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格塞斯已成众矢之的

赫格塞斯已成众矢之的

专栏作者：b

2025年12月4日

《阿拉巴马的月亮》

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如今已是众矢之的。五角大楼针对他的泄密事件将持续不断，直至赫格塞斯下台。

军方官员们不愿听命于这样一位上司：他一边下达非法指令，一边又让执行指令的将军和士兵们背黑锅。

周一在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宣读了一份声明，称赫格塞斯已授权负责此次袭击的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弗兰克・M・布拉德利海军上将 “实施这些动能打击行动”。

她还表示，布拉德利海军上将 “在自身权限和法律框架内妥善指挥了此次行动，确保目标船只被摧毁，消除了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

然而，布拉德利却被推到台前承受指责，赫格塞斯和特朗普则矢口否认自身责任。

布拉德利将于周四闭门接受议员质询，届时他将有机会就此次打击行动的相关悬而未决问题作出说明。部分议员指出，特朗普政府似乎正把布拉德利当作替罪羊。

“看起来他们是在把他抛出去背锅，” 时常批评本届政府的肯塔基州共和党参议员兰德・保罗表示，“但这类决策的责任本该一路追溯到最高层。”

布拉德利当时陷入了两难境地：要么执行非法指令，要么被解职。

我在近期一篇关于美国在加勒比海袭击船只的文章中曾指出，南方司令部司令阿尔文・霍尔西海军上将之所以被迫退休，是因为他拒绝执行射杀美军袭击幸存者的指令。

就在那些幸存者获救的同一天（10 月 16 日），美国国防部宣布南方司令部负责人将 “卸任”……

如今看来，霍尔西海军上将显然是因拒绝执行赫格塞斯的非法指令、并下令营救袭击幸存者而遭到解职。

《华尔街日报》今日的一篇报道也印证了这一说法：

10 月中旬，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宣布，负责美国加勒比海军事行动的四星上将任职未满一年便将退休，这一消息震惊了华盛顿政界。

但据两名五角大楼官员透露，是赫格塞斯要求霍尔西海军上将辞职，这实质上是一次罢免。此举是赫格塞斯与这名军官数月矛盾的最终爆发。据知情前官员透露，矛盾始于 1 月特朗普总统就职数日之后，数月后，当霍尔西对在加勒比海对可疑贩毒船只实施致命打击的合法性提出初步质疑时，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

赫格塞斯此前却声称（相关内容已存档），他在房间观看第二次打击行动的实时画面时，并未看到任何幸存者，而此次行动正是针对一艘涉嫌走私船只的幸存者实施的射杀。

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周二称，在他授权并 “全程实时观看” 的 9 月军事打击行动中，后续为射杀两名幸存者而发起的二次袭击，是在行动结束 “数小时后” 才告知他的，他试图以此进一步撇清自己与这起正接受国会调查的事件的关系。

“我个人并没有看到幸存者，” 他在回应记者提问时表示，“…… 因为当时船只已经起火爆炸，火光和浓烟让视线完全受阻。而且这是数字画面，这就是所谓的‘战争迷雾’。”

然而，这一说法与该事件的最初报道相悖。《华盛顿邮报》曾撰文（相关内容已存档）称，赫格塞斯在观看视频实时画面时，幸存者身影清晰可见，且他知晓射杀幸存者的指令。

美国侦察机对目标船只跟踪时间越长，指挥中心的情报分析人员就越确信，船上 11 人均在运送毒品。

据两名直接知情人士透露，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口头下达了指令。其中一人称：“指令要求格杀勿论。”

一枚导弹从特立尼达海岸发射，击中目标船只，整艘船瞬间从头到尾燃起大火。指挥官们通过无人机实时画面注视着燃烧的船只，数分钟后，烟雾渐散，他们大吃一惊：两名幸存者正紧紧抓着燃烧的船骸。

据两名知情人士透露，负责 9 月 2 日行动的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 —— 这也是特朗普政府在西半球打响打击可疑毒贩战争的第一枪 —— 为执行赫格塞斯的指令，下令发起二次打击，两名男子最终在海水中被炸身亡。

《纽约时报》还披露了更多细节（相关内容已存档）：

据多名美国官员透露，在特朗普政府开始在海上袭击可疑贩毒人员之前，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就已批准了应急预案，明确了首次打击若出现幸存者该如何处置。

根据预案，对于那些看起来无助、遭遇海难且已丧失美方认定的 “作战能力” 的幸存者，军方会尝试展开营救；但如果这些幸存者采取美方认定的 “敌对行动”（例如与可疑贩毒集团成员取得联系），则会再次对其实施射杀。

9 月 2 日首次打击的烟雾消散后，出现了两名幸存者，其中一人还通过无线电求救。据美国官员称，负责此次行动的弗兰克・M・布拉德利海军上将随即下令发动后续打击，两人最终均被杀害。

这一处置逻辑荒诞至极：遭遇致命袭击的幸存者本应得到营救，可那些发出求救信号、希望获得救援的幸存者，却反而要被射杀。

按照赫格塞斯批准的预案，布拉德利海军上将将幸存者与同伙的所谓通信解读为他们仍在 “继续作战”，而非已遭遇海难、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 —— 针对这类人群的射杀行为本身已构成战争罪。

这些海上打击行动背后的整个法律架构显然站不住脚。

五角大楼为其行为辩护的核心依据，是认定事件本身存在 “作战行动”。为证明海上即决射杀行动的合法性，本届政府援引了特朗普一项存疑的认定，即美国与贩毒集团处于正式武装冲突状态，且涉嫌为贩毒集团运送毒品的人员属于 “战斗人员”。

美国司法部法律顾问办公室一份仍处于保密状态的备忘录认可了特朗普关于贩毒集团性质及双方存在武装冲突的说法，并基于这一前提，判定海上船只打击行动合法。

据读过该备忘录的人士透露，其核心相关结论之一是，船只上的可疑毒品货物属于合法军事打击目标，因为贩毒集团本可通过贩卖毒品获利，再用这笔资金购置军事装备，以维持其所谓的作战行动。

五角大楼之所以强调所谓的无线电通信，似乎正是基于这一逻辑。其潜台词是，若不发动二次打击，另一艘船只可能会前来接应幸存者，同时打捞未被首轮爆炸烧毁的可疑可卡因，因此求救行为被定性为敌对行动。

这份法律顾问办公室备忘录实则是在故意混淆因果。

毒贩和贩毒集团的本质是贪婪逐利，他们贩卖毒品是为了牟利，其所持有的任何武器都是为这一核心目的服务。他们是在从事非法生意，而非进行 “武装冲突”。他们既不会为了所谓的 “生存空间” 发动战争，也不存在意识形态层面的作战动机。

众多法律专家均驳斥了特朗普关于 “双方存在武装冲突” 的说法。他们指出，当前根本不存在武装冲突，涉嫌走私毒品的船员属于平民而非战斗人员，特朗普和赫格塞斯下达的是涉嫌谋杀的非法指令。

赫格塞斯已下达了射杀平民的指令。即便认定存在 “武装冲突”，其行为也已构成战争罪。

正如保守派评论家乔治・威尔曾尖锐评价的那样（相关内容已存档）：

“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俨然成了一名战争罪犯，而且是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长期以来，赫格塞斯一直主张发动更残酷的战争，发起更不对等的对抗，以此满足其内心的暴戾倾向。

在著作及电视节目中，赫格塞斯多年来一直宣称，美国军方领导人应放宽美军作战规则，让部队摆脱对未来军事法庭审判的顾虑。他坚称，更大的行动自主权、更少的军方法律顾问干预，能提升部队的杀伤力和作战效能，且这一做法符合战争法准则。

赫格塞斯的这些观点源于其自身的陆军服役经历。2005 年，他被部署至伊拉克北部城市萨迈拉，这里曾是反叛乱作战的热点地区。赫格塞斯所在的团属查理连因战术激进，被部分士兵称为 “杀戮连”（相关内容已存档）。该连有四名士兵后来因被控杀害手无寸铁的伊拉克平民而接受军事法庭审判，其中三人罪名成立，一人上诉后案件被驳回。

赫格塞斯曾提及自己和战友在部署前接受的一次军法署关于 “合法合规交战” 的简报会。他称，当时士兵们被告知，除非能明确判定一名武装人员构成威胁，否则不得向其开火。

但赫格塞斯却将自己的排召集起来，让他们无视这一法律建议。他在 2024 年出版的著作《对勇士的战争》中写道，自己当时对士兵们说：“我不会让这种无稽之谈影响你们的判断。弟兄们，只要你们认定对方是敌人、构成威胁，就果断出击，消灭威胁。”

赫格塞斯将这类理念带入了五角大楼。今年 2 月，他解雇了军法署最高层官员，称这些人可能会成为总司令下达 “合法指令” 的潜在 “障碍”。

国防部长赫格塞斯骨子里的暴戾倾向，或许正是他能获得这一职位的原因。

据两名熟悉总统过渡事务的人士透露，特朗普之所以选择赫格塞斯担任国防部长，部分原因正是看中了他在放宽交战规则方面的立场。

国会早该出手约束这两人的行为了。