具体样貌，体现了《大学》中“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以“止于至善”的精神。

      3.先“三老”而后“四严”，又契合《大学》“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的实践逻辑。

     所以今天我们要在思想上作风上无产阶级化，就要向毛泽东时代的工人阶级学习，向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大庆石油工人学习，学习他们“三老四严”的精神。而且，我们应该首先从“三老”做起，养成严谨求实的科学精神。

     今天我们在每件事上，都要注意这一点。

     举个例子，某大学生群讨论过清史以及“元清是否中国”之争，而一位D同学转来了如下网帖：

     “中华文化有4次文明大灭绝。全是内斗和世家背刺国家引发的，但只有清朝清空了5000年累积的财富。

     第一次是秦朝。（世家秦二世）

  （考古证明秦朝前大多砖瓦房，秦后全是茅草房）

     第二次是晋朝。（世家司马东西）

  （五胡乱华，汉胡皆暗）

    第三次是唐朝。（多世家大乱斗，也许江南海商世家的前身就是其中之一）

   （安禄山是被民意裹挟的，他死后该打还是在打，黄巢车翻长安后被世家干掉，世家簇拥皇子香积寺自相残杀，直接诱发南北朝大乱斗，汉人衣冠南渡）

    第四次是满清殖民者。（江南海商世家叛明后，又集体背刺李自成之后被蛮夷捡漏，但又狸猫换太子灭了蛮夷，汉人以蛮夷之名奴役汉人并把5000年财富清空转移海外，出现天量满遗巨富）

    第四次大内斗华夏民族和文化本该完全灭绝，但出了太多猛人和义士硬是在绝境之下把满清车翻，不得不签订卖国条款，把5000年财富全数转移海外。大量海外满遗今仍在境外以华人身份迫害中国人。”

     我（K）回应道：

     “我也是一家之言。

     你引用的这段话，给人一种‘不老实’的感觉。

     1.‘满遗巨富”是什么意思？指谁？“转移财富”又是何意？有何证据？

     2.在今天满汉差别已经很不显著的情况下，此文有没有可能将‘满遗’帽子扣到一切他想诛伐的人头上？

      3.此文对去今未远近代史都敢这样不负责任不给举证地任意涂抹，对更为遥远更难考证的古代史，他会实事求是吗？”

     D：“老师您有没有想过，以后这样的内容会越来越多，在互联网上。因为凡是被打压的东西，矫枉过正是必定的。我发的这个东西不是想论证您指出内容的正确性，而是想说他说的三次大灭绝是有道理的。”

    K：“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越来越多。这也是一场新的斗争。在今天，在互联网上公开主张媚美降日分裂中国，已经没有市场了。那么，我们就要想一想：那些仍然包藏祸心想要这样做的人，他们会收手吗？不会的话，他们有可能会披上怎样的画皮来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乃至贼喊捉贼呢？”

     D：“老师，当年斗地主的时候阶级斗争的时候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种事情还是会发生的，无论是正义的还是反动的那一方。”

     K：“你是想说什么？你转的原文说‘秦前大多砖瓦房，秦后大多茅草房’，这是想说什么？秦朝第一次建立了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奠定了当今中国的基础，在此人看来反而是历史倒退？而武大历史学院李清临发表在《四川文物》2022年第3期的《多学科视角下的秦汉砖瓦窑炉工艺技术与交流研究》以及发表于《江汉考古》2024年第5期的（与孙卓合作）《多学科视角下的周代砖瓦窑工艺技术与交流研究》两篇论文从考古发现的秦汉时期砖瓦窑炉相比周代砖瓦窑数量的剧增、工艺的改进、规范的统一几方面，论证了秦之后砖瓦的应用远比之前的周代广泛。所以哪儿来的‘秦之前砖瓦房，秦之后茅草房’？像你转的这种信口开河不举证的帖子，你为什么还觉得‘有道理’？

     你再看红框里这段：‘安禄山是被民意裹挟的，他死后该打还是在打，黄巢车翻长安后被世家干掉，世家簇拥皇子香积寺自相残杀，直接诱发南北朝大乱斗，汉人衣冠南渡。’南北朝是在唐朝之后吗？他初中历史及格了吗？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后面这个大bug，因为我实在没想到此文作者口气如此之大，却会连这样的历史常识也没有。

      所以大家看见了吧？

      没有证据，没有常识，只要胆子够肥，口气够大，语气够狠，也许还有脸皮够厚，就能在互联网上赢得一大批拥趸，甚至迷惑住一些很有头脑的大学生研究生等高学历人士。

     难怪台湾的王炳忠说：今天只要你说话坚定不移且语气狠辣，不管你宣扬的观点多么荒谬，都会有一大票人成为你的粉丝。”

     一位学历史的G同学也认为这个“安史之乱引起南北朝大乱斗”的bug实在太离谱了。

      K：“是的，离谱得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而本群的认知水平是远高于网络平均水平的，竟也会有相当多的人被如此拙劣的东西带节奏。其它不如本群的空间会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我们和别人讨论问题，是默认别人知道‘隋唐在南北朝之后’这种起码常识的。可是当一个人坚定不移、语气狠辣地对你大叫大嚷的时候，你往往会无暇顾及也不敢相信他是连起码常识都没有的。这就是传销组织、邪教教主、pua话术操作者实行精神控制的成功秘决。我们一定要高度警惕。

    G：“就算把离谱的这一段删掉，这几段话也是很离谱的，非常先射箭后画靶。五代十国的混乱和西晋末年以来的混乱是完全的两码事，甚至十六国与南北朝的混乱也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它们之间的共性用“央地矛盾”来概括已经很勉强，用世家这个更狭隘片面的因素，就更是漏洞百出了。”

    K：“是的。五代十国之乱，源于唐的藩镇割据。而张国刚研究唐代藩镇，认为藩镇割据既不代表皇家，也不像汉末至南北朝的割据势力那样代表地方豪强或大土地所有者，而是代表了流民（投身军伍的破产农民）的诉求。（见张国刚《唐代藩镇研究（增订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31—37页）其实本群之前讨论过类似问题，讨论的时间是今年8月12——14日。”

     不过，在这里我也要作一个修正。

     关于藩镇割据的社会基础，张国刚是这样说的：

     “我们论证唐代藩镇割据的社会基础不是大土地所有者，而是投身军戎充当职业雇佣军的破产农民和无业游民，是不是可以推论出割据藩镇不是代表地主阶级的专政机关，而是代表破产农民和无业游民的政权呢？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这是两个具有严格区别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我们说藩镇政权是地主阶级专政，主要是从它的阶级属性，从它维护地主剥削压迫农民的封建生产关系而言。但是藩镇政权采取的游离于中央集权之外的特殊政权形式，既然不是当时封建大土地所有制形态上产生的，必然有一股特殊的社会力量在起作用，必然有它赖以存在下去的社会基础。因此我们说藩镇割据的社会基础是投身军戎为职业雇佣兵的破产农民和无业游民，则主要是从割据现象本身的社会属性，从它能为哪些人带来经济实惠因而受到这些人支持来进行考察的。”（同上，第37页）

      张国刚在此区分了两个问题：

      1.藩镇割据的社会基础是什么？

      2.藩镇政权代表哪个阶级？

      他对1的回答是：“投身军戎成为职业雇佣兵的破产农民和无业游民”；

      他对2的回答是：“封建地主阶级”。

      所以我之前说张国刚认为藩镇割据“代表”了流民利益，是不够准确的。

      而且我认为对这两个问题的区分是张国刚这本书在方法论上的一大亮点。在我看来，张著指出的藩镇政权的阶级属性与它的社会基础的相脱离，正是导致藩镇割据一切乱象的核心矛盾。成为雇佣兵的游民已经脱离了劳动，也脱离了原来作为劳动农民的阶级身份，但是他们又拥有武力并被整合在封建军队中，因此他们所能看到的实现自身利益的最佳方式，就不是像农民起义那样去推翻封建政权乃至重新分配土地，而是挟制将帅乃至朝廷，截留赋税，逼求赏赐。而割据局面，使得财权下移到节度使，这些雇佣兵挟制将帅，才能最便捷地为自己捞到实惠，也令朝廷要花更大价钱来收买自己。这些游民雇佣兵并不代表农民，也构不成另一个独立的阶级，因此他们所拥护的割据政权，其实质仍然是残酷剥削农民的地主阶级政权，只不过要从剥削农民来的赋税中抽取相当一部分来豢养这群寄生虫而已，这就必然要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这种局面自然不是缓和而是大大激化了社会矛盾，终于引起了唐末农民大起义的风暴，摧毁了唐王朝的统治基础，使它连表面的统一也无法维持，而形成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继之而起的宋朝自然要采取种种措施对骄兵悍将加以控制以防重蹈覆辙，因为这些尾大不掉的军人纵然并不想“等贵贱，均贫富”，但他们“以下挟上”“居外制内”的投机主义行为逻辑却是对封建王朝的长治久安大为不利的。

     我认为张国刚对藩镇割据的这一分析在理论上很可能受了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对波拿巴以及流氓无产者的分析的影响。这一点暂且不论，但我认为“政权的社会基础”与“政权的阶级属性”可能存在张力并引发各种矛盾运动这一点，是一个很好的具体应用唯物史观和阶级分析方法的视角，不但有助于我们认识中国历史的某些“周期率”，也有助于我们研究怎样保持我们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既不变色、不变质，同时又有足够的活力与适应性，做到“永葆本色”与“扩大基础”的统一。

    作为新一代的有知识的中国无产阶级，我们的青年同志们到底是研究、讨论和解决这样对无产阶级的斗争有真正意义的问题呢，还是沉迷于类似D同学转载的帖子中那种如毛泽东同志批评的“无实事求是之意，有哗众取宠之心”的反科学的炒作（钓鱼帖？），不但弄坏了自己的脑子，还造成人民内部的撕裂，导致我们在历史的关键时期和重大斗争中处于无原则无组织的内耗状态呢？

     我们有必要再次学习“三老四严”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